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狂瀾

62.臥底雖死,餘波猶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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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戌區的醫生很快就來了,圍起簾子替她做檢查。氧氣瓶、心電圖儀都推了進來。胡霞霞呆呆地看著雪白的簾子,淚如泉湧。劍春挽著她的胳膊,她差不多全靠劍春支持,才沒有倒下。過了沒多久醫生就出來了。他攤開雙手說:“我們盡力了。”胡霞霞撲了上去,抓住醫生的手說:“她沒有死,是不是,告訴我,她沒有死啊!”但那個醫生低下了頭,還是說:“抱歉,胡主編,她死了。”

隨著周麗媛的死亡,整個案子的線索斷了。另外抓到的那個伯利亞幫的人是三天前才到燕京的,全聽周麗媛指揮,什麽也不知道。屍檢證實,致死的氰化物事先埋在周麗媛腋下皮膚裏麵的鋼化蠟丸裏,需要按特殊次序用手擰動蠟丸,類似於打開數碼鎖,隻有這樣才能讓蠟丸融化,放出毒素。周麗媛見到胡霞霞就決心求死,擰動了蠟丸,等到劍春發覺已經無法搶救了。

燕京出了這麽大的事,好多事隻有劍春才知道,所以深陽接飛機她是去不成了。胡辦直接通知藍州空軍指派他人前往,並為劍春請一等功。但她這次立功還不能明說,隻能說是在“隱蔽戰線對敵鬥爭中表現突出”,但這樣一來也就封住了所有人的嘴,沒人敢問了。

整個燕京明鬆暗緊,悄悄戒嚴了三天,檢查一切伯利亞幫的漏網分子,但一個也沒抓到,隻能不了了之。藍州空軍接到的四架梅格-21飛機順利地從深陽飛到了藍州,路上什麽問題也沒出,隻是雷達發現有不明飛行物在附近出現過,但很快就消失了。大家認為是雷達故障,也沒人太在意。

五天後,塵埃落定,第二天劍春要回藍州了。這天是星期天,胡霞霞約她下午四點到陶然亭公園見麵。劍春沒穿軍裝,換的是那身戰甲,用的是那套帶小花的素色連衣裙,襯著她苗條的身材和飄逸的神采,弄得街上人的回頭率無限接近百分之百。她準時到了公園門口,胡霞霞已經等在那裏了。劍春有點忐忑地走了上去,見胡霞霞也是一身便裝,辮梢上係著白色綢帶,知道她是在為周麗媛帶孝。劍春心裏很為胡霞霞感到傷感:對她最好的幹媽死了,但幹媽卻同時也是國家的敵人,而她自己偏偏又是國家副統帥的女兒。天下事,真是複雜得很啊。

胡霞霞迎了上來,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劍春一時不知不該說什麽好,隻靜靜地看著胡霞霞,等她先開口。

“妹妹,”胡霞霞終於顫聲開口了,劍春鬆了一口氣,兩個人一起並肩進了公園,邊走邊談。

“姐姐,你不恨我嗎?”劍春問。

“恨?我也不知道。開始知道幹媽是你抓的,我是恨過你。我想,我把你當親妹妹一樣對待,對親弟弟都沒有對你親,可是你卻抓了我的幹媽,對我最好的人!這個彎子,很難轉過來吧。”

“我明白,姐姐。我當時也覺得非常、非常對不起你。但除了那麽做,我也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麽做。”

“你不必說了,我也想明白了。整個事情錯不在你。要說怪,隻能怪幹媽生為俄聯人。但幹媽錯了嗎?作為俄聯人,她好像也是在為自己的國家服務。我最恨的還是那個什麽伯利亞幫的幫主。他玩弄了幹媽,生了孩子還送了人。那孩子應該比我小一歲吧,真可憐。可最可恨的是他還要欺騙幹媽,讓幹媽為他賣命。這些男人,真沒有好東西。”

我的塵哥可是好樣的,劍春心裏說,但沒有說出口。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妹妹。你一定在想你的那個塵哥,是不是?我真想看看,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把我們這位巾幗奇俠迷成了這個樣子。”

“我算什麽巾幗奇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全聽他的,他就是我的精神支柱,是我的一切。”

“對了,妹妹,上次你告訴我,說你能感應到他沒死。當時我覺得你很傻,但現在我不這麽覺得了。你一定有辦法知道他的存在,是嗎?是你們修仙者的神通嗎?”

“是的,我和他有心靈感應。我們互相都知道對方的情緒。我知道他現在還活著,但有危險。唉,他這個人啊,好像天生就和危險在一起。我可擔心他呢。”

“那天幹媽最後問你你的法寶是從哪裏來的,你沒直接回答她,但她好像知道答案了。我能問問你告訴她的是什麽嗎?”

“嗯,”劍春猶豫了一下,接著問:“你能保證不對任何人說嗎?”

“向雲主席保證。”

“好吧,我告訴她,是我的塵哥給我煉製的。”

“真的?我真沒想到。我還以為是哪個前輩高人給你的呢。”

“說起來塵哥就是我的修仙前輩,我會的所有東西都是他教的,還有我的那個師兄,辰丹大哥,其實我們也不真的是師兄妹,我們修仙都是跟塵哥學的。”

“妹妹,我真羨慕你,有這麽好的心上人。”

“那你就好好地給我找個姐夫不就行了?”

“有那麽容易?我看這種人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對了,妹妹,你和那個塵哥是怎麽認識的?”

“我們?可以說是石頭做媒,也可以說是大海做媒,也可以說是諸葛丞相做媒呢。”

“這麽複雜?講給姐姐聽聽好不好?”

劍春有些猶豫,有點後悔自己失言,臉上全紅了。胡霞霞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就伸手拉著劍春的手,和她一起坐到公園樹蔭下的一張長椅子上,柔聲說:“妹妹,我也不是存著心要探聽你的秘密。我知道,每個人心裏都有一份自己的天地。我隻是看你愛得辛苦,心裏很憐惜你。你這麽一個可愛的女孩,又碰到了自己心愛的人,但卻不能相見,連他在哪裏都不清楚,姐姐心裏為你難過,想和你說說話,讓你舒坦一點。除了這個,姐姐沒別的意思。我知道你心事重著呢,可又沒法跟別人說,因為你身份太特殊了。偏巧姐姐也是個身份很特殊的人,知道這種有心事但又沒法跟人說的滋味。妹妹,你能說什麽就對姐姐說,姐姐隻聽著就行。不能說的,姐姐也不問,好嗎?有些事,憋在心裏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