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無良

第170章 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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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孫紹祖一路提心吊膽地向城門趕去。

鹹遠昌被顛簸得哎呦哎呦地叫著,嘴裏喊著:“看我回去後怎麽跟公公跟王爺說!那柳湘蓮死定了!哎呦——他想繼承賈家的家業,做夢!”又對孫紹祖說,“你放我下來,我先騎馬回城,再叫人回來接你。”

孫紹祖緊緊地抿著嘴唇,覺得褲腿有些濕潤,順著褲子一模,見馬身上還插著箭,就忽然從馬屁、股上拔下一支箭來。

“哎呦,你幹什麽?”馬吃疼蹦躂了一下,鹹遠昌被顛簸得更難受了,況且他不大看得起孫紹祖,橫趴在馬上扭頭不滿地看孫紹祖。

孫紹祖緊緊地抿著嘴唇,忽然笑了一聲。

鹹遠昌沒弄明白他笑什麽,就見孫紹祖舉著箭向他後心狠狠地刺了下去。

鹹遠昌最後一聲沒叫出來,就斷了性命。

孫紹祖向左右望了一望,便又調轉馬頭,直衝神機營去,路上盤算著這樣好的親事,與其叫鹹遠昌這個廢物得了,不如叫他撿了去。於是一路風馳電掣地趕到神機營外,待崗哨上有人叫他報上名來,就說:“兵部指揮孫紹祖求見賈璉賈提督。”

崗哨上見他騎著馬,且馬上橫臥一人,便令他在原地等候,又令人去通知賈璉。

須臾,出來一人說:“提督忙於公務,三更時才睡下,有什麽話,天亮了再說。”

“孫紹祖有緊急事宜要見賈提督。”

“提督說了,天亮了再說。”

孫紹祖隻得下了馬依舊將鹹遠昌放在馬上,他是畏威不畏德的性子,見賈璉令他等候,當即老老實實地垂手站在馬邊等待起來,心道難怪鹹遠昌一心要做賈家女婿,有這等權勢,做上門女婿也使得。因是盛夏,於是紅日噴薄欲出時,露水便如細雨一樣灑下來,孫紹祖眉毛發梢上,全被露水打濕。

“孫指揮,請。”天色大亮時,換班的崗哨過來,將他佩劍取走後,請他向內去。

孫紹祖越發恭敬,牽著馬,領著已經涼了的鹹遠昌進了神機營,待隨著人進了一所修葺雅致的屋子前,便停住腳步,見賈璉晨起後正“聞雞起舞”,就靜等著他練完了劍再說話。

過了足足小半個時辰,賈璉才放下劍淡淡地向馬上躺著的鹹遠昌看去。

“賈世兄……”

“世兄?”賈璉輕笑一聲,走近馬在鹹遠昌鼻子下探了一探。

孫紹祖忙畢恭畢敬地說:“賈提督,還請賈提督速速派人去看,昨日下官與鹹公公義子鹹遠昌、忠順王府義子卞梁帶著人出城去尋柳湘蓮說話,不料中了柳湘蓮的奸計,如今隻剩下下官一人,鹹兄弟、卞兄弟……”哽咽著紅了眼眶,待要捶胸頓足一番,見賈璉拿著帕子擦手淡淡地看他,演不下去,隻能生硬地止住哽咽,“還請賈提督派人前去查看。”

“知道了。”

“賈提督……”

“我說知道了,一大早帶了這麽個晦氣的東西來,送回鹹家吧。”賈璉說完便轉身。

孫紹祖看著賈璉就那麽回去了,不禁心潮澎拜起來,隻覺若非有底氣,賈璉斷然不會這麽從容,於是越發地對迎春誌在必得,上前一步說:“賈提督不想知道鹹、卞二人為什麽要去尋柳湘蓮說話嗎?他們是聽府上二太太說,尊府大姑娘與那柳湘蓮有了私情——孫某是不信榮國府那樣的門第裏頭的姑娘做出那樣傷風害俗的事,勸說再三,奈何人微言輕,阻攔不住他們。孫某不知鹹、卞二人出事,可會連累大姑娘,不知見了鹹、卞兩家人如何說,還請賈提督提點。”

賈璉轉過身來,見孫紹祖說那一番迂回諂媚的話竟然說得激動得雙眼鋥亮,不由地想這廝打的是什麽主意?

“……賈提督,姑娘名聲要緊,孫某最看不得那些仗著女兒家不好出麵說清,便肆意妄為,做下那欺辱女兒家的事。”

“你可娶妻了?”賈璉問。

孫紹祖激動得眼睛裏盈滿淚水,忙說道:“紹祖雖過了雙十年華,但至今尚未娶妻。”

賈璉點了頭,就說:“將那晦氣的東西帶回去吧。”

“是。”雖賈璉什麽都沒說,但孫紹祖知道自己已經入了他的眼,於是靜靜地等著賈璉回房了,請人拿來一方舊席子蓋住鹹遠昌,就出了神機營,騎著馬向昨晚上出事的亂葬崗去,一路上盛夏的暖風吹在麵上,便自得地想他雖頗有家財,且襲了官,到底在這京城中少個靠山臂膀,倘若做了榮國府女婿,管是許家還是黎家,都成了他親戚家。

就這麽遐想著美好的未來,孫紹祖就到了昨晚上出事的墳地,見墳地上已經連一絲痕跡都尋不到了,正納罕,便見百來步外幾座大墳丘後忠順王府一位長史領著人在挖坑,忙驅馬過去,瞧見坑邊死了的人裏頭,就連卞梁也在。

那長史認出孫紹祖,向他那馬上一看,見馬上躺著一個,就走近了掀開席子看,見是鹹遠昌,就放下席子,忽地見鹹遠昌身上還插著一根箭,就將那箭拔下來藏在袖子裏,對下人說:“將這位,也埋了。”

立時就有人將鹹遠昌拉下馬,拖入坑中。

孫紹祖不明所以,又看見兩個小太監攙扶著個老太監站在坑邊,就知鹹家人已經來了,於是悄聲問那長史:“大人,不知為何要悄悄掩埋了他們?”

那長史冷笑著說:“有人存心栽贓,倘若報了官府,就中了奸人的計。”

孫紹祖疑惑不解,暗恨自己並未將那羽箭檢查一通,又看鹹公公老淚縱橫地站在坑邊垂淚,便上前去安撫鹹公公。

待這邊掩埋過了,那王府長史對孫紹祖說:“你隨我去見王爺。”

“是。”孫紹祖答應了,忙騎馬跟隨那王府長史進城,待到了忠順王府門內,下馬時見褲腿又腥又粘,才想起自己的馬受了傷,於是又請人給他的馬療傷,這才隨著那長史進了一處狹小的屋舍內,望見忠順王爺一身道袍地坐在炕上,見他額頭微微沁汗,就想這忠順王府怎不用冰?

“可是北靜王幹的?”忠順王爺猛然睜開眼。

雖是十分拙劣的栽贓嫁禍,但倘若鬧起來,在有心人推波助瀾下,未必不會掀起大風浪。

孫紹祖嚇了一跳,忙道:“下臣不知……但想來柳湘蓮跟北靜王十分要好,這也是未必沒有的事。”

“定是他了。”忠順王爺再次冷笑,又望著孫紹祖說,“昨兒個的事,就爛在心裏吧,不許向旁人提起。”

“下臣明白。”孫紹祖忙答應下來,又堆笑道:“聽說王妃替賈璉的妹子做媒,要將鹹公公的義子許配給賈璉的妹妹……”

“竟有這樣的事?”忠順王爺眼神冷了冷,立時對長史說,“再告誡王妃,莫要多管閑事為好。”

孫紹祖怔怔地愣住。

“日後再有這樣的消息,立時告訴本王。退下吧。”

“是。”孫紹祖本是想請忠順王爺做媒,不想忠順王爺先斥責了王妃,如此就如他向王爺告了王妃的狀一樣。又聽忠順王爺說不要多管閑事,就當忠順王爺不愛與人做媒,於是不敢再說,就忙退了出去,到了外頭,牽著他那匹受傷的馬,就趕緊回了孫家。孫家裏頭,不管是妙齡婢女還是風韻尚存的媳婦,統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圍過來。

孫紹祖見了這些女子也不耐煩理會,粗魯地將女人們攆出去,就請人將官媒婆朱大娘請了來,抿著酒,坐在自家那卷棚花廳下,悠悠地想既然那賈家不許納妾,他且先將身邊這群女人都攆出去,一旦進了賈家,還會缺女人?

如此想著,聽婢女說熱水準備好了,琢磨著且最後再逍遙一次,於是又叫人將那些女人們都叫來,同在一間屋子裏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次。過了整整一個時辰,才意猶未盡地披散著頭發出來,到了廳上,見個中年女人穿著件綢子衣裙正拿帕子拍打褲腿,就咳嗽一聲。

那中年女人就是官媒婆朱大娘。

朱大娘堆笑行了個萬福,就笑道:“不知孫大爺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孫大爺不知道,家裏有女兒的,十家就有八家要跟你做親呢。”

孫紹祖請朱大娘坐下,就說道:“也不是旁人,是那榮國府大姑娘,不知朱大娘說得成,說不成?”

朱大娘心思一轉,忙笑道:“大爺別是拿我尋開心呢吧,賈家那大姑娘是不外嫁的。”

“……我久仰她芳名,已經認定非她不娶。況且我又沒個父母雙親,無依無靠的,巴不得有個祖母、父母、兄弟呢。”孫紹祖也不多廢話,就將放在茶幾上的帕子揭開,露出裏頭金燦燦的二十兩金子,“這是定金,事成後,隨大娘要多少都有。”

朱大娘吞了吞口水,一邊收了金子,一邊奉承說:“大爺相貌倜儻,又是兵部指揮,您這樣的人品,賈家就算不要入贅,也肯做這門親。”

“那就有勞大娘了。”孫紹祖卻不似朱大娘這樣自信,回想賈璉冷漠地看鹹遠昌的模樣,就想鹹遠昌他都看不上,也斷不會輕易看上他,需要拿出十分的誠意才好。於是催著朱大娘過去。

朱大娘信心十足地出了孫家門,立時坐著轎子向榮國府去,誰知到了榮國府門前,門上小廝對她說:“家裏老太太、奶奶不喜歡媒婆、尼姑上門,大娘別處去吧。”隻得令轎夫抬著轎子向賈家下人房去,誰知跟那些下人好說歹說,沒一個肯帶她進府。

軟磨硬泡了兩日,輾轉去了許家、林家,甚至史家,也進不得榮國府,無奈之下,隻得打發人將金子還給孫紹祖,因不肯認自己沒能耐,就對孫紹祖說:“榮國府要自己挑女婿,不理會上門的媒婆。”

孫紹祖見朱大娘無能,就又請了四個官媒婆,見五個媒婆沒一個能成事,又唯恐這門好親事被旁人搶去,心覺隻能自己出馬了。於是九月裏打聽到柳湘蓮尚未回京,又聽說榮國府老太太帶著奶奶、姑娘並親戚家的太太、奶奶向清虛觀打醮聽戲,就趕緊地令人準備下豬羊、香燭、茶食,等那一日裏聽說賈母等進了清虛觀山門了,便先令家裏的婆子媳婦送了禮物過去請安;隨後又親自領著人拿了酒菜,向鍾樓裏去見護送賈母過來的賈薔、賈芸、賈藻等子弟。

賈薔、賈芸、賈藻三人,也從那無孔不入的朱大娘處得知孫紹祖的那點心思,見他裝大方,也樂得叫他出銀子,嚷嚷著又叫孫紹祖買了許多酒菜,但聽孫紹祖打聽迎春親事,卻又滿口說自己是晚輩,不好提起姑姑親事。

孫紹祖銀子花出去,卻不能從這三人口中得到個準信,但他並不覺不快,反倒更覺迎春地位尊崇。

正無計可施之時,就見出來個很是體麵的管家來說:“幾位哥兒別隻管自己自在,我方才瞧著二道山門處的小幺兒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快指派兩個人過去。”

“知道了。”賈芸答應著,就忙指派人。

孫紹祖心思一轉,暗道那柳湘蓮跑了,賈府大姑娘怕正寂寞,此時得了她芳心,生米煮成熟飯,事後再求一求賈璉,這事便成了,於是借口解手,就向外去,趕在賈芸指派的人去前,先閃進二道山門,見那清虛觀一重重宮殿鋪排在山上,竟不知先向哪一處去,琢磨著聲音大的地方過去總不會錯,興許守在那戲樓外能見上一麵也未可知。

他卻不知他一進二道山門,就有個沒留頭的小廝趕去戲樓那傳話,隔著簾子在戲樓下說:“老太太,有個男人鬼鬼祟祟地竄了進來。”

誰知這樓下並沒有賈母,隻有下來吩咐話的許青珩,並才從茜香國風光回國的王熙鳳,並平兒、五兒、六兒、紅玉、琉璃、司棋、芳官等;樓上坐著的才是賈母、薛家兩位太太、尤氏、李紈。

許青珩蹙眉說:“快打了他出去。”

芳官因性子活潑,甚的賈母歡心,且又愛玩笑,於是笑道:“鬼鬼祟祟進來,一準沒安好心,叫他這樣出去,反倒便宜了他。”

王熙鳳自從茜香國回來後,便覺自己跟其他女子不同,暗道這便是她顯擺手段的時候了,於是笑說道:“青珩妹子別理會,也別跟老太太說,待我去瞧瞧。”說著,就領著平兒、紅玉、琉璃,並自告奮勇的芳官、藕官、蕊官、葵官、豆官出了戲樓,就慢悠悠地向那孫紹祖走去。

她有心不露出身形,於是故意岔開路,與那孫紹祖隔開一帶雕鏤成梅花樣的矮牆。

果然,孫紹祖遠遠地望見一群身穿綾羅的女子隔著牆走來,忙故作斯文地上前拱手說:“一時誤入了二道山門,不知如何出去,還請幾位姐姐賜教。”

那矮牆剛剛過女子頭頂,上麵攀爬著藤蔓,藤蔓上還掛著累累果莢。

芳官嗤笑一聲:“假模假式。”見王熙鳳眼神淩厲地瞥她,登時不敢再言語。

孫紹祖聽見這聲音,不免抬起頭來,隻見那梅花洞中露出幾張俏麗麵孔來,個個粉雕玉琢、姿容不凡,他本好色,此時見眾多俏麗女子,竟癡住了,強自克製住,才低頭斯文地說道:“可是打攪了大姑娘?”暗道如此,總能試探出哪個是迎春,又想,不拘哪個是,都是天仙一樣的人。

王熙鳳聽見“大姑娘”三個字,嘴上噙著冷笑,就看向琉璃。

琉璃接了她的眼色,但不善言辭,隻知道笑,正不知道如何接話,就見唱旦角的蕊官在她身後掐著嗓子細聲細語地嗔道:“既然知道打攪了我的雅興,你說該怎樣罰你?”

孫紹祖聽見這黃鶯一樣婉轉動聽的聲音,忙悄悄去看,見是個金玉不足喻其貴,冰雪不足喻其潔,星日不足喻其精,花月不足喻其色的真絕色。便竊喜起來,心道除了前麵那年紀略大一些的,唯獨這削肩膀的女子相貌最出眾,不想她竟然是榮國府迎春姑娘。

“迎春,胡鬧什麽,快隨著我回去。”平兒見孫紹祖已經被琉璃的美貌勾去了魂魄,就有意這樣說。

琉璃隻管笑,由著蕊官在她背後說話。

蕊官略一思量,就說:“罷了,我是誰?不過是個姨娘生的,他肯為我受什麽罰?嫂子,咱們走吧。”

孫紹祖隻覺這聲音宛若清溪流入他心中,弄得他心癢難耐,又抬頭偷看,見那絕色佳人嗔怒地瞪他,就又魂不守舍起來,心道難怪賈璉舍不得叫她外嫁,這等絕色,哪一個配得上?忙說道:“迎春姑娘要怎樣罰紹祖?”

蕊官眼珠子亂轉,過一會子又掐著嗓子說:“看你器宇不凡,定是人中龍鳳,直出山門也沒人敢攔著。我罰你,脫了外頭衣裳,遮住臉麵,不許通報姓名向那二道山門上闖——”

一個闖字,托了長長的音,勾得孫紹祖酥在地上,忙答應道:“是我唐突了姑娘,就依著姑娘的話辦。”又對那略年長的兩位女子說,“驚擾了奶奶,還望奶奶莫怪。紹祖,去了。”說著話,便戀戀不舍地向那山門上去。

王熙鳳心知他這一去,必定另有算盤,於是掐著時辰拉著平兒、紅玉等彎下身子,隻留下琉璃一個站著,又催促蕊官再說。

蕊官眼珠子轉著想著戲詞,忽然就站在琉璃背後說:“你回來。”

那孫紹祖聽見一聲清脆召喚,趕緊地就回來,癡癡地盯著琉璃看。

琉璃心下厭惡,就拿了帕子遮住臉。

“不許亂看。”蕊官又說。

孫紹祖忙心甘情願地低下頭,笑說:“姑娘又回來了?”

蕊官見他以為琉璃是去而複返,望著王熙鳳的口型,就說道:“你可知道我一個妹妹機緣巧合遇上了五皇子?”

孫紹祖忙低頭說:“知道。”

蕊官輕聲地一歎,說道:“我看你也是個王公子弟……”

孫紹祖雖覺自家儀表堂堂,卻不想自家竟也有王公子弟的氣度。

“料想你也不會入贅到我家,但……”蕊官唯恐說得太過,壞了迎春名聲,見王熙鳳指了指她自己,就又說,“左右我跟紫薇舍人家大奶奶要好,你請她做媒吧。”

琉璃臉上漲紅,暗暗在心裏罵了蕊官一聲小蹄子,便轉過身去。

孫紹祖心花怒放,難道難怪找了五個媒婆也不中用,竟然找錯了人。又想這姑娘如此多情,怕她跟柳湘蓮的事也是真的,想到柳湘蓮便嫉恨起來,又說了一次“紹祖去了”,便一徑地向外去,猜著“迎春”會打發人盯著,於是在半路上脫了外頭衣裳裹住頭臉就向二門上闖,果然二門上見個人鬼鬼祟祟地過來,便吆喝起來,拿了門栓、火鉗等便向他頭上、身上招呼。

王熙鳳領著一群人在影壁後看,琉璃一邊笑,一邊嗔道:“大奶奶使壞,看以後怎樣收場。”

王熙鳳冷笑著說:“放你娘的屁,還沒我收不了的場子。”又對紅玉說,“回頭找芸哥兒打聽下這王八是哪個,若他是個窮光蛋就罷了,若是有些家底,看姑奶奶不叫他窮得喝西北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