國內懸疑推理名家 · 一人一本成名作(共40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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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長六米、寬四米、深一米五的立方體水泥糞池,糞池東側五米的位置是一條南北走向的泥巴路,小路寬約一米。

糞池周圍已經被多人踩踏過,失去了勘查的價值。在探明情況之後,我們五個人直接站在了屍體旁,而報案人羅瑞也被徐大隊帶了過來。

在打開裝屍的包裹之前,老賢把袋子的一角捏在手裏使勁搓了搓,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確定包裹的材質。多次用力之後,老賢的手指間傳來刺耳的聲響,然後聲響戛然而止,他轉頭對我們說道:“氯綸,以聚氯乙烯為基本原料的纖維,化學穩定性高,不燃、絕緣、耐磨、防水,常用於紡織防火布、勞動布、帆布、帳篷布等物品。”

接著老賢又沿著包裹走了一圈,他很肯定地說道:“嫌疑人裝屍的東西應該是非常廉價的防水睡袋。”

包裹上沾滿了蛆蟲和糞便,如果不是老賢親口告訴我,我還真想不出這個東西竟然是一個睡袋。

“我在揉搓的過程中,發現聲音清脆,摩擦有力,這應該是新購買的睡袋。”老賢又補充了一句。

“也就是說,嫌疑人為了殺人特意準備了工具?”

“對!”

可能很多人不明白我問這句話的意思,但實際上,這對案件的定性有至關重要的作用。為殺人準備工具,說明嫌疑人在作案時曾有過計劃,而非臨時起意。這就從側麵證明,嫌疑人的作案動機就是害命。不管是仇殺,還是情殺,凶手和死者之間都會有一個矛盾點,而這個點,便是破案的關鍵。

睡袋被拉開了。

由於睡袋的防水性能極佳,所以屍體上並沒有沾上糞便,看到這一幕,我們的心裏總算有了一絲安慰。

老賢在睡袋的旁邊早早地鋪上了一大塊塑料薄膜,接著我和明哥小心翼翼地把屍體從睡袋中慢慢地取出。

當屍體被抬起時,隻聽嘩的一聲,死者的內髒順著腹部兩側的傷口流了出來。由於糞叉戳進了死者大腸,流出的內髒上沾滿了像南瓜粥似的糞便。

明哥先把屍體擺放在塑料薄膜之上,接著用手將睡袋中的內髒捧了出來。

我們還沒說話,隻聽嗷的一聲,報案人羅瑞站在一旁吐了起來。

明哥不以為意,隻見他把軟標尺貼在了屍體那兩條血淋淋的傷口之上:“腹部兩側均有15厘米的銳器傷口。”

“大腰子!”胖磊幹嘔著說了一句。

這時我們才注意到,這一堆內髒中,並沒有腎髒。

保險起見,明哥把手從傷口處伸了進去,他來回摸了兩次之後,又換另外一個傷口:“死者的兩個腎髒被摘除,從取腎的刀口來看,嫌疑人刀工雖然不怎樣,但對人體解剖有一定的了解,否則不可能兩刀都割得這麽準。”

“難不成是醫生幹的?”葉茜猜測道。

“這太武斷了,大學裏開設解剖課程的專業多了,也不一定是醫生。”

“小龍說得對,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嫌疑人的殺人現場,另外還要找到死者兩顆腎的下落。”正當明哥開始研究下一步的勘查計劃時,報案人羅瑞開了口:“警、警、警官。”

“嗯?”我們五個人都轉頭看向他,等待下文。

“死、死、死者的腎我知道在哪裏。”羅瑞慢慢舉起右手,仿似回答老師問題的學生。

“在哪兒?”

“可、可、可能被我家的狗黑貝給吃掉了。”

“什麽?被狗給吃掉了?”

“嗯,啊!”羅瑞想想就要反胃。

在他第二次狂吐之後,羅瑞把整個發現的經過又重新給我們敘述了一遍。

明哥聽完,有些歉意地說道:“羅老弟,是這樣的,你們家的黑貝我們要帶走,我們這一帶走,可能它就回不來了。”

這起案件中,死者的腎髒可能被狗食入腹中,為了證實這一點,必須要解剖狗的胃部,把死者的腎髒取出來,這樣才能形成一個完整的鏈條。當然,這也隻是特事特辦,如果人體組織已經被消化,就不必經過這一步。有些人覺得這樣做可能有些殘忍,但比起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來,我們隻能舍輕為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不要了,不要了,這吃了人的狗,誰還敢喂?”羅瑞趕忙擺手說道。

“那個,我們使用注射,不會讓狗走得太痛苦!”老賢雙手合十,抱歉道。

“沒事,沒事,你們趕緊拉走!”

“小龍,這邊已經沒有什麽工作可做。根據報案人的描述,嫌疑人是騎著摩托車前來拋屍,你看看能不能把他的來去路線給摸清楚?”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天也接近蒙蒙亮,等所有人都起床,會給分析工作帶來極大的難度,所以明哥才焦急地催促。

“明白!”說著我拿起強光勘查燈,帶著葉茜走出了人群。

好在昨天下了一陣小雨,雖然經過一天的晾曬,但泥巴路的路麵還是有些潮濕。摩托車在這種路麵上行駛,會留下十分清晰的輪胎痕跡,這就給整個分析工作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很快,我在這條南北向的路麵上找到了目標痕跡。

“向南走!”我低頭看了一眼很像枝丫圖形的輪胎印記,指了一下南邊。

葉茜跟在我後麵快速地移動腳步,約十分鍾後,我們走到了一個四岔路口。這段路的兩邊沒有樹木遮擋,水分蒸發較快,路麵比剛才的要堅硬許多,這就導致輪胎印記並不是很清晰,在這樣的路麵上判斷摩托車行駛的方向,難度增加得不是一點兩點。

我把強光燈對準十字路口的中心位置,在排除幹擾之後,我的心裏有了一個明確的答案:“往右手邊走。”

又是一路急行,我們七拐八拐地穿過稀泥地後,最後站在了一個丁字路口旁,葉茜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腳下的矸石路:

“這下怎麽辦?往左,還是往右?”

在泥土路麵上分析車輛的行駛方向還難不倒我,但是這矸石路簡直是要了我的命,因為這上麵全是一些小石子,根本留不下任何痕跡。

“奶奶的!”不知所措的我,爆了一句粗口。

“別著急,我看看電子地圖!”說著葉茜打開手機,點開了地圖軟件,“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光華村,右手邊是主村,人口密集,有百十戶人家;左手邊是光華村的附村,根據地圖上的顯示,一共有十三戶人家,而且附村靠山。假如嫌疑人是從附村出來的,那就好辦了,咱們隻要把這十幾戶人家給摸排一遍,就知道他的殺人現場在哪裏了!”

葉茜拿著手機侃侃而談,而我的目光卻被路中間的一大泡牛糞吸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