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薛妃生辰
知‘交’眾多……
這一句話恰戳中了太上皇的心,太上皇擱在膝上的拳頭緊了又緊,心道他的人不知為何接連出事,忠順王爺卻是知‘交’眾多!難保不是忠順王爺陽奉‘陰’違,暗地裏將他出賣了。,最新章節訪問:.。
“忠順王妃去世也有些日子了。”太上皇沉‘吟’一番,將所認識的‘女’子細細數了一數,就對常升說道:“傳我的話,叫北靜太妃、南安太妃齊心協力,給忠順王爺挑出一位品貌相當的王妃來。”
常升眼皮子跳了一跳,心道若是叫北靜王給忠順王爺挑王妃,那就有得瞧了。忙答應下來,又見太上皇對著賈璉再沒旁的話說,就領著賈璉出來,向禦‘花’園去。
“……璉二爺可想清楚了,這可是要命的事。”常升心裏直犯嘀咕。
賈璉彈了彈指甲,怎會不知這年頭傷寒也是要人命的,說道:“病了好,病了就不用去神機營了。”離著禦‘花’園還有老遠,就望見禦‘花’園中,一脈水塘邊,方才見過的六皇子正跟兩個年長男子說話。看那兩個男子穿著打扮,就不似常人。走近了一些再看,就認出那二人,一個是封了謙郡王的三皇子,一個是封了孝郡王的四皇子。
賈璉心道這邊是結黨呢,於是遠遠地就向池邊小跑過去,到了池邊,忙將三人一一見過了。
六皇子又將賈璉打量一通,隨後笑道:“據說你早早地就將戶部的銀子還上了?”
“是。”賈璉回道。
“還得太痛快,不覺反襯得旁人推推搡搡,十分不通人情世故嗎?”六皇子又笑道。
賈璉錯愕地抬頭,仔細想了想,也沒想出欠著債的人家,有誰家跟六皇子有密切來往,忙說道:“可是叫皇子府上哪位為難了?”
“卻不是叫人家為難,是叫有人立了功,反倒襯得我們無能。”孝郡王笑說道。
賈璉故作不解。
“不過說來,人家賈府上姑娘雖是側妃,但在寶郡王府上,掌管家事不說,還懷了身孕,將正經的王妃襯得如擺設一樣。隻怕,人家早將自己當做寶郡王府的嫡係了。”謙郡王笑說道。
六皇子冷笑道:“那也未必,據說賈家跟薛家親密無間,此時賢德妃在宮中風頭一時無二,怕人家為求穩妥,要腳踏兩條船呢。”
賈璉強忍著咳嗽,後背緊緊地挨著大理石雕鏤的圍欄,忽然抬眼向天上看去,原來是雪‘花’飄灑下來了。
“我明年出宮,就在榮國府西邊住著,日後還要請你多多指教。我們計家雖不才,但也不是由著人拿捏的軟柿子,你去告訴許世寧,他在內務府裏最好不偏不倚,倘若偏向賢德妃,又或者鬼鬼祟祟做出什麽事來,我們計家不會善罷甘休。”六皇子想著新近一年來,宮裏頭古怪的事,不免又威脅一句。
“不知我嶽父做了什麽事?”
“什麽事?”六皇子冷笑一聲,“他那捧殺的伎倆誰看不出?但凡我母妃說出一句話,後頭就有人自作主張地把那句話摔出個響聲來,叫太後都埋怨說我母妃比她說話還頂用。”
賈璉猜著這定是房文慧所為,六皇子是錯將這事算到許世寧頭上了,又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六皇子為要挾賈璉站得近了一些,此時被他咳嗽噴到臉上,心下不喜,就伸手一推。
誰知這一推之下,就見賈璉身子恍若風箏一樣滑過圍欄栽進了金蓮池中。
這金蓮池岸上,取了步步生蓮之意,在入水台階上雕刻了一朵朵怒放蓮‘花’。
六皇子見他滑了下去,先忍不住伸手撈了一下,隨後就與孝郡王、謙郡王趴在圍欄上看,見賈璉撲騰水,忍不住笑出了聲。
“快喊人來救。”孝郡王說道。
六皇子冷笑道:“叫他泡一會水。”又伸手接住幾片雪‘花’,見那雪‘花’慢慢在掌心裏融化,又見小太監遞了暖爐過來,就抱著暖爐在岸上看。
孝郡王見六皇子如此,立時拔‘腿’走了。
謙郡王站著瞧了一瞧,忽然心裏一個‘激’靈,忙說道:“快叫人吧,眼瞅著要過年了,萬一出了事可了不得了。”
“怕什麽?他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繕國府、修國府都沒了,少一個榮國府又算得了什麽?”六皇子依舊笑著說。
謙郡王皺了皺眉頭,忽然見有人過來,忙叫道:“有人落水了,快來救!”
六皇子回過頭來,不以為然地瞧了一眼,就待要向計惠妃宮裏去,誰知腳步一動,就見水沐、水溶、寶郡王並黎碧舟匆匆向這趕來。
“父皇——”六皇子忙上前去,“父皇怎麽過來了?”
“誰落水了?”水沐問。
六皇子心道又不是賢德妃落水,何必這樣焦急,忙說道:“是榮國府賈璉,他倚著欄杆站著……”
水沐冷冷地瞥了六皇子一眼,就站在欄杆內向下看,隻見兩三個太監下了水池將賈璉從水裏托了出來。
水溶、黎碧舟忙脫了衣裳給賈璉披裹上,卻見賈璉吐出兩口水後,咳嗽一聲,竟然噴出血沫子來。
“四弟?”黎碧舟忙拿著帕子去擦賈璉嘴邊血漬。
賈璉睜了睜眼,心道終於不用吃許青珩那‘藥’了,這麽一想,眼睛一閉,就歪在黎碧舟懷中。
“快送到……內閣裏!”水溶略一思量,立時就叫人開路。
水沐點了點頭,“請太醫去瞧瞧。”說話時,不禁攥緊了拳頭,忍不住回頭又盯了六皇子、謙郡王一眼。
六皇子忙埋下頭來。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水沐冷笑著說。
謙郡王忙說道:“是那賈璉靠著欄杆,才……”聽見水沐冷笑聲,登時不敢言語。
水沐又問了一遍,“這是怎麽回事?”
此時就見方才下水救人的小太監落湯‘雞’一樣地跪在地上說道:“六皇子、謙郡王、孝郡王方才跟賈大人說話,忽然六皇子伸手將賈大人推了下去。奴才不知出了什麽事,不敢過來,後頭瞧著沒人喊人來,就當沒事,誰知等了一會子,不見賈大人上來,這才趕緊過來瞧瞧。”
水沐望了一眼,不見孝郡王,就說道:“將孝郡王喊來,天寒地凍,又將到年關,竟然三人成黨,在皇宮裏做下草菅人命的事!”說罷,見六皇子還捧著暖爐,忽然用力將他那暖爐向下一壓,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見禦攆過來,就上了攆車向內閣去。
謙郡王忙望了一眼六皇子,低聲嘀咕著說:“那賈璉不過是許家‘女’婿,何至於動那麽大的怒氣?”見暖爐砸在六皇子腳上,火星迸了上來,忙拉著他向一旁躲讓了兩步。
“……方才,父皇一直攥著拳頭。”六皇子在心裏念叨著,緊緊咬住牙關,將推過賈璉的手又看了一看,又見孝郡王匆匆向這邊趕來,立時就與孝郡王、謙郡王向內閣去。
到了內閣外,就見一隊太醫走了進去,須臾又有人捧著燒了火炭的銅盆子進去。
他們三人小心地踱步進去,就聽太醫說:“已經咳血了,怕是這傷病,要休養上三五年才能好。”
“咳咳,三五年……那神機營……”賈璉又捂著嘴接連咳嗽起來。
黎碧舟看賈璉躺在‘床’上蘇醒過來,就忙說道:“還想著神機營去,你這樣子如何去‘操’兵?”
水溶蹙著眉頭,不解賈璉為何會那麽容易著了道,也說道:“‘性’命要緊。”又懇請水沐道,“主上,少年吐血,很是不吉利,不如將他請出神機營,叫那他妹夫柳湘蓮襲了官吧;柳湘蓮也立過汗馬功勞,又能文能武,況且還有賈璉在家裏指點,料想他比旁人更穩妥。”
水沐沉著臉,將‘床’上賈璉蒼白的麵孔望了一望,見他方才臉上全無血‘色’,此時卻又燒得麵紅耳赤,閉著眼歎息了一聲,心道好容易有一個能用得上的,偏生又被他三個兒子暗算了。
“父皇,老六不是有意的。”寶郡王忽然說道。
水沐冷聲道:“知道是他們三個孽障犯下的,你也不用落井下石!這會子賈璉移動不得,過兩日,再叫賈家來接人!”發了狠後,立時甩手向外去。
寶郡王雖被罵,也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架勢。
六皇子暗暗瞪了他一眼,忙與謙郡王、孝郡王緊跟著水沐向外去,見外頭大雪蒲扇一般連成一片向麵上砸來,也不敢叫太監去遮擋,隨著水沐進了大明宮裏,立時斂衽跪下。
謙郡王、孝郡王也忙緊跟著跪下。
水沐一言不發地坐在龍椅上,提著朱筆便翻開折子批閱,恰見是兩廣總督況晏冰的秘折,想到倘若不是賈璉,興許他便保不住況晏冰,於是又忍不住緊緊地攥緊朱筆。
“主上,這是太醫給的方子。”戴權捧著‘藥’方從外頭進來,繞過跪著的三位皇子,又輕聲說:“太醫說,賈璉不但受了風寒,還中了毒。隻是到底是什麽毒,太醫又查不出,隻說是長年累月吃下去的。”
水沐愕然地抬頭,又向六皇子、謙郡王、孝郡王望過去。
六皇子忙說道:“父皇,兒臣跟賈璉中毒的事,絕對沒有關係。”
“都回去閉‘門’思過。”水沐擺了擺手,見那‘藥’方下的十分平和,就像是多吃一分‘藥’,就怕傷了賈璉身子一樣,待六皇子他們三人去了,就對戴權說,“誰會對賈璉下毒?”
戴權搖了搖頭。
水沐皺著眉頭想了一想,雖賈璉病重,但若不用他,又委實可惜,於是吩咐道:“叫柳湘蓮襲了神機營提督一職,賈璉在家養傷半年,隨後向戶部補缺。”
“遵旨。”戴權答應著,又試探地問:“袁家適齡的姑娘都嫁了出去,六皇子那……”
水沐冷笑道:“難道他將賈璉推下去,是殺‘雞’給猴看,要嚇唬袁家不成?”思量一番,就又道:“既然六皇子處處以計家人自居,就從計家挑選人吧。至於內務府那,告訴許世寧,南邊戰事未了,暫且不必急著修葺六皇子府。”
“是。”戴權忙答應下,心知六皇子封王一事不知要拖到猴年馬月,心裏不禁幸災樂禍起來,於是忙打發小李子向內務府給許世寧傳話,隨後又向內閣去給賈璉遞話。
戴權出了大明宮,走了一截路,望見六皇子‘陰’沉著臉站在紅牆下,立時心無芥蒂地跑過去,說道:“小祖宗,怎麽還沒回去?”
六皇子緊緊地抿著嘴,須臾問:“那賈璉到底是什麽人?值當為他生那麽大的氣?”
戴權嘴裏哎呦一聲,就勸說道:“他不是能輕易動得的人,小祖宗趕緊回去吧,日後見了他,讓開一些。”
“……我跟他有什麽仇,他要這樣害我?”六皇子眉頭一蹙,隨後又問,“莫非是因為薛家的緣故?”
“小祖宗別問了,快回去吧。”戴權托著六皇子的臂膀推了一推,望見六皇子終於不甘不願地走了,忍不住從鼻子輕輕地哼了一聲,睜了睜眼睛,就直奔內閣去。
到了內閣外,望見寶郡王、北靜王向外來,忙站住了腳。
“向這邊來說話,你站那地風大。”北靜王向廊下指了指。
戴權立時上了台階到了廊下背風處站著。
“主上怎麽說?”北靜王問。
“主上說,就叫柳湘蓮襲了官,另外叫璉二爺休養後,去戶部補缺。”戴權忙說道。
“戶部?”北靜王沉‘吟’著,半響笑道,“知道了。”
寶郡王站在邊上聽著,暗道戴權喊賈璉璉二爺,如此說來,戴權與賈璉十分親近了?
“咱們走吧。”北靜王對寶郡王說了一聲,就先向外去。
寶郡王含笑對戴權一點頭,也就跟著去了。
這內閣外頭是一連十幾間留待上朝臣工等候歇息的地方,裏頭是留給輪值官員歇息的地方。
這會子,賈璉就躺在輪值官員歇息的‘床’上閉目養神,戴權進去時,就聞到滿屋子的‘藥’味。
戴權先將皇帝的話說了,隨後坐在‘床’邊問:“璉二爺,你可知是哪個給你下了毒?”
賈璉搖了搖頭,輕輕咳嗽兩下,見肺震得一陣陣疼,就支撐著身子,勉強向下躺了一躺。
戴權先歎道:“年紀輕輕,怎麽就傷了身子?”隨後又忍不住竊笑道,“那位這會子正不知怎麽著呢。”伸出手來,就比了個六字。
賈璉微微一笑,忽然見外頭有動靜,戴權於是說了一句:“外頭是誰?”
說完了,就見薛寶釵處的小太監堆笑著進來,“公公,娘娘聽說賈大人不好,忙打發小的送些保暖的皮‘毛’衣裳過來。”
戴權眼珠子一動,須臾說道:“胡鬧,哪裏來的膽子胡‘亂’傳遞東西?快送回去。”
賈璉將手擋在‘唇’前咳嗽兩聲,也說道:“多謝你們娘娘了,皇上已經賞賜下東西來,請娘娘不要再費心了。”
那小太監聽著,這才退了出去。
戴權眼珠子一瞥,又悄聲問:“璉二爺改了心思沒有?”這薛家可比房文慧與賈家關係更近。
“初心不改。”賈璉輕笑一聲。
戴權笑著點了點頭,於是又向外頭來,隻見外頭風大雪大,滿目蒼白,走上幾步路就已經十分艱難,待到了大明宮裏,見水沐還在批改奏章,就將賈璉病情說給水沐聽。
水沐閉著眼睛歎息一聲,“這就是天妒賢才了。”
戴權連聲說是,又見外頭天越發黑了,就問:“主上可要傳膳?”
“……叫房妃那準備下,你親自去,告訴她,若敢再擺出一副有孫萬事足的模樣,朕就叫她立時出宮去寶郡王府上帶孫子去。”
“是。”戴權答應著,就弓著身子向外頭來,順著宮巷向毓秀宮去,見小林子艱難地撐著傘扶著他走,就對小林子說,“將傘收起來吧。”
“哎。”小林子忙答應了。
戴權走到毓秀宮時,天‘色’已經大黑,進了宮裏頭,才站在暖閣裏歇著,就見一隻黃‘毛’小狗撅著屁股向他走來。
“還是鹹公公養的小狗好,這換了人,連狗的脾‘性’都變了。”房文慧穿了件單薄的青紗裙子,就緊跟著小狗過來。
“娘娘仔細凍著。”戴權忙給‘春’桃使眼‘色’,叫‘春’桃快拿了披風過來。
房文慧笑道:“哪有那麽冷?據說當真吐血了?”
“算不得吐血,是咳嗽時候震出來的傷。”
房文慧默了一默,忽然問:“主上要過來用膳嗎?”
“是。”
“知道了,我親自下廚去。”房文慧抱起小狗來,在小狗臉上親了一下,就將小狗遞給‘春’桃抱著,“送回貓狗處吧。”
戴權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見房文慧卷了袖子就向外去,忙快步跟了上去,輕笑道:“娘娘好福分,值得璉二爺舍命相助。”
房文慧瞥了他一眼,笑道:“戴公公有話直說。”
戴權笑道:“娘娘可有東西要給璉二爺?”
房文慧輕笑一聲,掀開簾子,白白的手腕就在寒風裏吹著,“我陪他病一場。”
戴權心驚地睜大眼睛,隨後卻笑著說:“娘娘果然是‘性’情中人,隻是病之前,務必要叫主上開心一些,今兒個三位皇子眼睜睜瞧著璉二爺在水中掙紮,為這事,主上心裏正不痛快呢。”
“知道。”房文慧應了一句,聽說鶯兒向這邊來請安,就意味深長地對戴權一笑,隨後就向毓秀宮小廚房去。
待水沐過來時,就見一方小桌上已經擺下了江米粥、糖醋魚、香椿苗等菜肴。
“這香椿苗哪裏‘弄’的?”水沐落座後,見這時節竟然還有這菜,就忍不住問了一句。
房文慧此時已經覺得有些頭重腳輕,麵上卻恬淡寧靜地斜簽著身子坐下,笑說道:“秋日裏收的種子,前幾日閑來無事,泡發的。”
“味道太重了一些。”水沐並不去碰香椿苗,提著筷子夾了一點糖醋魚,見房文慧緊盯著瞧著,就蹙眉說,“醋放得太多了一些。”
“後頭已經知道主上來,單等著主上摔筷子去呢。”房文慧嗔道。
“當真是你做的?”水沐笑道。
“這樣的手段,難道主上早先沒見識過?虧得一把年紀了呢。”
水沐臉上笑容忽然斂去,見房文慧似毫無所覺,就歎道:“朕委實一把年紀了,各樣的手段都見識過了。昔日還見過有人往豆芽裏塞‘肉’,塞得兩隻水蔥一樣的手腫起來了呢。”
“可見我是小巫見大巫了。”房文慧忍不住握著帕子咳嗽一聲。
水沐瞧了她一眼,見她臉頰‘潮’紅,就問:“莫不是怕老五在內閣多嘴了一句,朕要罰他,才‘弄’出這苦‘肉’計?”
房文慧握著帕子搖了搖頭,說道:“正月二十一是某人生日,若使苦‘肉’計,也不能趕在人家生日前使。到時候側宮熱鬧,正宮冷清,就像是有意要觸她黴頭一樣。”
“正月二十一是誰生日?”水沐問了一聲,隨後醒悟到房文慧的側宮再沒有旁人,就笑道:“朕竟不知。”見房文慧咳嗽著向裏間去,就說了一句:“你歇著吧,朕向賢德妃那邊去。”見房文慧咳嗽著連句恭送也說不出,待要走,又向屋內去,見屋子裏針線筐裏,又是幾件大紅大綠十分鮮亮的活計,見都是些小兒衣裳,提在手裏看了一看,竟然不氣房文慧方才說他年紀大了那一句,笑說道:“真正有了孫子的,還怕朕知道她年紀,使勁藏著白頭發呢,你這年紀輕輕的,反倒老氣橫秋起來。改日叫老二抱了孫子進宮來給你瞧瞧。”
“別,禁不住那樣大的福分。”房文慧忙推辭道。
“有什麽禁得住,禁不住的?”水沐見房文慧又咳嗽,就在她後背上拍了一拍,“朕這樣的老骨頭,難怪你對著朕就想著抱孫子。”
房文慧斜著眼看他,笑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在家做姑娘那會子,都以為做皇上的,個個都要衝冠一怒為紅顏,亦或者是一擲千金為紅顏。”
“誰知進了宮裏頭呢?”
“自然不是那麽一回事了,做皇帝的有多少事要做,況且又有那麽多紅顏,今天為她衝冠一怒,明兒個為她一擲千金,這什麽時候有個了?隻是做皇帝的,若不衝冠一怒、一擲千金一回,又像是……”
“像是什麽?”水沐見她‘欲’言又止,又追問了一句。
“‘雞’肋。”
“大膽!”水沐喝道,見房文慧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在她後背上拍了一拍,隨後說了一句:“你跟寶郡王果然是天生母子,說話一樣‘陰’陽怪氣。香椿苗別泡了,沒事‘弄’一些豌豆苗、蘿卜苗。”說完,這才向薛寶釵那處去,過去了,果然見薛寶釵這也已經準備下飯菜,其中恰也有一道糖醋魚,這道糖醋魚味道偏又恰到好處。
“這魚是愛妃做的?”水沐笑問。
薛寶釵搖搖頭,笑道:“不敢居功,因房姐姐向禦膳房要魚來自己殺,禦膳房唯恐房姐姐做的不合主上口味,又怕貿然送去,房姐姐責怪,於是就送到了臣妾這裏。”
“她自己殺魚?”水沐一驚。
薛寶釵說道:“房姐姐大抵是怕禦膳房殺好了魚送來,那魚不夠新鮮吧。”
水沐笑了一笑,心道難怪會生病,竟然連殺魚的事都攬下來了,說道:“宮裏也就隻她敢殺魚了。”
薛寶釵暗道莫非水沐還以為‘女’子殺魚十分可愛不成?兢兢業業地服‘侍’水沐吃了飯,又服‘侍’他洗漱。
一夜無話,次日水沐前腳走了,薛寶釵正待要隨著房文慧去給太後請安,卻見隻一夜房文慧就臥病不起,於是隻得自己過去,在太後處,又見計惠妃等妃嬪過來。
一堆後宮佳麗正哄著太後,忽然就見小李子過來說道:“太後,皇上說正月二十一就是賢德妃生辰,正月十五元宵節若鋪張地過了,再給賢德妃慶生,不免有些奢靡,且也令宮中上下忙碌不堪,實在不是仁君所為。是以,皇上的意思是,元宵節大可以儉省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