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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唐宮風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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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軒再次沉默起來。

尹祖文道:“對付這兩個小子是勢在必行,否則若讓他們與宋缺那老頑固聯成一氣,極可能令我們的大計功虧一簣。至於陰癸派的條件,祖文不敢為大哥拿主意。”

石之軒沉聲道:“我自有主張,有沒有婠婠的消息?”

尹祖文道:“她像忽然消失,陰癸派的人沒法找到她。”

石之軒冷笑道:“任她生兩翼,仍難飛出我的指隙,李淵方麵有什麽動靜?”

尹祖文笑道:“大哥出手處決莎芳,令李淵睡不安寢,他已成立一個所謂什麽‘誅邪隊’,由麾下武功最高強的高手組成,包括尤楚紅和宇文傷在內,人數在五百之眾,不住秘密演練圍攻的戰術。真好笑,現在我們怎舍得殺他?若我們想殺他,再多千倍萬倍的高手保護他也沒有用。”

聽到這裏,徐子陵心中一動。上回他聽尹祖文和聞采婷的對答,心中早有模糊的意念,卻沒法具體掌握,此刻清晰起來,浮現出白清兒在池生春寢室內頭插銀針的練功情景。白清兒的姹女大法,肯定是用來對付李淵的,當時機到時,李淵再無利用價值,尹祖文可憑他與李淵特別的關係,安排李淵遇上白清兒,再在與李淵歡好之時,施姹女法殺李淵於**魄銷魂之際。此計非常毒辣,投李淵所好,不怕他不中計被害。

石之軒道:“辦得好,將來我聖門得天下後,祖文你應居首功。祖文你給我向辟塵和左遊仙這兩個小子發出最後通牒,若他們仍不肯臣服於我石之軒,我會清理門戶。而他們更沒有向我提出條件的資格。明白嗎?”

尹祖文道:“明白!虛彥方麵石大哥打算如何處理?”

石之軒淡淡地說道:“隻要他乖乖地交出《禦盡萬法心源智經》,一切好辦,否則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還有沒有其他事?”

尹祖文歎道:“生春的事想不到會橫生枝節,殺出個‘短命’曹三來。”

石之軒笑道:“哪來什麽曹三?他是什麽東西,此必是有人借他之名把畫搶走,這雅賊無論才智武功,均是一等一的人物。會不會是希白幹的?”

尹祖文道:“希白當時在上林苑醉生夢死,樂不思蜀。唉!究竟是誰幹的?”

石之軒沒有答他。正聚精會神竊聽的徐子陵心中大訝,石之軒既想到侯希白,自然會想到可能是他代侯希白出手,而侯希白則故意炮製不在場的證據,為何他不向尹祖文提出。心中不由湧起難言的感覺。

尹祖文又道:“司徒福榮這人很不簡單,手下幾個人都是一流的人才。更想不到是司徒福榮對胡小仙似乎很有意思,我們還以為他隻好龍陽之癖。”

石之軒道:“司徒福榮會不會有問題?”

尹祖文道:“這方麵我們非常小心,對整件事作過無孔不入的調查,不放過任何可能的疑處,到現在仍沒有發現問題。我和生春打算先和他建立夥伴的關係,到摸清他的底子後,再逐步把他的業務蠶食淨盡。”

石之軒笑道:“他自動送上門來,是倒足黴運。我要走了!事事小心點!”

石之軒和尹祖文先後離開,三人始輕鬆起來。

寇仲問道:“聽到什麽秘密?”

徐子陵把兩人對話迅快複述一遍,侯希白倒抽一口涼氣道:“那怎麽辦?石師定以為偷畫的人是子陵,我們豈非要為李淵背黑鍋嗎?”

寇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遲些才擔心這些事。現在我們須先下判斷,剛才石之軒會不會已發現我們,隻是裝作不知道。”

徐子陵和侯希白均啞口無言,他們身處的老樹是極佳藏身處,加上黑夜的掩護,離小樓有近二十丈的遠距離,高明如石之軒應很難看見他們。昨晚高手如李淵、宇文傷之輩,對他們的存在一無所覺,正是例證。可是石之軒非比常人,能否對三人生出感應實是未知之數。

寇仲向徐子陵道:“聽他的口氣,有沒有發現我們而詐作不知?”

徐子陵苦笑道:“很難說,自他複原後,我就很難看破他的心意。”

寇仲正容道:“這是關乎我們生死的決定,不應由我一個人選擇,兩位大哥怎麽說?”

石之軒肯定曉得小樓下層有這麽一條密道,若知道三人躲在老樹上,當然猜到三人要透過秘道潛入唐宮,那時他隻要設法驚動宮內守衛,即可來個借刀殺人,一舉解決三個心腹大患。以石之軒的才智武功,該是輕而易舉的事。現在的唐宮等於龍潭虎穴,組成的誅邪隊嚴陣以待,既防石之軒,更可迅速動員對付任何入侵者。

侯希白先左右張望,然後壓低聲音向徐子陵道:“子陵有感應嗎?”

這句話問得合乎情理,若石之軒曉得他們藏在這裏,會先詐作離開,再折返來在暗處監視他們的舉動。

徐子陵苦笑道:“我感覺不到,可是我的感覺對你石師可能派不上用場。別忘記我到你的多情窩時,也感覺不到他在暗裏窺伺。”

寇仲分析道:“怎麽相同呢?那次他是有心算你無心,你一時疏忽情有可原,現在你則全神留意。我對你有信心哩!”

徐子陵道:“這麽說!你是要照計劃進行?”

寇仲斷然道:“進入地道後我們立即把地道上閂,單憑石之軒之力,該沒法隔蓋把地道開啟。我們這次隻是從另一端出口鑽上去看看環境,弄清楚出口的位置,然後立即離開。石之軒應當不曉得出口在哪裏,我們縮短逗留的時間,石之軒想弄鬼也不成。唐宮此際戒備森嚴,他老人家要逾牆入宮不是那麽容易吧?”

侯希白聽得精神大振,搖頭晃腦道:“有道理!有道理!”

寇仲欣然道:“又是二對一,陵少怎麽說?”

徐子陵笑道:“總說不過你,就看看是否買大開大,來吧!”

火熠光下,寇仲開始對地道的南壁進行勘察,從“假出口”開始逐寸逐寸往回探索。

侯希白向站在身旁的徐子陵道:“石師會否因欲統一聖門,狠下心來對青璿下手?”

徐子陵歎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恐怕你的石師仍未有肯定的答案。”

正對地道壁又摸又敲出盡法寶的寇仲聞言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你石師先幹掉陵少,所以由今晚開始,陵少不要單身到你的多情窩去。”又道:“小侯你反會安全得多,在收拾我們前,你石師絕不會收拾你,免致打草驚蛇。咦!找到了!這是幅活牆。!這設計真夠心思!”

兩人移近寇仲雙手按著的牆壁,徐子陵道:“是否有牆鎖?”

寇仲笑道:“你當是魯大師設計的嗎?看我的!”

兩手運勁一推,六尺見方的牆一邊往內傾入,另一邊反移過來,變成活門,露出裏麵並行的地道。三人相顧大喜,均有得來不易的欣悅。

寇仲帶頭入內,地道往東繼續延伸,越過假出口的位置達千步,估計直抵外皇城心髒位置,然後折往北方。三人再走數千步,出口終於出現眼前,設計與小樓入口關蓋相同。

寇仲小心翼翼的啟開,笑道:“我敢肯定出口在太極宮內,最有可能是李淵寢室附近。”

侯希白歡喜地說道:“何用費神去想,探頭出去看看哩。”

寇仲向他豎起拇指讚道:“好主意。”

寇仲從出口把探出去的頭縮回來,一臉不能相信自己那對眼睛的震驚神色,倒抽一口涼氣道:“你們自己去看。”

徐子陵和侯希白忙走上石階,到階頂探頭外望。

徐子陵一震道:“竟是太極殿的正中處,我還曾和可達誌踏著蓋子較量過。”

侯希白環目掃視,星光月色從貼近大殿頂門的天窗透入,殿門緊閉,北端的龍座上燃點著四盞八角宮燈,使大殿那一方被光暈籠罩,另一邊則由明至暗陷入昏黑去。皺眉道:“這出口若須推門才能離開,似不合情理。”

寇仲點頭道:“對!隻憑正門作唯一出路是絕無可能,這需四、五名壯漢才推得動的重鐵門,移動時的聲音可把整個太極宮的人驚醒過來。我是誇大點,龍座後肯定有後門,李淵那回年晚夜宴就是和群妃從那裏進入大殿。不過太極宮乃皇宮重地,殿外必有明崗暗哨把守,從前門或後門出去均沒法避過守衛,若我估計無誤,當另有一條短地道可通往李淵的寢宮。”

侯希白吃驚道:“若依你那種逐寸推敲的方法,沒有幾天工夫休想尋到另一地道的入口。”

寇仲在出口邊坐下,指指自己的腦袋微笑道:“上兵伐謀,肯動腦筋便可省去很多工夫。如確有短地道通往寢宮,為節省人力,地道入口當設於殿內較接近寢宮位置的一方,李淵也可少走幾步路。我這魯大師的嫡傳弟子寇小師敢肯定入口設於龍台的位置,最有可能是龍座之下,如此可把搜尋範圍大大縮小。”

徐子陵和侯希白點頭同意,因寇仲的推測合乎情理。寇仲見兩人附和,跳將起來,往龍座高踞的白石台階掠去,空曠的大殿,震懾性的空間令人生畏。

徐子陵和侯希白從出口跳出,徐子陵注意到侯希白背上的包裹,問道:“裏麵是什麽東西?”

侯希白在殿中盤膝坐下,解下包裹置於身前地上,說道:“寇仲有得他忙了!我們不要浪費時間,先把謀生工具分配妥當。”

徐子陵明白過來,笑罵道:“好家夥!”學他般盤膝坐下,瞧他解開包裹。

那邊的寇仲正在對目標展開他“專業”的推敲研究,忙個不亦樂乎。隻看先前長地道巧運匠心的設計,便知這條宮內短地道的入口不會是可輕易發現的。

侯希白得意洋洋地把包裹裝的行當盡傾地上,笑道:“我做夢也沒想過會坐在太極殿中心分配扮賊做賊心虛的工具,這份是你的,因為你是曹三,所以比我們多出一條腰掛的十八把飛刀和獠牙麵譜一個。”

徐子陵對曹三的東西全沒興趣,拿起侯希白推到他膝前的勾索,訝道:“這是粗牛筋織成的索子,勾抓則以精剛打製,顯然不是臨時張羅回來的東西。你如擁有一套我不會奇怪,但有三套之多,則出乎我意料之外。”

侯希白笑道:“城隍就在近處仍不懂求得好簽嗎?這是我請魯大師的真正嫡傳雷爺精心研製而成的,索長達十二丈,一般庸手送給他也用不上,我們隻要在手法上下點工夫,當可像長出一對翅膀般在宮城內高來高去,既方便做賊心虛,更可在必要時溜之大吉。”

徐子陵指著分作三堆大如棗核不知以何物製成的圓彈子,說道:“這些是什麽鬼東西?”

侯希白道:“這並非一般下三濫的迷香彈,而是曹三著名的獨門防身法寶,既有迷魂作用,又可生出大量濃霧,我從曹三身上得到,本是留為紀念,想不到竟派上用場。每人三顆,隻要擲出此彈,特別在室內封閉的地方,能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且讓人相信你果是曹三。”

徐子陵懷疑道:“這麽一粒小圓彈,能生出多少濃煙?曹三是否數顆一起用?”

侯希白道:“本來共有十顆,我也像你般懷疑,試把一顆擲在地上,說出來你怕不相信,濃煙差點把我活生生嗆死,我可不會像寇仲般誇大。”

徐子陵沒好氣道:“看你的行頭,聽你的語氣,今晚似乎不是來看看便算。”

侯希白從懷裏掏出卷軸,撥開其他東西攤平地麵,以迷煙彈壓鎮四角,笑道:“這是大唐宮城全圖,由小弟憑記憶在這幾天精製而成,一草一木均沒有遺漏,比劉政會所藏的宮城圖更要詳盡,以你兩位老哥過目不忘的本領,多看幾遍當盡記心中,逃起來時可像在家裏走動般熟悉方便。空白的地方則是我尚未到過的地方。”

徐子陵皺眉道:“你尚未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喀嚓!”從龍台方向傳來的聲音吸引兩人注意,循聲瞧去,寇仲躊躇誌滿的從被移開的龍座旁站起來,向兩人打出大功告成的手勢。

龍椅下的地道入口與尹府通來的地道入口設計相同,隻是沒有閂鎖,不過少點功力也無法開啟這入口,故除非像寇仲這有心人,否則休想察覺入口的存在。秘道筆直往北延展,三人沿此直抵後宮,始見出口。這回他們小心得多,先整理行頭,各把勾索掛在腰間,徐子陵更把曹三的飛刀和麵譜藏好,寇仲把手掌按貼徐子陵背心,讓後者能探聽地道外邊的動靜。

徐子陵在兩人期待下沉吟道:“外麵應是禦花園一類的地方,我聽到風吹葉動的響聲。”

寇仲喜道:“依小侯的唐宮詳圖,上麵理該是分隔後宮的禦園,右為李淵的寢宮,左為群妃院落,張娘娘的凝碧閣就是其中一座獨立的庭院。”

大唐宮城坐落長安城南北中軸線的最北部,居高臨下,南麵稱王。宮城分外皇城和內皇宮兩大部分,以廣場橫斷分隔。皇宮再分為三,中為太極宮,西為李世民天策府所在的掖廷宮,東為李建成的太子東宮。太極宮的核心是太極殿,接著是兩儀、承慶、立政和神龍四殿,過此四殿往北是禦花園和皇帝妃嬪的起居庭院。後宮門是玄武門,設有宮衛所,是宮內禦衛大本營,長期駐有重兵,負責宮城的防務。故皇宮後院乃大唐宮最危險的地方,一個不好,動輒引來數以千計的精銳禦衛圍剿。

徐子陵道:“我對今晚夜探唐宮的真正目標仍有點含糊,一時有人說是探路,一時又有人似真要大展拳腳。”

寇仲笑道:“不是說好讓曹三大展威風嗎?陵少不用那樣瞧著我,我明白驚動李淵那什麽娘的誅邪隊是絕對不智,且屬瘋狂。所以我們隻須順手牽羊的拿走一件看得上眼的寶貝,再以侯公子帶備貨真價實的燕子印記留下個燕子印。如還嫌不夠,陵少可用你的字跡在牆上寫下‘曹三到此一遊’等諸如此類的句子。”

侯希白興奮道:“入寶山焉可空手回?就順手把《寒林清遠圖》拿走,勝過幹等李淵召我們宋二爺入宮。”

徐子陵向寇仲打個眼色,著他說話。寇仲會意,拍拍侯希白肩頭道:“事有難易之分,今晚我們是取易舍難。隻探李淵的書齋,縱使寶畫真的放在那裏,你公子大爺看兩眼後須放回原處,然後一起回家睡覺。”

侯希白大感錯愕,失望地說道:“是否又有什麽計劃瞞我?”

寇仲道:“不要多心,全是為你好!就這麽決定。我們今晚是悄悄來,悄悄去,隻留下曹三的痕跡,請弄熄火熠子。”地道恢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在寇仲的巧勁下,石蓋無聲無息地下陷橫移。寇仲低呼道:“這蓋子特別重。”

繁星滿天的夜空,出現在三人頭頂上。徐子陵探頭一看,不由暗讚地道設計者的匠心獨運,原來出口設置於禦花園核心處大魚池中心一座假石山內,出口在其中一麵平滑的斜坡處,四周有山石阻擋視線,出入均不虞被發覺。三人鑽出去,把出口關閉,再套上頭罩。

徐子陵低聲道:“禦花園似乎沒有人,這可能是李淵為方便出入,故意不於此布設巡衛。”

寇仲深吸一口清涼的夜風,低笑道:“長安最好的遊點該是大唐宮才對,我們是來觀光的,來吧!”

帶頭急竄,橫過七、八丈的水麵,足尖一點池旁石欄,騰身斜掠,落在池旁一株大樹橫枒上。徐子陵和侯希白如影隨形,追掠而至。

居高望遠,張婕妤的凝碧閣所在處仍是燈火通明,隱隱傳來絲竹管弦之聲。不論是妃嬪聚居處或是李淵的後宮,都是一個又一個以回廊圍成的庭院殿閣,各以高牆把連綿的建築組群和中間的禦花園分隔開來。此時除凝碧閣外,大部分建築物隻透出暗淡的燈火,廊道卻被十步一個的宮燈照得明如白晝,隔遠瞧去,宛如燈陣,蔚為奇觀。正北的玄武門方向有高牆阻隔,看不清楚,高達二十多丈的後宮牆外西內苑所在處燈火輝煌,若想從那邊離開,隻有硬闖一途。

侯希白皺眉道:“如何可以潛越高牆?”

寇仲胸有成竹地地說道:“隻要我們找得李淵溜到禦花園來的慣常路線,可學李淵般來去自如,李淵總不會每次出巡都驚動整個後宮的禦衛吧?來!”

三人借著夜色和樹木亭閣的掩護,迅速往花園東後宮的高牆掠去,到躍上另一株大樹,後宮景況盡收眼底。後宮共有九座庭院,布局方整,四角各有一座高達三十丈的望樓,上有守衛。照侯希白手繪的唐宮詳圖,李淵的寢宮居中,書齋位於寢宮之西。宮內樹木婆娑,景色極美。看得見有四組禦衛軍每組二十人在各回廊巡邏,不過他們擔心的是布於暗處的崗哨。

徐子陵以目光掃視遠近,說道:“無論我們身法有多快,隻要望樓的守衛沒有打瞌睡,我們休想逾牆而入不驚動人。李淵會不會另有出入門道?”

寇仲以他建築土木學大師的姿態細視分隔後宮和禦園的高牆,除正式出入有人把守的門道外,表麵看全無異樣。

侯希白指著後宮正西處道:“那裏的樹木特別茂密,再過去是李淵的禦書房,李淵若要出宮,可詐作到禦書房辦事,然後從秘門進入禦花園,我這猜測合情合理吧!”

寇仲欣然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忽又色變,側耳聽道:“是什麽聲音?”

徐子陵正把耳力集中收聽那方向的動靜,皺眉道:“該是犬隻走動的聲響。”

寇仲歎道:“那我們可更肯定秘門設在那裏,李淵是不想手下曉得他行蹤,故書齋隻以惡犬守衛。我的娘,縱使能進去卻怎避得開狗大哥們靈銳的狗眼和狗鼻。”

徐子陵笑道:“你好像忘記我們並不怕有限度的張揚,索性由你老哥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逢狗點狗,把各狗兒的穴道全體製住。”

寇仲啞然失笑道:“兄弟又來耍我!”轉向侯希白道:“你石師教過你如何點狗兒的穴道嗎?可不許傷害它們。”

侯希白苦笑道:“江湖上恐怕沒有人懂得這類奇門製狗法,不知曹三的迷魂彈能否為我們達到同一的效果?”

寇仲道:“可惜你的迷魂彈亦是煙霧彈,試想若有一團濃煙從禦書房升上高空,後果如何?”接著又拍拍額角道:“不過或可變通一下,來!先找到秘門再說。”

經過一輪推敲探索,果然天如人願,於分隔禦花園和隔壁禦書房的牆壁發現一道活門。三人不敢弄出任何聲息,怕驚動隔鄰的惡犬,寇仲和徐子陵再次合作,以奇異的長生氣對活門展開查察。此牆厚達半尺,若真是磚石砌成,恐怕兩名大漢推之仍難動分毫。寇仲指指牆腳,表示活門隻能從下掀開,同時探手入懷,取出一顆迷香彈。徐子陵和侯希白在寇仲點頭示意下,蹲低試推活門下方。果然活門由下方往內移,露出寸許空隙,三人同時運功收斂毛孔,防止氣味散播,否則狗兒狂吠起來他們將功虧一簣。

牆內群犬發覺有異,齊往活門處奔來,說不定會以為是主子大駕歸來,至於是否如此,他們當然永不知道。寇仲把手中迷香彈捏破微縫,迷香以煙霧狀逐少溢出,在他真勁控製下,有節製的透過縫隙往隔壁噴去。不片刻另一邊傳來狗兒悶嗚和倒地的聲音,寇仲大喜,硬把迷香彈按進土裏,笑道:“大功告成。想不到這麽容易,幸好有樹蔭遮擋,否則教望樓的人看到狗兒躺滿一地會是個大笑話。”

靜心細聽,肯定狗兒全體中招,忙把活門從下推開,鑽將進去。

李淵的禦書房是一座別致的建築物,四周林木環繞,以回廊把它與別的樓房分隔,分前中後三進,前進是個議事廳,四壁擺滿放卷宗文件的紅木櫃,中進是書齋,置有兩組可休息看書的桌椅書幾,內進是李淵處理重要事務的龍桌,掛有字畫,飾以古董珍玩、民間巧藝,布置清雅,充盈書卷氣息。

寇仲走到龍椅坐下,麵對兩人歎道:“能到此一坐,不虛此行。”

侯希白像沒聽到他說話般,兩眼放光的迅速掃視,然後一股勁兒的開始對任何可藏放東西的櫃子進行搜畫行動。

徐子陵忍不住笑的移到龍桌的另一邊,說道:“若真給他找到《寒林清遠圖》,你負責把他捉著,我負責把畫搶回來。”

寇仲索性把雙腳架在書桌上,探手拿起放在桌麵的璽印,說道:“就偷李淵這枚璽印如何?保證李淵暴跳如雷,把整座長安城翻轉過來搜捕曹三。”

徐子陵搖頭笑道:“皇帝的玉璽怎會這麽隨便放在桌上,恐怕隻是個普通的印章。”

寇仲試圖細看印章上的刻文,片晌後立即放棄,搖頭道:“這比《長生訣》上的甲骨文更難辨認,侯小子快來解讀。”

侯希白嚷道:“我哪有這種閑情,還不快來幫忙?我會怨你們一世的。”

寇仲正要笑他,驀地頭上瓦麵傳來“叮叮當當”的異響,接著是金屬摩擦瓦麵的嘈吵聲音,最後是不知名的金屬物從瓦脊掉到地上,發出另一下驚心動魄的觸地響聲。在沉寂莊嚴的大唐後宮,如此響聲可傳遍遠近。三人你眼望我眼,頭皮發麻,一時間掌握不到發生什麽一回事。叱喝聲在禦書房範圍外響起。三人大叫不好,就像忽然陷進一個噩夢去。他們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

寇仲沉聲道:“是石之軒!他怎辦得到?”

前一句是結論,後一句是疑問。隻石之軒有可能曉得他們從地道潛進來。可是除非他一直由地道追躡他們來到這裏,否則他怎能如此準確地把東西拋在禦書房的瓦頂,摩擦滾動掉到地上,驚動禁宮的守衛。

為防範石之軒刺殺李淵,大唐宮城早就像一條繃緊且蓄勢待發的弓弦,石之軒這一手立即使得大唐宮中強大的防禦力量像驟漲山洪般引發。首當其衝的是他們。他們雖不時把入宮後會被人發現掛在嘴上,事實上是談笑的成分居多,今晚來純是探路,從沒想過會陷身如此可能是萬劫不複的情況中。

徐子陵斷然道:“把迷香彈全給我,你和希白由短地道潛往太極宮,再由太極宮設法離開,我會引開敵人。”

一手接過兩人交出的迷香彈,另一手脫下頭罩,弄散頭發,戴上麵譜。寇仲和他心意相通,此刻更沒時間說廢話,這是沒有選擇中的選擇,若寇仲和侯希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而另一方麵徐子陵亦能脫身,當算功成身退。

侯希白低聲道:“子陵小心!”

此時禦書房外火把光芒處處交織閃動,顯示敵人從四方八麵趕來。徐子陵穿窗而出,同時擲出兩彈,在箭矢及體前一個倒翻,躍至禦書房瓦頂。

濃煙團團冒起,最精采處是隨風四散,把禦書房隱沒進煙霧中。居高臨下,徐子陵刹那間掌握到整個形勢,趕來的禁衛仍未對禦書房形成合圍,最先趕至的兩組親軍分從南、北兩門擁入,剛才向他發箭的是南門來的禁衛,其中兩個輕功較高明的,縱身斜掠而至。遠方四周全是往這裏迅速移動的火把光,隻要稍有遲疑,肯定是被千軍萬馬圍困的死局。徐子陵不讓敵人有交鋒或合圍的機會,掠上瓦脊,騰身而起,橫空而去,落往書房中進,單足輕點即起,再在前進瓦沿借力,投向禦花園。再擲出兩彈,整個禦書房的範圍被湧起的煙霧迷香籠罩,神奇的效果連徐子陵這使用者也感到難以相信。

遠近均有人從瓦麵或地上往他奔來,看身法其中不乏高手。徐子陵越過高牆,落在禦花園的碎石徑處,又發兩彈,登時濃煙四起,隨風勢往廣闊的禦花園蔓延,四周如虛似幻。八彈已投六彈,對徐子陵本身作用不大,但對寇仲和侯希白卻是必需的掩護。

“殺無赦!”徐子陵百忙中往發聲處瞧去,隻見十多人從禦花園另一邊朝他追來,帶頭者赫然是李淵,喝叫出自他禦口。此外徐子陵認得的尚有宇文傷。數以百計的親衛軍分由太極宮和玄武門的方向擁入,如非煙霧彌漫,火把光可把他照得纖毫畢露,無所遁形。

弓弦聲響,後方數以百計的勁箭從強弩發射,以他為目標暴雨般灑來。徐子陵筆直彈起,令所有箭矢射空,直達近十五丈的高處,右手一抹腰際,取得牛筋勾索,往後方貼近隔牆的一棵高樹射出,同時借力橫空而去,離開禦花園,重投向李淵寢宮的範圍內。這一招出乎所有人意料,再無法把他圍困於禦花園處。不過徐子陵心知肚明仍未脫離險境,因為李淵寢宮乃皇宮內警衛最森嚴的處所,外宮牆更是飛鳥難渡,隻要有人阻延他片刻時間,給李淵和一眾高手追上,他將是有死無生之局。而他最後的法寶,就是懷內僅餘的兩顆迷香彈。

當徐子陵甫擲出迷香彈,寇仲和侯希白不敢遲疑,從正門竄出,通過活門進入禦花園,再借煙霧和敵人注意力全集中到徐子陵身上,從花樹叢中潛往假石山。當他們進入地道,禦花園內盡是火把光和如狼似虎的禁衛,險至極點,再遲疑片刻,他們就隻好和徐子陵集體逃亡。

侯希白邊走邊道:“子陵能脫身嗎?”

寇仲信心十足地說道:“不要看這小子平時老老實實的樣子,其實他比我更狡猾。”“鏘!”掣出井中月。侯希白醒悟過來,擦燃火熠。

轉瞬兩人來至太極宮龍椅下的出口,寇仲著侯希白弄熄火熠,低聲道:“若你石師真的吊在我們尾後入宮,那他如今最應該等待我們的地方,就是上麵,將我們出一個殺一個,出一雙殺一雙。”

侯希白點頭表示明白,取出袖內美人扇,說道:“啟蓋!”

徐子陵足尖點在瓦脊,立即旋風般轉動起來,使招呼到他身上的箭矢暗器滑脫開去,不能造成任何傷害,他左手勾索同時射出,抓上建築物旁一株大樹,硬是改變投進敵人重圍內的衝勢,橫移半空,再以利落手法收回勾索,往分隔庭院的回廊頂落下去。整座後宮變成沸騰的戰場,數以百計燃起的火把光照得處處明如白晝,夜色再無掩蔽作用。樓房殿頂全被禁衛登上把守,若非有救命勾索,他將是寸步難移。大唐禁衛表現出高度的組織能力和鋼鐵般的紀律,一組一組地對他進行圍剿追殺的行動,隻要他被任何一組纏上,肯定沒命離開。

他尚差一組庭院的距離就可抵達分隔太極宮和東宮高達二十丈的高牆,牆頭自是密布禁衛,箭手張弓待發。而他的目標卻是東南角高三十丈的望樓,隻要勾索能抓上望樓頂,就可避過箭矢,逃進東宮的範圍,直闖外宮牆。一組三十多人的禁衛見他躍向回廊頂,忙搶先躍上回廊,刀矛齊舉,準備對他迎頭痛擊。以李淵為首的多名特級高手,像十多道電光鍥而不舍的從後追至,若非徐子陵不斷改變方向,恐怕早被追及,此時他們離徐子陵隻是五十丈許距離,轉瞬可至。

徐子陵正往下落,如給回廊的禁衛逼落地麵,那將等於投進虎狼群中,必無幸免。他早算計及此,投往回廊純是惑敵之計,在敵人兵器及身前,收回的勾索再次疾射,抓搭回廊牆外另一株大樹,改斜掠而下之勢往上斜衝,堪堪避過敵人的攔截,大鳥騰空地往東南角的建築物頂投去。該處殿頂多名箭手,見他淩空投來,立時射出箭矢,既勁且準,避無可避。徐子陵振起鬥誌,心忖隻要能在殿頂取得立足點,他又可借勾索抓樹,抵達目標的望樓,闖進東宮。一聲怪嘯,徐子陵轉換體內真氣,從下投變為平射,以毫厘之差避過最接近的勁箭,在敵人第二輪勁箭發射前,虎入羊群的衝入殿頂敵人群中,施出渾身解數,確是當者披靡,交鋒者無一合之將,東仆西倒的跌落瓦脊,再墜跌地麵,造成敵人很大的混亂。不過隻是這一耽擱,李淵等人又把距離縮短至三十丈,形勢大為吃緊。

徐子陵左右開弓,把從另一邊瓦背擁來的四名敵人轟落地麵,正要踏足屋脊,驀地一男一女現身屋脊,男地大笑道:“邪王往哪裏走,愚夫婦恭候多時。”

徐子陵由逃亡開始,從沒想過對方會把他當做石之軒,不過此時無暇多想,逃命要緊。這對男女形相獨特,男作文士打扮,女穿繡花長裙,前者隻持一盾,後者玉手提劍,隻是隨便站在那裏,自有一種穩如鐵塔的防守氣勢,絕非一般普通禁衛高手。男子一頭銀灰色的頭發,可是模樣隻像中年人,還長得頗為英俊,不過瞧他眼神,應是飽閱世情的老前輩。女子長得雍容華貴,儀態萬千,鬢角花白,但感覺上仍是一頭烏黑閃亮的秀發。徐子陵眼力高明,知道此關不易硬闖,厲叱一聲,拔出腰間飛刀,連珠擲去。

石蓋橫移,顯露出口。寇仲和侯希白屏息以待,外麵竟是毫無動靜,一片寧靜的漆黑。

寇仲皺眉道:“難道我猜錯?待我先出去看看!”

人隨刀竄,衝天而起。空曠的太極殿平靜如前,並沒有石之軒的蹤影。寇仲心中奇怪,早騰上十多丈的空中,待要轉氣下沉,異變突起。地道內傳來勁氣呼嘯聲,夾雜著侯希白的悶哼和真勁交擊的密集響音。寇仲大叫不好,始知石之軒竟躡在他們身後,從漆黑的地道覷準時機向侯希白偷襲。石之軒不但武功在侯希白之上,更是深悉自己這徒弟的功夫,加上欺侯希白猝不及防,當然占盡便宜。

寇仲收攝心神,不讓自己對侯希白的關心和焦慮影響情緒,深吸一口氣,人刀合一地重往出口投下去。勁氣帶起的呼嘯聲,響徹地道。打鬥聲倏止。石之軒提著侯希白從地道口閃電穿出,一拳重擊在寇仲往下刺來的刀鋒尖銳處。寇仲如受雷擊,五髒六腑翻轉過來般難過,差點噴血。石之軒驚人的氣勁洪水般透刀湧來,他身不由己地往大殿中心拋飛過去,雙腳觸地時,石之軒隨手放下不省人事的侯希白,移到他身前丈許處,負手而立微笑道:“難得難得!竟能擋石某人全力一拳,可見少帥刀法與功力均大有長進。”

寇仲勉強壓下翻騰的血氣,井中月遙指這魔門乃至天下間最可怕的邪人,沉聲道:“我的小命就在這裏,看你邪王是否有本事拿走?”

石之軒好整以暇地別頭望著平躺地上的侯希白,再回過頭來笑道:“希白隻是被我製著穴道,仍未喪失視聽的能力,希望希白不會看到或聽到自己視為好友的人,會是貪生怕死、為自己舍友而逃的鼠輩。”

寇仲差點給氣得怒火燒心,深吸一口氣道:“卑鄙!”井中月疾劈而去。

徐子陵看得倒抽涼氣,他從沒見過有人可把一張盾牌用得如此輕似羽毛,靈活如神、千變萬化,無論他的飛刀從任何角度或任何手法發射,對方盾牌翻飛,或是硬擋,或以盾沿砍劈,均能把飛刀擋個正著,射出的十把飛刀無一幸免。他的飛刀是以連珠手法擲出,分別射往攔路那對高手夫婦,卻給男的以一個盾牌照單全收。所有這些事發生在電光石火的瞬那間,忽然盾牌迎頭壓至,而盾牌右方則劍芒大盛,劍盾配合得天衣無縫下,正麵強攻而來,瓦坡上其他戰士重整陣勢,朝他殺至,頓使他陷入重圍之內。李淵等則追至他剛才掠過的回廊處,形勢危急至極點。

女子嬌叱道:“他不是邪王!”

徐子陵悶哼一聲,足尖用勁彈高少許,隔空一拳朝逼至丈許的盾牌轟去。“砰!”勁氣交擊,毫無花假的狠拚一記。持盾高手全身一震,徐子陵則給反震之力往後拋送,朝李淵那組人落去。此著出乎瓦坡上所有敵人意料,登時陣腳大亂,叱喝震天。李淵等想不到徐子陵會送上門來,見機不可失,十多人騰空而起,淩空截擊。地麵的禁衛見李淵帶頭出手,士氣大振,齊聲呐喊為主子助威,喊叫喝彩聲直衝霄漢,震動全宮。

徐子陵當然不會這般愚蠢,勾索橫射而去,抓著側旁的樹幹,改變方向,往橫移開,李淵、宇文傷和一眾禁宮高手,全撲在空處。徐子陵改變策略,足尖在近樹頂的橫枒一點,順手收回勾索,掠往一座小亭之頂,再一個翻騰,借勾索抓樹,從高空往東南角的望樓投去。城牆上和望樓處射來的勁箭,紛紛落空。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以迅疾無倫的身法從地麵禁衛群中筆直朝他射上來。徐子陵正在近二十丈的高空滑翔,感覺到敵人來勢的淩厲,隻看對方能彈上二十丈的高空截擊自己,可知對方至少是李淵或宇文傷的級數,甚或尤有過之。低頭一看,立時魂飛魄散,大叫不妙。

寇仲終於體會到徐子陵麵對沒有破綻的石之軒那種無從入手的感覺。他像站在那裏,又若不在那裏,寇仲根本無法掌握他的位置,更遑論預計他下一步的行動。可是他這一刀已是有去無回之勢,變招徒然加速敗亡,此刀螺旋勁貫注集中,任石之軒的不死印法如何厲害,怕仍不敢硬挨。

石之軒淡然一笑,忽往左右以驚人的高速搖晃,像多出幾個化身來,虛虛實實,倏地出現在寇仲左側處,衣袖拂掃寇仲額角。寇仲竟閉上眼睛,旋身揮刀,帶起森寒淩厲的刀氣,刀鋒如有神助的砍中石之軒拂來的衣袖。“霍!”寇仲給石之軒拂得反旋開去,一個踉蹌後始能立穩,再向石之軒擺開架勢。

石之軒嶽立如山,氣定神閑地說道:“這一刀還像點樣子,有什麽名堂?是你井中八法中的哪一法?”

寇仲心中大訝,石之軒為何像有很多時間般不乘勢追擊?此事確不合理,趙德言既開出條件要他殺死自己和徐子陵,他理該不肯錯過這千載一時的良機。他打的什麽鬼主意?石之軒可能想不到他和徐子陵可在那麽遠的距離竊聽到他和尹祖文的密話,因為他並不曉得他兩人功力互借的獨家本領,所以並不曉得他寇仲已知悉趙德言向他開出的條件。

寇仲哈哈笑道:“這招沒有什麽名堂,叫作‘身意’,妙在有意無意之間,乃傳自‘天刀’宋缺的心法。”

石之軒雙目射出淩厲的神色,冷哼道:“‘天刀’宋缺,終有一天石某人會教他曉得他的天刀隻是破銅爛鐵,代表著失敗和恥辱。”

寇仲哂道:“盡管在我這後輩麵前吹大氣吧!你若肯找他老人家動手,他老人家保證求之不得,無限歡迎。”

石之軒不以為忤的微微一笑,悠然道:“誰勝誰負,可待日後的事實證明,廢言無益。念在你寇仲成名不易,一手刀法練至如此境界更是難能可貴,我就予你一條生路。”

寇仲愕然道:“邪王你不是在說笑吧?”

石之軒道:“我哪有閑情來和你開玩笑,我的寶貝徒弟由我帶走管教,放心吧!無論他如何反叛頑皮,終是我石某人的徒弟,他隻不過暫時不能風花雪月,或陪你兩個小子到處惹是生非。隻要你們把盜去的《寒林清遠圖》交出來,希白便可恢複自由。石某人予你們一天時間,於明日黃昏前把畫放在希白小廳堂的桌子上,否則協議取消。”

寇仲大笑道:“想帶走希白嗎?先問過老子的井中月吧!”人刀合一朝石之軒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