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無良

第41章 房中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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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瞧著這邊忙忙碌碌地收拾東西,便起身領了全福、全壽回榮國府去,出門望見一群好事之人站在街上嘀嘀咕咕,也懶得理會。

“仗勢欺人!你們賈家就是這樣對付忠心耿耿的老人的?”

忽地聽見一聲稚嫩的叫罵聲,賈璉扭頭見是個**歲大的男孩一身錦繡帶著兩個小幺兒護在嗚嗚咽咽的賴尚榮前頭為賴家打抱不平。

“二爺,我去教訓那小子一番。”全福眼睛厲害得很,見那男孩雖眉清目秀但隻有兩個小幺兒跟著,就猜到不是個大戶人家的孩子,於是並不將他放在眼中。

“理他作甚?若他當真打抱不平,就叫他將賴尚榮一家買回去

。”賈璉道。

“是。”全福驅馬過去,到了那小兒身邊,就居高臨下道:“這賴大卷走了我們家幾十萬,害得我們家上下揭不開鍋,難道我們還不能討回一些?這位小公子若打抱不平,我們二爺慈悲的很,二爺說了,若您要將這賴尚榮一家老少買回去,他就先將人賣給你。”

那小兒很有幾分俠義心腸地擲地有聲道:“好!買就買,我現就叫人取了銀子來!”

“爺萬萬不可!賴大總管的親眷價值不菲,咱們……”一個老奴冒出來,摟著那小兒慚愧地對全福擺手,叫他趕緊去了別理會這小兒。

“有何不可!”那小兒冷笑道,聽見賴尚榮哭聲,越發地義憤填膺。

全福笑道:“小少爺好大的口氣,既然這麽著,我們就等著你來贖人了。”不再廢話,打馬就追上了賈璉。

此時已經到了傍晚,賈璉騎著馬從西邊繞回榮國府,進府之後,遠遠地瞧見就在他書房院子前的粉牆上另外又開了一扇門,門內有人進出,就問:“那後邊住的是誰?”

全福望了一眼,忙道:“那是寶玉的四位奶娘李趙張王家的院子。”

“還沒搬走?”賈璉蹙眉。

全福道:“那四位都是老太太的人,是府裏……”

“叫他們趕緊搬到東邊花園子裏去,哪有我們替寶玉養著奶娘的?”賈璉微微蹙眉,他哪裏不知寶玉金尊玉貴,奶娘身份也不同尋常;方才從西邊繞過來,算一算那奶娘的院子大小,瞧著四位奶娘的院子合起來竟跟東邊花園子大小仿佛,又交代全福,“回頭將頭一間院子好生收拾了,等黎大人薦來的先生來了,叫先生住著。剩下的院子空著,以後指不定還要請先生呢。”

“哎。”全福答應著,不去回賈母,也不立時向四位奶娘那去,單單地重新出了角門,去東邊花園裏去尋賈政、賈珠叫他們的人搬走。

賈璉又帶著剩下的小廝向外書房去,徑直進了外書房,在院子裏,就瞧見外書房寬敞的廊下隻擺著幾盆蔥翠的盆栽,對全福道:“方才瞧著賴大家的幾盆老梅的盆景不錯,叫人抬了擺在這廊下,給我擺滿了。”

全福答應了一聲,立時揮手叫人去辦

賈璉這才進了自己的外書房,隻見這外書房是三間大屋子,大屋後又有三間寬敞的退步,留作下人烹茶歇腳用。

這一明兩暗的三間大屋門前懸著金絲藤紅漆竹簾,打開簾子進去,迎麵望見一幅秀麗江山圖,中堂畫下擺著兩張太師椅,太師椅下,又分左右擺著八張交椅。

賈璉先去右邊屋子,見屋子裏挨著窗子是一張黃花梨十字連方羅漢床,羅漢床對麵,是擺著各色古玩瓷器的多寶槅;多寶槅後,又是一張鋪著錦被繡褥的火炕。

賈璉又向左邊屋子去,見這屋子才是正經讀書用的,先去放著二十四史的架子上隨手翻了翻書,隨後舒坦地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拿著手摸索著書案上高高的筆架、瑩白的筆洗,又掂了掂獸身的鎮紙,最後見書案上擺著賈母在他回來之前叫人整理好的賬冊,隨手抽了一本來看,拿著手支著頭,依著早先吳新登所說的法子,他大概看出了賬冊裏弄虛作假的地方,因將賈珍一房徹底從公中攆出去了,那些繁瑣之處自然就沒了,於是他也懶得去看那些帳子、脂粉等瑣事,將所有賬本向前一推,支著頭思量起來,心道他自己若是犯了事,被抄家也就算了;若是被其他人連累著連坐,那豈不是十分冤枉?

賈家壞就壞在人口紛雜,哪怕外省的賈家人壞事呢,也要被人算到寧榮二府來。而京城裏的賈家人也不安分,譬如在家廟裏鬧出醜事的賈芹等,斷然不能跟這些人為伍;且寧國府的賈珍、賈蓉父子也不是省油的燈,誰知道那秦可卿的身份到底是什麽呢?萬一當真是窩藏的什麽了不得的人呢。那賈蓉就算是沒法子再襲爵了,好歹也是寧國府的小主人,叫他娶個連送兒子讀書都要四處湊錢的人家女兒,且那女兒還是從外頭抱養的,這也太莫名其妙了。

有道是君子不立於圍牆之下,明知道這些人個個不妥,他何必勉強與他們為伍?於是道:“叫識字的曹誌堅、曹誌成、曹誌銳三兄弟來。”

全福聽了,立時出門打發個小幺兒去喊人。

那曹家兄弟得信,立時趕了過來,齊聲問:“二爺有何吩咐?”

“你們三個,將賈家在京的八房人,哪一房人口有多少,男女老少並品性如何,整理成冊子給我,若是能查到他們牽扯到什麽官司裏頭,那最是極好;還有各房裏牽牽絆絆地拉了多少外姓親戚同住,也寫下來

。”賈璉摩挲著通靈寶玉道。

“二爺這是要……”曹誌堅不解地問。

賈璉道:“自己摔死了不冤枉,若被人拉著做了墊背的,那就冤枉了。挑出三房又老實又沒錢的族人來,不要計較銀子地好好拉攏一番,待年後閑下來,就跟寧國府分了宗吧。”一門兩公聽著威風,但那也得是兩房子孫都出息才行,如今盡是一些隻知道鬥雞走狗的不孝不肖之輩,何苦還綁在一起去死?況且,將人口清理出來了,才能免得外頭來的,譬如那賈雨村之流,因姓一個賈字,就濫說自己是賈家宗侄。

曹誌堅、曹誌銳、曹誌成巴不得賈璉做了族長呢,若做了族長,這四房的祖產田地都要交給賈璉打理,這豈不是又多了一些進項?於是連連笑著答應了。

“再叫人在寧府那邊敗壞敗壞榮府的名聲,尤其是過年前後,但凡昔日的親戚對寧府怠慢了一星半點,隻管造謠說是咱們榮府連累的。”賈璉忽地想起邢大舅來,又道:“等閑下來了,請邢大舅來,對著太太的嫁妝單子,把他們邢家的東西還給他們。”

曹誌堅坐著腳踏趴在高凳上攥著筆將賈璉的話記下,口中笑道:“正該呢,大太太的一個妹妹因沒嫁妝還沒嫁人呢,二爺隨手做件善事,叫邢大舅請了媒人,也將那位大姨嫁出去。”

賈璉點頭道:“好歹是親戚,再替大太太給那大姨一些東西添嫁。”隨手抽了本賬冊,又翻到家學那一頁,琢磨著賈家家塾本該是族長賈珍供奉,但不知何時成了寧榮二府一同出銀子供奉,可那家塾裏到底有幾個賈家人?又有幾個正經讀書的人?沒的花了銀子還被些混吃混喝的當成冤大頭,隻是乍然停了對家塾的供奉,又有損他的名聲,斟酌再三,終歸依著他的性子寧肯多花幾倍的錢也不肯叫人把他當成冤大頭,就道:“停了對家塾的供奉,對族裏就說我對家塾十分失望,如今要挑了肯上進的,請他來榮國府西南角上的梨香院裏跟著聘請來的名師正經地讀書,過來了,不但每日三餐並早晚點心茶水,紙筆書本銀子我也出了,讀的好,逢年過節另賞銀子。”再將這賬本丟開,瞧見一張單子上寫著一筆秀氣的簪花小字,聞一聞,又有脂粉香氣,就問:“這是哪裏來的?”

全福叫了看守這內書房的小廝前兒來問話。

前兒原在門外伺候著,此時垂著手進來,回道:“這是二爺回來前兩日,大姑娘……”一時喊錯了,趕緊改了,“元姑娘叫人送來的,說是老太太提起二爺回來後定然繁忙,大太太身子不好且二爺年輕不通世故,老太太就叫元姑娘將年前年後要禮尚往來的親戚家單子列出來,叫二爺依著單子吩咐人辦事

。”

賈璉瞧了瞧,見除了馮紫英家尚可來往一二,其他都是他有意要疏遠的人;且縱著元春插手榮國府裏的事務也不好,“以後沒我的話,不準胡亂往書房裏送東西。”

前兒忙答應了。

須臾,趙三來回說賴大家、吳新登家的東西已經送進府裏來了,賈璉叫人請了賈赦、迎春分別看著男女下人將東西放入庫房;趙天梁、林之孝等拿了已經更改過的契約給賈璉,賈璉令他們將賴大手上的鋪子、莊子、田地合入公中賬目;門上人又來說有個柳家的小兒拿了帖子銀子來贖買賴嬤嬤、賴大家的並賴家其他的兒女,掃了眼帖子見是個沒要緊的姓柳的人家,便叫全福去打理這事。

一更的時候,全福抱著一包銀子過來,嬉笑道:“那賴尚榮果然命好得很,才出了娘胎就被放了出去,跟個少爺一樣被人捧了十幾年,如今還有個義氣的小兒替他贖買老娘奶奶。”

“攏共多少銀子?”賈璉問。

全福笑道:“賴嬤嬤、賴大家的糙皮老肉,小的要價一人五十兩。”

全壽等聽了,連連道:“價錢太低了一些,人家早先可是腰纏百萬呢。”

全福得意道:“可是賴家的兩個姑娘也是自幼沒當過差,千金小姐一樣養著的。這兩個,小的一人要價八百兩。”

“這價錢也合算得很。昔日大老爺買了個會彈唱的小妾,不也費了五六百嗎?”全壽等起哄道。

“二爺不知,那小兒家的老奴已經哭得死去活來了,偏那小兒還要義氣。我瞧著,他們家是沒了正經的老爺太太,才會由著那小兒胡來。”全福托著銀子給賈璉看。

賈璉道:“送去內書房吧,留下二十兩給你們買酒吃。”

全福、全壽等趕緊答應了。

全福才送了賴家人的賣身銀子走,金彩便過來了,他進門後瞧見院子來熱鬧得很,處處都是拿著賬本筆管記賬的、手忙腳亂搬抬東西的,顧不得細問,便趕緊來跟賈璉回說,“二爺,王家不肯留人,說是嫁出去的女兒陪嫁的人,就不是他們王家的人了

。”

“既然如此,賣了沒?”賈璉問。

金彩笑道:“人數那麽多,一時半會哪裏賣得了?隻是周瑞的女婿想買了周瑞一家去。”

“賣了吧,告訴那冷子興一聲,若是他以後再敢打著賈家的名頭做買賣,就等著吃官司吧。”賈璉不以為意地道。

金彩連連答應了,又道:“這麽些人,在京城一時半會賣不完,白白叫人說嘴。有個南來的想估個整數,將人不管男女老少一股腦兒地買了。”

“那就那麽賣了。”賈璉笑道。

金彩遲疑道:“我估摸著是王家的人先以為二爺不敢賣二太太的通房,於是不肯收人;此時見二爺當真要賣了,又沒臉再把人要回去,唯恐那些人分散賣出去了,王家越發丟人,就要將人全買下來送到莊子裏去。”

“管他們呢,價錢抬高一些就是了。”

金彩答應了,衝賈璉伸出四根手指頭,賈璉點了頭,金彩立時向外去跟那“南來”的人牙子說話,果然一番討價還價,拿了四千餘兩回來。

雖隻有四千,但想想王夫人的陪房還沒混到賴大、吳新登那樣的身份,家裏的女兒不如人家的嬌貴就也情有可原,賈璉道:“留下一千,打賞出過力的,剩下的全給二太太送去。”

“是。”金彩不肯自己去見王夫人,又打發了個小廝去送,那小廝回來後道:“二太太賭氣不肯收銀子,元大姑娘替她收下了。”

賈璉笑了一笑,這時候了,誰還在意王夫人高興不高興呢。

金彩又見林之孝、餘信、張材、單大良、戴良等人領著人抬了箱子進來,趕緊站在賈璉身後去看。

“都報一報數目吧,金大總管在一旁站著,瞧著誰送來的數目不夠,就將誰拉去跟周瑞等人作伴吧。”賈璉道。

金彩趕緊答應了一聲。

林之孝拿出來的不多,隻有三四萬,囁嚅道:“餘下的,都是廚房上門上送的米糧柴炭,已經叫人從後門送回廚房各處了

。”

單大良等人此時也不敢串通,唯恐落到跟賴大、吳新登一樣的下場,各自將自家拿出的財物單子呈給賈璉看,又怕住著大宅子招人眼,早悄悄地叫家人立時發賣了大宅,搬回賈家下人群房中。

金彩替賈璉掌燈,賈璉對著燈略瞧了一瞧,見餘信等人也有莊子、鋪子奉上,就道:“我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是持家有道的人,可是領著賈家的差事發自家的財,未免太不厚道了。這些個我收下了,明兒個你們再來,我許你們自贖。”

張材等聞言又趕緊跪下,堆笑道:“璉二爺,我們出去了就再沒活路了。”

“怎麽會?一個個精明能耐地積攢下百萬的家財,隻是礙於出身才低聲下氣罷了。如今我放你們出去,你們怎又不肯了?”賈璉淡笑道。

幾個人跪在地上不敢吱聲,賈璉又道:“你們也都是精明人,都心知肚明自己個之所以有那麽多身家,是拿了賈家的銀子做本錢、用了賈家的名頭做買賣賺來的。”

張材等人瞧著賈璉揭開了窗戶紙,隻得點頭。

“誰也別以為我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從今以後,府裏的人誰也不許擅自在外置辦產業,有道是一心不能二用,一邊專心地打理自家產業,一邊漫不經心地順手管管賈家的產業,這樣的人留著還有什麽用?當真以為自己精明過人的,樂意出去謀生的,隻要他開口,我二話不說放了他出去。”賈璉心道這幾人若當真敢自贖,他還敬他們是條好漢,可一邊賴著賈家不肯走,一邊又惦記著自己的買賣,這等人實在叫他看不起。

眾人紛紛磕頭,連聲答應著。

“起來吧,該幹嘛幹嘛去。”

張材等趕緊領著各自帶來的東西,又領著昔日的部下忙著將各色東西登記入庫。

“璉二爺。”金彩瞧著賈璉回來就發了幾百萬的財,心下佩服。

賈璉笑道:“那吳新登家的宅子就送給你了。”

金彩連忙推辭不肯收,又道:“那些人都是個糊塗鬼,一心摟錢,也不想想賈家被他們摟窮了,他們又能得個什麽好?”

“誰說不是呢,可惜明白的人太少了

。”賈璉笑了,領著金彩一徑地向庫房處。

前院的庫房就設在賈璉外書房邊上的院子裏,從兩扇油綠大門進去,就見院子裏燈火通明,一排八間大屋子裏,最前兩間是賬房,隨後兩間是銀庫房、兩間金銀器皿房、兩間古董玉器字畫房。

此時賈赦裹著猞猁裏的一口鍾坐在椅子上,笑微微地望著賈璉,不但覺得賈璉出息了,還覺得他青出於藍勝於藍了。

“老爺,如今這些都是咱們的,老爺看上什麽,隻管叫人送回房裏去。”賈璉笑道。

賈赦喜不自禁地連連點頭,想起自己屋子前,還有三間小院子沒人住,在裏頭存了東西就再好不過了,於是拉起賈璉的手,“璉兒……我院子裏空著……三間偏屋子……”

賈璉聞弦歌而知雅意,立時對金彩道:“將那些字畫、古董,登記後,都送到老爺院子裏去,叫老爺日常把玩。”

金彩連忙答應了,賈赦聞言越發歡喜。

此時已經是過了三更了,賈璉忙送賈赦回房去,隨後想起後院裏的庫房,便又叫人領著他去看。

這後院庫房設在後花園中,前麵用黑油柵欄攔著,裏頭立著幾座小樓。

聽說賈璉過來,迎春趕緊領著司棋、林之孝家的、張材家的等人捧著賬冊出來。

迎春見過了賈璉後,就道:“藥材庫、綢緞皮毛庫、洋貨庫、銅錫庫、鐵梨紫檀庫、玻璃器庫、珍饋庫、雜色家具庫都整治出來了。”猶豫了一下,又道:“老太太的嫁妝也已經送到老太太院子裏去了。”

賈璉挑著燈籠去看,說了句“也挑些好的給太太送廟裏去,別叫太太在廟裏委屈了”,瞧見迎春也累了,就叫她也回去,一一將這些庫房看了一遭,瞧見滿目錦繡珠玉並各色珍惜皮毛,琢磨著這些東西留著一輩子也用不著,與其留在庫房裏發黴,不如拿出去發賣了。心裏想著袁靖風說,像是賈家這樣的公侯人家,早習慣了伸手向國庫裏掏銀子,這麽著,他少不得要先將榮國府欠下的銀兩還上去,畢竟欠錢還是欠朝廷錢總不是好事

。於是沉吟著,留下管事們盯著,便隨著人向自己院子去。

“二爺,老太太也叫人給璉二爺在後頭收拾了院子。”賈璉唯一認識的一個丫鬟冬兒挑著燈籠笑著來給賈璉領路。

賈璉琢磨著也該向自己院子去瞧瞧,畢竟將來成親後要用,於是隨著冬兒去看,順著巷子、穿堂拐進一所軒闊院子,隻見院子裏一處奇石穿牆而過,兩邊抄手遊廊蜿蜒向前,前麵複道縈紆將兩座雕花小樓相連,過了小閣樓,再向後,便是五間的大正房。

賈璉踱步進去,淡淡地望著屋子來的雕梁畫棟、金瓶玉器。

“給二爺請安。”冬兒領著頭,一群大小丫頭齊齊向賈璉福□來。

燈光下烏壓壓的一片雲鬢綢緞中,臻首娥眉、杏臉桃腮的冬兒眉眼含笑,儼然是眾芳之冠。

賈璉詫異道:“不是叫趙嬤嬤隻留下幾個看屋子的人嗎?”

冬兒笑道:“二爺說笑了,雖二爺要住在前頭內書房裏,可後頭院子裏沒人,哪裏說得過去?是以,我勸著趙嬤嬤留下了幾個。”

賈璉輕輕笑了一聲,邁步向外輕輕地道:“你好大的膽子,我發下去的話,在你口中就成了笑話。”因這院子布置得十分花哨,便沿著遊廊多瞧了一瞧其中的景致。

冬兒見賈璉怒了,連忙緊跟上去,“二爺,不是我自作主張,實在是萬一將人全都打發了,以後二爺回來,屋子裏冷冷清清的,連熱茶都沒一口,那可怎麽著?”更要緊的是,若是院子裏沒了人,賈璉還肯回來住嗎?若他肯,她巴不得將人都打發了。

“你還知道自己自作主張了。”賈璉回頭就見冬兒臉上一副為他著想的神情,腳下依舊向前走。

今晚上特殊,角門上的小廝們還在強打精神守著門,瞧見賈璉過來連聲問好。

“去,跟趙嬤嬤說一聲,叫她明兒個跟林之孝家的一起正經地將滿府上下的冗員裁減了,除了老太太、老爺、姑娘院子裏的人,其他地方的,沒個正經差事的全部攆了。還有我這後院,我並不過來住,裏頭的玉瓶玻璃杯也收回庫房裏去。”賈璉丟下話,心道這冬兒就是璉二爺房裏的第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