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冊)

第二十章 晚宴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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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大夫冷亭和親將徐夷則間的太子丹聞言後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神色,微微一笑,道:“聽說貴府管中邪先生曾大發神威,連敗齊國高手,不知今趟是否又派他出來逞顯威風?”

像太子丹這類掌握實權的王位繼承人,見慣場麵,經慣風浪,明知在這種宴會比武是退縮不得,不但會給人看作膽怯,若是國與國交往,說不定更因示弱而招來亡國大禍。反而勝敗乃兵家常事,輸了雖是顏麵無光,卻是人人均可接受的事。

他亦是厲害之極,出口點明呂不韋想藉折辱他燕人立威,好教管中邪露上一手。

若呂不韋仍好意思派管中邪下場的話,便可表現出他太子丹料事如神。

若出場的非是管中邪,那呂不韋手下四大高手中,嫪毐算是脫離他的門戶依附太後而獨立;周子桓昨晚敗於荊俊之手,該不會出場;剩下來的就隻魯殘一人,由於太子丹昨晚看過他的劍路,自可針對之而選派人手應戰。

隻是寥寥三幾句話,已顯出太子丹絕不簡單。

呂不韋想不到太子丹反應如此敏捷,詞鋒更是厲害,哈哈一笑,向管中邪打了個眼色,後者會意,也仰天一笑,步出席外場心處,向太子丹施禮謙恭地道:“得丹太子如此誇賞,中邪愧不敢當,豈能不從尊意,請太子派出貴國高手,讓我們一開眼界。”

今回輪到太子丹心中叫苦,呂不韋連消帶打,反使人感到他原本不是要派管中邪下場,隻因太子丹的說話,才惹了他出來。

眾人見有比武可看,又可挫折燕人,紛紛叫好。

管中邪的劍術厲害雖已在鹹陽不脛而走,隱有蓋過項少龍之勢。更兼兩箭四雕的傳奇,直與項少龍的五針同發分庭抗禮。但絕大部分人未正式見過他與人動手,故均興奮地期待著,好目睹他的武功風範,一時場內鬧哄哄一片,氣氛熱烈。

不過隻看他比項少龍還要雄偉的身形,不動如山、淵渟嶽峙的氣度,已是先聲奪人。

項少龍忍不住朝遠方的女兒軍望去,隻見諸女包括嬴盈和鹿丹兒在內,無不忙於交頭接耳,露出顛倒迷醉的神色,心中劇震,明白到若讓管中邪大顯神威,說不定嬴盈和鹿丹兒兩個善變的少女會重投入他的懷抱內。

自己的腿傷已愈,但應否出戰呢?假若敗了,那聲譽上的損失將是巨大得難以計算的。但若因怕輸而不出場,心理上的影響將更是嚴重,會使自己生出技不如他的頹喪感覺。

心念電轉,太子丹裝作欣然的點派坐於後席的一名劍手下場。此人報上名字叫閻獨,場內立時一陣**,顯是因此君大有來頭,非是無名之輩。

項少龍禁不住向昌平君詢問,後者興奮地道:“此人是燕國最有名氣的三大劍手之一,我們一直不知他隨太子丹來鹹陽,據說他的燕翔劍快如閃電,可斬殺急飛的燕子,你說多麽本事。”

項少龍細看閻獨,身材高挺瘦削,兩鬢太陽穴高鼓,眼神充足,年在二十五、六歲之間,算不上英俊,卻是氣度非凡。而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是他一身黃色勁裝,鼻鉤如鷹,予人一種陰鷙冷酷的感覺。

不過管中邪更是奪人眼目,一身雪白的武士服,頭上以紅巾綁了個英雄髻,其身材比常人高的閻獨還要高上半個頭。若說閻獨是嚴陣以待,他便是好整以暇,悠然自得。

他那有若由堅硬岩石鑿刻出來的奇偉容貌掛著一絲睥睨天下的笑意,難怪嬴盈雖先愛上項少龍,仍對他情難自禁。

兩人此時均麵向小盤和朱姬的主席,請求準許比試。

小盤雖不知這次比試暗中針對的是項少龍,卻不想管中邪有趁機發威的機會,但朱姬已在旁催促,無奈下道:“兩位比武,乃友好間的切磋交流,點到即止,切勿讓寡人見到傷亡流血的場麵。”

兩人下跪接旨,不過誰都知道這類比武用的是真刀真槍,想不傷人,確難辦到。

當下有人出來為兩人穿上甲冑,管中邪微笑道:“不用甲冑,閻兄請自便。”

閻獨隻好拒絕穿戴甲冑,免得影響身手的靈活度。

兩人此時劍尚未出鞘,在火把光照耀下屹立如山,對峙間立時殺氣彌漫全場。

眾人均屏息靜氣,怕擾亂兩人的專注。

“鏘!”

閻獨首先拔出他的燕翔劍,橫胸作勢,大有三軍披靡之概。

但高明如項少龍等卻看得出他是吃不住管中邪的壓迫,才要藉拔劍挽回劣勢。那是隻有高手對峙方會出現的情況,就像兩軍對壘,隻看軍容、陣勢和士氣,可大約測出誰勝誰敗。

管中邪哈哈一笑,左手一拍掛在右腰的劍,從容道:“管某劍名‘長擊’,乃出自越國名匠所鑄,劍長五尺四寸,比一般劍長上一尺有多,閻兄莫要輕忽它的長度。”

“鏘”的一聲,長擊刃被右手閃電拔出來,當眾人的腦海中留下劍指星空、閃耀輝爍的深刻印象時,已一劍揮出,同時配合步法,搶至閻獨身前七步左右。

項少龍見他以左手拍劍,心中隱隱感到點什麽,卻無法具體說出來。同時招手喚來鐵衛,著他暗中回營去取墨子劍。

此時閻獨的燕翔劍亦如乳燕翔空,與管中邪硬拚一記。“當”的一聲,兩人同時收劍後退,眈眈虎視對手。

眾人連大氣都不敢透出一口,剛才的一劍隻是試探性質,好戲仍在後頭。

項少龍見閻獨持劍的手微微抖顫,知他在臂力比拚上吃了暗虧,不過這閻獨的底子已是非常硬朗,可惜對手是管中邪。

管中邪臉上露出一絲自信的笑意,冷喝一聲,再一劍劈去,角度、力道似乎和上一劍毫無分別,可是旁觀的人無不感到此劍淩厲無匹,隱含驚天動地的奧理,任誰身當其鋒,都有難以招架的感覺。

閻獨大喝一聲,燕翔劍由內彎出,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鏗”的一聲,激彈在對方的長擊刃上,竟是後發先至,不愧燕翔之名,但縱是如此,仍被震得退後小半步。

管中邪正要搶攻,閻獨再喝一聲,“喳喳喳”連退三步,燕翔劍在對手身前不住迅速的劃著小圓,反映火光,像一把火焰虛擬出來的劍,全無實體的感覺。

如此劍法,確是驚世駭俗,眾人不由打破止水般的靜默,爆出如雷彩聲。

管中邪想不到對方劍法精微至此,封死所有進路,大振雄心,一聲長嘯,劍勢略收,再化作長虹,分中猛劈,劍吟之聲,破空而起,隻是其勢,已可使三軍辟易。而他則威武如天兵神將,令人生出永不能把他擊敗的感覺。

那種感覺是如此強烈,連閻獨亦不例外,氣勢頓時減弱兩分。

金鐵交鳴聲連串響起,接著兩人倏地分開來,劍招快如閃電,大部分人均看不真切,更遑論分出誰勝誰敗。

“鏘”的一聲,管中邪劍回鞘內,但仍目注對手,劍鋒像長了眼睛的毒蛇般回到鞘內窄小的巢穴裏,看得眾人瞪目結舌。

嬴盈等更是為他吶喊得力竭聲嘶。

閻獨的燕翔劍仍遙指對方,但臉色轉白,額角滲出豆大的汗珠,一陣搖晃,劍撐地上,顯是因用力過度而虛脫。

然後他額頭打橫現出一道整齊清楚的血痕,傷的隻是表皮,雖然是管中邪劍下留情,但傷的是這位置,恐怕以後會留下代表奇恥大辱的標記。

管中邪抱拳道:“承讓了!”

當下有人奔出來把眼含怨毒的閻獨扶走。

在眾人喝彩聲中,管中邪分別向小盤和太子丹致禮。

太子丹和冷亭仍是神態從容,但徐夷則和其他人都臉露憤慨,顯是怪管中邪這一劍太不留餘地。

呂不韋大笑道:“中邪你違反儲君吩咐,劍下見血,理該罰你一杯。”

今趟連太子丹和冷亭都臉露不愉之色,呂不韋實在欺人太甚。

坐在呂不韋下席的蔡澤道:“中邪的劍法把我們的興頭引出來,不知昨晚大展神威的荊副統領何在,可否讓我們看看誰高誰低?”

管中邪這時接過手下奉上的酒杯,先向小盤和朱姬致敬,再向四方舉杯敬酒,眾人紛紛舉杯和他對飲。

項少龍這時更無疑問,知道呂不韋是在針對他,照他猜想,呂不韋一向認為小盤對自己另眼相看,皆因小孩崇拜英雄的心理,所以希望在自己“死前”當眾折辱他項少龍,好把小盤崇拜的目標移到管中邪身上去。

蔡澤這一開腔,他再難保持緘默,淡淡道:“副統領有任務在身,未能出席,要教蔡大人失望了。”

蔡澤早有定計,接口道:“昨晚不是有位桓齮連勝三場嗎?就讓我們再看看他的本領吧!”

依附呂不韋者立時起哄支持這提議,那即是說大部分人都在推波助瀾。

昌平君亦看出不妥,湊到項少龍耳旁,道:“他們在針對你呢!哼!”

項少龍知道這一戰避無可避,他絕不能教桓齮出戰,若給管中邪以辣手毀了他,不但對不起王翦,也使小盤建立快速調遣部隊的好夢成空。而且就算桓齮沒有大礙的傷勢,亦會使他辛苦建立出來的聲譽毀於今夜。

順眼往嬴盈等諸女望去,見她們無不對管中邪目露癡迷之色,知道若再不出手,不但嬴盈會投向管中邪,連荊俊都要失去鹿丹兒。

想深一層,假如自己又推說桓齮有任務,那以後呂不韋的人大可振振有詞地說他項少龍害怕管中邪。

不由往小盤望去,後者正向他射出期待的眼神。

項少龍心內豪情奮起,一聲長笑,站了起來,悠然道:“管大人既這麽有興致,讓我來陪你玩上兩招吧!”

全場先是忽然靜至落針可聞,隻有火把燒得“劈啪”作響,然後歡聲狂起,彩聲不絕。

管中邪含笑著看他,道:“項大人切勿不顧腿傷強行出手,否則末將怎擔當得起。”

太後朱姬亦出言道:“少龍萬勿勉強!”

項少龍解下血浪寶劍,交給來到後方的烏舒,再接過墨子劍,湧起無可匹敵的鬥誌,暗忖遲早要與此人見個真章,不如就在今晚比試。微微一笑,道:“若管大人可令我傷口複裂,算我輸了吧!”

眾人見他說來霸氣逼人,均鼓掌叫好,情緒熱烈。

項少龍和太子丹、冷亭交換個眼色,來到場心與管中邪並肩而立,朝小盤叩禮。

小盤視項少龍的劍法有若神明,毫不擔心地欣然道:“刀劍無眼,兩位卿家小心。”

項少龍心中明白,小盤是要自己把他殺掉。

心中一動,想到致勝的訣竅。管中邪以為自己必死,所以怎都不肯與自己同歸於盡,隻是這點,已可教他吃個大虧。

另一優勢,是自己看過管中邪的出手,而對方則對他的劍法一無所知,極其量是由別人口中聽來,假設自己把墨子劍法融會無跡地使出來,必教他大為頭痛。

想到這裏,已有定計。

兩人分開,在全場默注下,淩厲的眼神緊鎖交擊,決戰一觸即發。

這時場邊來了很多聞風而至的人,擠得外圍水泄不通,盛況空前。

紀嫣然等諸女由於烏舒回營取墨子劍,吃驚下匆匆趕至,到昌平君那席處擠坐著,琴清也來了,加入她們那席去,人人的心都懸到半天高。

朱姬雖不擔心管中邪會傷害項少龍,仍是花容慘淡,差點不敢看下去。

管中邪謙虛地道:“可與項大人一較高下,是中邪平生快事。”

項少龍從容道:“未知管大人今趟會否使出看家的左手劍法?”

此語一出,登時全場嘩然。

誰想得到管中邪多次與高手對招,仍沒有使出真實本領。

管中邪首次臉色微變,幹笑道:“項大人的眼力確是非凡。”

項少龍要的就是他剎那的震駭,哪會放過,托在肩上的墨子劍彈上半空,一聲“看劍”,劍隨人走,藉墨子劍重量之利,朝管中邪麵門電射而去。

“鏘!”

管中邪果以左手拔劍,沉腰坐馬,閃電般挑上墨子劍。

項少龍不進反退,使出《墨氏補遺》三大殺招之一的“以守代攻”,木劍吞吐無定,管中邪見他似攻非攻,似守非守,更兼剛才心神被他所分,一時間生出無從下手之感,不由地後撤兩步,回複劍鋒相峙之勢。

眾人見項少龍高手出招,果是不同凡響,登時獻上一陣彩聲。

項少龍此時進入墨氏心法裏,把勝敗生死拋諸腦後,心中一片澄明,對敵人的動靜全無半點遺漏。

眾人見兩人均是威風凜凜,狀若天神,大感緊張刺激。

嬴盈等初睹項少龍驚人的身手,都目瞪口呆,心醉不已,一時間不知該捧哪邊的場才對。

管中邪感到對方的氣勢和信心不住增長,嘴角竟逸出一絲笑意,冷喝一聲,似拙實巧的一劍擊出。

這一主動出擊,各人立時看出他的左手劍確優於右手。

首先他無論頭、手、腰、腿都配合得完整一致,不可分割,雖是左手出劍,卻可感到他是用整個身體去完成這動作,並不僅是手臂的移動。

那種整體力道的感覺固是驚人,但最使人心寒的是他這一劍明明快如雷奔電掣,偏偏有種清楚分明的樸拙,使你可以把握到劍鋒的意圖,還要生出欲避無從的頹喪感。

如此劍法,確臻達劍道大成之境,寓快於慢,拙中藏巧。

人人均在為項少龍擔心時,項少龍劍交左手,臉容有如不波古井,墨子劍天衣無縫地斜劈在管中邪離劍鋒三寸許處。

這正是項少龍高明之處,憑著堅如鋼石的重木劍,堪堪抵消管中邪較他略微優勝的臂力,而刻下所取劈擊點,更是對方力道薄弱之處,登時把管中邪的長擊刃**了開去。

管中邪首先想不到項少龍改用左手劍,以致原先想好的後著全派不上用場,更想不到木劍的力道如此沉雄凝聚,大吃一驚下,項少龍一連三劍,“唰唰唰”地連續劈至。

管中邪腳步不移,穩守中門,招招強封硬架,仗著驚人的體力和速度,抵消項少龍狂風暴雨般的淩厲劍法。

眾人看得如醉如癡、狂呼亂喊,都不知為哪一方打氣助威,場麵激昂熾熱。

劍來劍往,響聲不絕。三劍後再來七劍,壓逼得觀者透不過氣來之際,兩人分了開來,再成對峙之局。

項少龍固是需時間回氣,管中邪何嚐不是給重木劍擊得氣浮意躁,不敢冒進。

項少龍不由心中佩服,他曾和囂魏牟交手,一向又慣與臂力驚人的滕翼對打練習,所以應付起像管中邪這類體魄過人之士特別有心得,剛才他利用物理學原理,以拋物線和螺旋的方式融入劍勢去,仍不能把管中邪逼退半步,可知對方的防守是如何無懈可擊,韌力驚人至何等地步,尤可慮者自己是趁對方落在下風時乘勢強攻,猶未能破他劍局,隻是這點,自己便難有勝望。

不過這僅是指在一般情況下而言,戰果往往決定於心理因素和策略,而他卻是這方麵的高手。

管中邪亦被他攻得心驚膽戰,一向以來,他的劍法以攻為主,但剛才十劍,卻隻能苦守,在他確是破題兒第一趟遭遇到的事。

全場一片肅然,靜待兩大頂尖高手第二輪的交鋒。

管中邪比項少龍快了一線回複過來,長擊刃先往下潛,身隨劍去,斜飆往上,挑向項少龍的心窩。

橫劍挺立、穩如山嶽的項少龍,一聲長嘯,竟看也不看挑來之劍,側身進步,一劍朝管中邪額頭閃電劈下。

場中登時驚呼四起,項少龍是有苦自己知,他剛才與管中邪一輪硬拚,尚未回過氣來,若強行封格,必給對手蓄滿勢道的一招震退,那時對方展開劍勢,要再作扳平將難比登天。

但這一劈卻非魯莽之舉,要知他先側身避開要害,而對方要改變劍勢更須有剎那空間,就是此一緩衝,他的墨子劍將可先一線劈中對方,自己雖仍不免重傷,對方必一命嗚呼,再無別的結果。

管中邪還是首次遇上這種以命搏命的打法,正如項少龍所料,他怎肯為一個死人犧牲自己,忙回劍上格。“當”一的聲,響徹全場。

項少龍渾身吃奶之力,再加上墨子劍的重量,全由管中邪消受。這巨漢全身一震,吃不住力道的衝擊,終退了一步。

項少龍抓到這個機會,豈肯放過,使出一直深藏不露的三大殺招最淩厲的“攻守兼資”,突然劍光大盛,奇奧變化,長江大河般往管中邪攻去。

管中邪見他一招之中,蘊含無窮變化,長嘯一聲,全力反擊。

旁觀諸人,由小盤以至侍衛兵卒,無不高聲吶喊,聲如潮湧。

項少龍殺得性起,把墨子劍法也忘掉,招招有若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他的身體有如虎豹,既靈動如神,又具彈躍快速,更無一招不是以命搏命,狠辣至極。

管中邪雖不情願,腳下仍是騰騰直退。到退至第七步時,才因項少龍力道稍竭,憑著一套有如織女穿梭、細膩綿密的手法把下風之局扳回來,堪堪擋著項少龍的攻勢。

項少龍再劈一劍,倏地退後,意態悠閑地把木劍扛在肩上。

管中邪鬆了一口氣,當然不敢冒進,兩人再成對峙之局。

呂不韋難掩臉上驚惶地站起來,高聲道:“停戰!”

一時所有人的目光全移到他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