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無良

第97章 隔壁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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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恐天晚了辦不成事,賈薔一走,賈璉立時領著人馬不停蹄地向薛家趕去,頭會子來薛家,到了薛家門前,便覺薛家果然是想韜光養晦了,偌大的門前隻留著兩個大小廝看門

待焦大去門上遞了帖子後,賈璉便領著人進了薛家,焦大等先留著門房裏,他隨著人去給薛姨媽請安。

一路隻見薛家所用的下人十分精少,且盆栽的貴重花木等也是能免則免,待隨著人進了薛姨媽母女住著西跨院裏,便見薛姨媽房門前廊下放著納涼的竹床。

這會子薛姨媽坐在鋪著褥子的竹**坐著,邊上站著珠圓玉潤的薛寶釵、不怒自威的王熙鳳。

賈璉瞧了一眼,見王熙鳳、薛寶釵俱是穿著半新不舊的家常衣裳,心道王熙鳳也入鄉隨俗了?竟打扮得這樣樸素。

因鹽引的緣故,薛家人對賈璉便又親近了兩分。

薛姨媽先叫賈璉坐在手邊竹椅子上,然後問:“這樣熱的天,是騎馬還是坐的轎子?”待聽說賈璉是騎馬,便忙令人拿了冰沁的杏仁茶來,又道:“已經叫人去鋪子裏請你蟠兄弟去了,他一會子就回來。”

賈璉笑了一笑,說道:“姨媽近來可好?”

薛姨媽喜不自禁地道:“有你幫扶,他們兩口子又爭氣,還有什麽不好的?”隻覺兒子長進了,兒媳又有見識,女兒又極有造化,她這輩子可謂是圓滿了。

賈璉笑道:“姨媽是個有福氣的,難怪我家老祖宗都羨慕你呢。”

薛姨媽待要說賈母福氣才是真正大,又想起賈母的事,隻得含糊地一笑,算是認了。

王熙鳳微笑著,思忖著賈璉來是為了什麽事。

薛寶釵微微扭頭去看王熙鳳,不解王熙鳳怎像是變了性子一樣,與在王家時做女兒時的性子迥然不同。雖不解,到底看她為薛家裏裏外外忙碌,也在心裏為她讚歎一聲。

“叫璉二哥等久了。”薛蟠一身酒氣地慌慌張張地就從外頭進來。

賈璉道:“並沒等多久,隻是你不是去鋪子了麽?這麽快就回來?”

薛蟠一怔,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王熙鳳笑道:“二哥別問他,眼不見為淨就罷了,挑明白了倒沒意思。”說著便擠到薛姨媽身邊坐著,委屈地去扯薛姨媽袖子。

薛姨媽也明白薛蟠這是去了附近誰家裏鬼混,立時對薛蟠道:“瞧我回頭怎麽教訓你,先隨著璉哥兒說話去吧。”

薛蟠見王熙鳳並未胡鬧,隻是跟薛姨媽撒嬌,心裏不免慚愧起來,又看她難得這樣小鳥依人,不覺心裏蕩漾起來,拿著手往自己臉上拍了一拍,笑道:“老奶奶、大奶奶莫怪,一時被人教唆著就去了。老奶奶、大奶奶放心,再沒下次了。”

被薛蟠稱呼為老奶奶的薛姨媽啐道:“沒出息的東西,快去吧。”

“哎。”薛蟠答應著,立時笑嘻嘻地領著賈璉向前院書房去。

賈璉心道果然是時勢造英雄,什麽樣的時勢就有什麽樣的英雄,向前進了薛蟠的書房,不由地怔住,指著這空蕩蕩隻放著幾本書的屋子問:“這就是你的書房?”

薛蟠道:“原本擺著不少好東西呢,鳳兒說放那些明擺著是叫人以為我們有銀子來算計我們呢,就都收拾起來了。”

“鳳兒?”賈璉笑道。

薛蟠竟然羞赧起來,咳嗽一聲問:“璉二哥今日來做什麽?”

賈璉將圖紙從懷中拿出來,“你家的鋪子五花八樣樣樣都有,你尋幾間打鐵的,叫他們造了模子,依著模子用鐵水倒出這些玩意來。切記,一家鋪子隻叫他們做一樣東西,哪怕鋪子隔著天南海北呢,也不能貪圖一時便宜,叫一家鋪子做了幾樣。”說罷,便將圖紙遞給薛蟠。

這會子沒有外人又沒有尊長,他便自己挑了一座大椅子坐下,去看審視圖紙的薛蟠。

薛蟠看了圖紙,上麵並未明著寫是什麽東西,況且他也不將國法放在眼中,隻知道賈璉對他仗義,他也該對賈璉仗義,便道:“璉二哥既然吩咐我,我就去辦就是了。”

“這東西要緊的很。先造出模子來送來我瞧瞧,若好再接著鑄

。若你那鳳兒問,你隻管告訴他,若是旁人,你萬萬不可說出來。”賈璉又叮囑道。

薛蟠很是機靈地道:“璉二哥的事我們怎敢去告訴旁人?如今我就將這圖紙剪開了,吩咐人送出去叫人鑄造去。”

賈璉笑了一笑,見薛蟠這樣爽快,越發不後悔將那鹽引給他了,仔細將圖紙看了記在心中,隨後便幫著薛蟠去剪,又交代了一些保密的話,見天色晚了,薛姨媽留他吃飯,便在薛蟠書房裏吃了些酒水,閑話一通,便告辭出來,出門望見焦大、趙天梁等人都在薛家吃了些酒水,也不見怪,依舊上了馬向榮國府去。

半路上,遙遙地看見柳湘蓮迎了過來,便問:“可是家裏出事了?”

柳湘蓮騎在馬上搖了搖頭,走近了,見天色已暗路上鮮有人走動,便低聲對賈璉道:“東府請二爺去說話。”

“為了什麽緣故?”

柳湘蓮道:“並不知道什麽緣故,我花了銀子打聽了,東府裏珍大爺將蓉哥兒給打了,如今蓉哥兒人在前院養傷回不得後院;薔哥兒也挨了罵,這會子就被搬出了寧國府。左右等不來二爺,我去尋那搬出來的薔哥兒說話,薔哥兒說都是叫那賈雨村給害的。”

賈璉思量著是賈薔終歸將賈雨村的反常說給賈珍聽了,便道:“先去看他怎麽說。”說罷,便領著柳湘蓮並焦大等一起向寧國府去。

進到寧國府,便見寧國府中燈火通明,似乎是當真出了什麽大事一樣,那賈珍這會子也不拿架子了,親自迎了出來,不等走進就問:“賈雨村可在你那?”昔日婁渝說有人幫著看秦氏姐弟,他見賈璉來信討要焦大,還當那人就是賈璉呢。

賈璉道:“大老爺恨他恨得要死,他怎會在我那?況且一個尋常布衣,你怕他做什麽?”

賈珍冷笑道:“那賈雨村跑了!”說罷,氣急敗壞地在院子裏踱步起來,“萬萬想不到賈雨村那樣奸猾,竟然能軟磨硬泡地從蓉兒、薔兒口中知道那件事。”

賈璉不以為這事有什麽奇怪的,就連焦大都能罵出來的話,府裏知道的人多了去了,隻是那些人都是下人,不足為懼;唯獨那賈雨村,先前賣弄才幹叫賈珍知道了他的厲害,這會子賈珍才會忌憚他。

“回大爺,”忽地一人氣喘籲籲地進來,那人像是要磕頭,但因來得太猛,竟然撲倒在地上,“大爺……”

“快說

!”賈珍因覺賈璉無所不知,便不避諱他,甚至還覺得義忠親王既然將這事也告訴賈璉了,等會子還能跟賈璉商議一下應對之策。

“城外秦家父子下落不明,據說是天剛擦黑,就有人接了他們走。”那下人腿軟得竟然連跪都跪不起來,顯然是一路騎馬顛簸得兩條腿麻了。

“廢物!”賈珍罵道,又拉著賈璉向書房去,低聲道:“璉兒,秦業跟義忠親王的心肝落到別人手上了,咱們該如何是好?”

賈璉眼皮子跳個不停,下落不明的是秦業父子,賈珍又說是義忠親王的心肝,莫非那秦鍾是義忠親王之子?秦鍾與寶玉年紀仿佛,義忠親王府裏沒了的小公子年紀又與寶玉相差不多。仔細回想書中秦可卿死了,那秦鍾送殯後留在饅頭庵就與那小尼姑智能兒做那檔子事,顯然是不將秦可卿放在心上。如此看來,是秦鍾身份高於秦可卿,於是並不將她當一會子事。

見賈珍要與他商議,賈璉忙道:“珍大哥趕緊去尋人吧,因賈雨村的緣故大老爺如今還在生我的氣,若知道我過來,那可了不得了。”說著話,便要向外去,沒走兩步迎頭撞上了被兩隊燈籠引著過來的一隊女子。

女子當頭領路的那位穿著一身紗衣,紗衣在紅燈籠的光下,仿佛霓裳一般,襯得她整個人很有些飄渺出塵。

“你怎過來了?”賈珍急忙道。

那女子道:“回大爺,聽說蓉哥兒一直喊疼,我來瞧瞧她。姥姥兩位姨娘也要去探望他。”說著話,就好奇地去看賈璉。

賈璉聽這口吻,見這女子就是秦可卿了,又看秦可卿身後,果然跟著一位徐娘半老的婦人,兩位嬌小的女孩,略笑了一笑,便徑直領著柳湘蓮向外去,雖被賈珍挽留了一番也不肯留下,到了前院再次領著焦大等出了寧國府,到了東府外,見大街上隻剩下他們幾個,並不上馬,步行著回榮國府,待見焦大晃晃悠悠地,就低聲笑道:“您老人家這會子若罵拔灰的話,那就是錯怪人了。有人有心去扒,如今還沒扒到呢。”

焦大不解,柳湘蓮早聽說東府傳言賈珍算計自家兒媳呢,這話新近兩個月傳得越發凶猛,甚至連賈珍已經得手的風言風語都有了,這會子聽賈璉這樣說,不解地問:“二爺怎知道的?二爺知道的事都是我們告訴你的,我們可沒說過沒得手的話

。”

賈璉摸出通靈寶玉來把玩,低笑道:“若果然得了手,珍大爺還會畫蛇添足地將清俊的兒子打傷、俊俏的侄子趕出府?”這吃相,委實太難看了一些,竟是隻在後院裏留下他一個男人呢。

柳湘蓮等聽了,連連在心裏稱是。

焦大終於覺察到寧國府的一絲不妥,忙問賈璉:“璉二哥,你也別瞞著我,東府是不是出了事?”

柳湘蓮嗤笑道:“您老人家也太操心了一些,寧國府怕過誰?”

焦大聞言連連點頭,也覺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了,辭了賈璉這邊,便回下人房去。

待焦大一走,先前被打發去跟著賈雨村的朱龍過來悄聲道:“二爺,那賈雨村去了北靜王府。”

賈璉心道賈雨村當真是聰慧,四王中他沒提北靜王府,他便專門撿著北靜王府去了,卻不知北靜王知道了,又會做點什麽,是向忠順王府示好,還是向當今示好?於是盤算著等著聽消息,以便辨明北靜王到底值不值得結交,於是不去警幻齋歇著,隻在外書房的羅漢**躺著。

果然到了大半夜,便有趙天梁來推他,朦朧地醒來,便聽趙天梁道:“二爺,東府來了一群人,並未提著燈籠,黑燈瞎火地就過來了。”

賈璉迷糊著見屋子伸手不見五指,便問:“幾更了?”

“剛剛四更。”

賈璉坐了起來,待蠟燭移過來了,便開始穿衣裳,衣裳沒穿完,又見趙天棟大步流星地進來了。

“二爺,錦衣衛過去了。”

“來了兩撥人?”賈璉咋舌。

趙天棟笑道:“第一撥人不如第二撥的多,如今第一撥的從東府後門走了。金大叔家在那邊,他去看了,認出第一撥的領頭人是忠順王府的長史。”

賈璉微微挑眉,又問:“罪名定的是什麽?”

趙天棟道:“呼啦啦地來了一群人,我們哪裏敢去問?”

賈璉立時出了這屋子,到了前院裏,就聽門上人來說賈政一房連同趙姨娘、周姨娘、探春、賈環都坐著車過來了

。於是迎了上去,果然瞧見第一輛車裏坐著賈政、賈珠父子。

賈珠道:“了不得了,大半夜裏聽見東府雞飛狗跳,門上人又說東府來了錦衣衛,實在是嚇人。”

賈政立時催促賈璉:“璉哥兒快去問問究竟怎麽回事,千萬不要連累了我們家才好。”見賈珠要下車同去,就拿著手按住賈珠。

“知道了,二叔去老太太那壓驚吧。”賈璉笑道,立時領著趙天梁、趙天棟出了榮國府,果然瞧見寧國府那邊門前黑壓壓地站滿了人。

他在門前站了一站,就有個統領模樣的人過來道:“可是璉二爺?北靜王爺說,璉二爺隻管歇著去吧,並不關你們府上的事。

賈璉笑道:“東府那邊是個什麽罪名?”

“一樁謀財害命案,據說東府大爺為了錢財謀害了賴升一家;一樁私交外官的案子,已經有確鑿證據了;還有些零零碎碎的案子,也夠珍大爺喝一壺的。”

賈璉略笑了一笑,向東府那邊看了一眼,恰望見一頂翠幄珠瓔轎子被兩隊錦衣衛簇擁著抬了出來,轉身便令人關了門。

“先前被貶官的老爺們,又要回來了。那賈雨村定也要做官了。”賈璉低聲道。

趙天梁跟著賈璉辦事,許多事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這會子不解地道:“抄了東府人就能回來?這麽著,二爺怎不告訴林姑爺,這麽著,也算你們在當今跟前立了功。”

在賈璉看來,義忠親王滿門沒了,原本是太上皇理直氣壯,如今秦可卿、秦鍾出來了,就輪到當今拿著秦可卿姐弟來戳穿太上皇了,太上皇少不得要讓出一兩步來。

“這樣得罪人的事,立了功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沒聽說忠順王府的人前腳來過麽?”賈璉背著兩隻手,抬頭看了眼黑壓壓的天,心道後幾日就去北靜王門上走動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