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冊)

第十七章 雌威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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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鑽入馬車,這對孿生姊妹已不顧一切撲入他懷裏,喜極而泣。

項少龍一時弄不清楚誰是田貞,誰是田鳳?又疼又哄,兩女才沒有那麽激動。

其中之一不依道:“你們瞞得人家很苦。”

項少龍醒覺道:“你是田鳳!”

馬車此時早離開侯府有好一段路,忽然停下。

項少龍教兩女坐好,探頭出窗外問道:“什麽事?”

負責護送的蒲布由前方馳回來,道:“雅夫人的車隊停在前麵,請先生過去。”

項少龍大感頭痛,又無可奈何,伸手安慰地拍拍兩女的臉蛋兒,跳下車去,吩咐道:“你們好好保護馬車,跟著我走。”言罷朝停在前方趙雅的馬車大步走去。

馬車再次開出,取的卻是項少龍府邸的方向。

兩人並排而坐,趙雅神情木然,好一會兒沒有作聲。

項少龍暗叫不妥,趙雅淡淡道:“董匡!告訴我!你絕非好色之人,為何卻對田氏姊妹另眼相看?”

項少龍心中叫苦,知道趙雅對他起了疑心,因為他曾和田氏姊妹有糾葛一事,趙雅知之甚詳。

他雖重建趙雅再不會出賣他的信心,可是事情牽涉到幾百人生死,他總不能因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孤注一擲,更何況到現在仍摸不清趙雅對孝成王和王族忠心的程度。

趙雅惟恐他不承認,繼續道:“明知她們成了田單的人,你還要和趙穆眉來眼去地把她們要回來,這不大像你一貫的作風吧!否則早該接受王兄贈你的歌姬。”

項少龍一時六神無主,胡亂應道:“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趙雅淒怨地輕聲道:“少龍!你還不肯認人家嗎?是否要雅兒死在你眼前呢?”

項少龍心內惻然,卻知絕不可心軟,因為她太善變了。

硬起心腸,故作驚奇道:“天啊!原來你以為我老董是另一個人扮的,來!檢查一下我的臉,看看是否經過易容化裝?”

這叫重施故技,欺她從未想過有這麽巧奪天工的麵具。

趙雅心中劇震,竟心慌得不敢摸他的臉,顫聲道:“你真不是他?”

項少龍記起身上還塗了“情種”,道:“若還不信,可嗅嗅我的體味,每匹馬氣味不同,人也是那樣的,來!”

把身體移過去,頸項送往她鼻端。

趙雅嗅了兩下,果然發覺一種從未接觸過但又教人有良好深刻印象的氣味,失望地呻吟一聲,如避蛇蠍般退到另一端,靠窗門顫聲道:“那你為何要把她們弄到手?”

項少龍靈機一觸,歎道:“還不是為我那頭雌老虎,我今趟離開楚國,是想把她撇下一會兒,哪知她遠道孤身的追到邯鄲來,還大發雌威,說沒有婢仆差遣,我見那對姊妹花如此可人,便向侯爺要來服侍她,卻不知他早送給了田單,對我來說,揀過另外兩個人就是,豈知侯爺誤會了我的心意,熱心幫忙,才弄出這件事來,教夫人誤會哩。”

又好奇問道:“這對姊妹和項少龍有何關係?”

趙雅俏臉再無半點血色,秀眸填滿由興奮的高峰直跌下深淵的絕望失落,猛地別過頭去,悲聲道:“你走吧!”

馬車恰於此時停下,剛抵達他府邸的大門前。

項少龍暗歎一口氣,下車去了。

善柔見到項少龍領著兩位容貌相同的絕色美女走進內堂,又臉色陰沉,心中打了個突兀,不悅地道:“你到哪裏去?走也不向人說一聲。”

項少龍正為趙雅意亂心煩,不耐煩地道:“你明明看到我回房換衣服的,你當我不知道你鬼鬼祟祟地窺探我嗎?”

田貞、田鳳兩姊妹嚇得花容失色,吃驚地看著兩人。

項少龍知道自己語氣重了,尚未有機會補救,善柔果然扠起蠻腰,鐵青著臉,隻差未出刀子,嬌叱道:“誰鬼鬼祟祟?若不滾去赴你的鬼宴會,你就永世都不換衫嗎?換衫不可以代表洗澡嗎?不可以代表撒尿嗎?”接著“噗嗤”地掩嘴忍不住笑,白他一眼道:“人家不說哩!”

項少龍見狀稍鬆了半口氣,他不想田家兩位姊妹受驚,她們是孤苦無依的人,最受不得驚嚇。

失笑道:“柔姊你扮得真像,連我也當你是我的夫人。”

兩句話出,善柔的臉容又沉下來。

項少龍心中暗喜,故作驚奇地道:“你又不準我碰你,但又要做我的真夫人,天下間怎會有這麽便宜的事?”

善柔直瞪著他,像受了傷害的猛獸,一副擇人而噬既凶狠又可愛的神情。

項少龍立即軟化下來,聳肩道:“你承認一句愛我,便可海闊天空任我們翱翔。”

田貞、田鳳終醒悟到她們是在耍花槍,開始感到有趣。

善柔容色轉緩,仍扠起蠻腰,眼光落到這對人比花嬌的姊妹花上,指道:“她們是誰?”

項少龍怕她拿兩女出氣,忙來到她身後,試探地抓著她香肩,以最溫柔的語氣道:“當然是來服侍我‘馬癡’董匡夫人的使女哩!”

田貞、田鳳乖巧地跪地行禮。

善柔受之無愧地道:“起來!”又大嚷道:“烏果!”

烏果差點是應聲滾入來,明顯地他一直在門外偷聽。

善柔發號施令道:“立即把門外那些大箱、小箱搬到我隔壁房間去!”又向田氏姊妹道:“進去教他們放好你們的行李。”

田氏姊妹知道這“夫人”正式批準她們留下,歡天喜地地去了。隻要能和項少龍在一起,她們什麽苦均甘願忍受。

內堂隻剩下這對真假難分的“夫婦”。

項少龍見田氏姊妹過了關,心情轉佳,吻她臉蛋道:“夫人滿意嗎?現在要夫得夫,要婢得婢。”

善柔給他引得笑了起來,卻又苦忍著冷起俏臉道:“又不是要去施美人計,找兩個這麽標致的人兒來幹什麽?看她們嬌滴滴的樣子,我善柔來服侍她們倒差不多。”

項少龍皺眉道:“這是否叫妒忌呢?”

善柔那美麗的小嘴不屑的一噘道:“與妒忌無關,而是理性的分析,狼子之心,能變得出什麽花樣來?”

她雖口氣強硬,卻任由項少龍在她身後挨挨碰碰,對她這種有男兒性格的美女來說,其實已擺明是芳心暗許,隻是口頭仍不肯承認罷了。

項少龍看穿她的心意,又好笑又好氣,苦惱地道:“好柔柔!聽話點可以嗎?她姊妹真的很可憐,受盡趙穆的**辱,現在才能逃出生天,我一定要保證她們以後幸福快樂。不信可問我們的小致致,她會把整件事詳細說與你聽。”

善柔有點被感動,垂下臉,沒再作聲。

項少龍把她扳轉過來,讓她麵對自己,湊下嘴去,就要吻她。

善柔猛地一掙,脫身出去,滿臉通紅地跺足道:“你當我是致致,要對你死心塌地嗎?殺了趙穆後我們各走各路,不要以為我非嫁你不可。”

明知她是口硬心軟,項少龍仍感覺受不了,冷笑道:“各行各路便各行各路,難道我要跪下來求你施舍點愛情嗎?小心我發起狠來一怒把你休了,立即逐出董家,哈!”說到最後自己倒忍不住笑起來。

善柔本是不住色變,但見他一笑,立即忍不住失笑相應,旋又繃起俏臉,故作冷然道:“姑娘再沒興趣應酬你,這就回房安寢,若我發覺有賊子私闖禁室,立殺無赦,莫謂我沒有預作警告。”

言罷挺起酥胸,婀娜多姿地步進通往後進的長廊去。

項少龍心叫謝天謝地,若她扯自己入房才是大事不好,待會兒怎還有力去服侍剛嚐禁果、愈來愈渴求雨露之情的紀才女?

就在此刻,他才發覺由見到善柔那時開始,竟在毫不察覺下拋開因趙雅而來的煩惱。

善柔的魔力厲害極矣,是最辣的那一種。

項少龍走往田氏姊妹的房間,烏果和一眾親衛正向兩女大獻殷勤,逗得兩女笑靨如花,見項少龍至,各人依依離去。

烏果經過項少龍身旁,低聲道:“想不到天下間竟有像倒模出來的一對美人兒,確是人間極品。”還加上一聲歎息,才領著整隊“搬工”離開。

兩女早跪伏地上,靜候項少龍的指示。

看她們螓首深垂,連著修長玉項由後領口露出來那雪白嬌嫩、我見猶憐的粉背,項少龍湧起一陣強烈的感觸。

縱使自己助小盤一統天下,建立起強大的中國,可是社會上種種風氣和陋習,卻絕沒有方法一下子改變過來。

女性卑微的地位,始終要如此持續下去,直到十九和二十世紀才逐漸平反過來。

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事,是好好愛護身邊的女性,由此更可看到墨翟確是照耀這世代的智慧明燈,他的“兼愛”是針對長期以來的社會陋習。隻可惜日後當權者打起禮義的幌子,進一步把女性踩在腳下,使這問題給埋葬在兩千多年的漫漫黑暗裏,想起也為女性們寒心。

項少龍走過去,把兩女由地上拉起來,愛憐地摟著她們蠻腰,坐到榻沿,柔聲道:“我還未有機會和你們說話,我項少龍並非趙穆,你們不用向我跪拜,在寢室裏更不用執什麽上下之禮,這是我唯一的命令。”

其中之一赧然道:“項公子折煞我們了,人家是心甘情願希望服侍好公子你,討你歡心的!”

項少龍認得她那對較深的小酒窩,像找到有獎遊戲的答案般,驚喜道:“你是田鳳!”

兩女掩嘴“咭咭”嬌笑,那模樣兒有多嬌美就有多嬌美,尤其她們神態一致,看得項少龍意亂情迷,目不暇給。

田貞嬌癡地道:“公子!”

項少龍糾正道:“暫時叫我董爺,千萬莫要在人前露出馬腳!”

兩女吃了一驚,乖乖答應。

看著她們不堪驚嚇、逆來順受的模樣,項少龍知她們一時很難改變過來,更是憐意大生,對每人來了個長吻。

兩女熱烈綿綿地反應著,果然給他發掘出分別。

田貞溫柔、田鳳狂野。都教他銷魂蝕骨,不知身在何方。

田貞嬌喘細細道:“董爺應累了,讓我們伺候你沐浴更衣,我們都精擅按摩推拿之術。”

項少龍笑道:“我也很想為你們推拿一番,不過今晚我還有要事,你們洗澡後好好休息,明晚我才和你們同浴共寢,共度春宵。”

兩女聽得喜不自勝,享受著前所未有既安全又幸福的快樂感覺。

田鳳撒嬌道:“董爺可不知人家一直多麽羨慕姊姊,竟能得承董爺恩澤,自你走後,我們均朝夕掛念著你,沒人時便談你,隻有在夢中與你相對,才可以快樂一些。”

項少龍既給奉承得飄飄欲仙,又感奇怪地道:“你們和我隻有一麵之緣,為何卻會對我另眼相看?”

田貞欣然道:“董爺和其他人可不同呢!是真正的愛護人家,而且我們從未見過像董爺般的英雄人物。侯府的人時常私下談論你,當我們知道你大展神威,殺出邯鄲,真是開心死了。”

田鳳接著道:“本以為永遠都見不到董爺,誰知老天爺真的垂聽我們的禱告,使我們終可伺候董爺。”

項少龍差點忍不住想再與兩女親熱,可是想起紀嫣然,隻好把衝動壓下,暗忖再和兩女親熱,可能結果什麽地方都去不了,趁現在仍有點清醒,都是趁勢離開為妙。

正要安撫兩句好抽身而退時,善柔出現在敞開的門口,俏臉生寒,冷冷道:“董匡!你給我滾過來說幾句話。”

田氏姊妹到現在仍弄不清楚善柔和項少龍曖昧難明的關係,嚇得跳下榻來,跪伏地上,向善柔這不知是真是假的夫人請罪。

善柔忙道:“不關你們的事,快起來!”

項少龍無奈下安撫兩女幾句,囑她們沐浴安寢,隨善柔到她隔鄰的香閨去。

這內進共有四間寬大的寢室,給他和三女占用三間,還有一間騰空出來。

善柔背著他雙手環抱胸前,看著窗外月照下院落間的小花園,冷冷道:“項少龍,人家睡不著!”

項少龍失聲道:“什麽?”

善柔無理取鬧的跺足道:“聽不到嗎?你快想法子讓我睡個好覺。”

項少龍移上虎軀,緊貼她動人的背臀,兩手用力摟著她纖細卻結實而富有彈性的腰腹,想起初遇她時曾給誤會是趙穆,殺得手忙腳亂的狼狽情景,心內湧起柔情,吻她的玉項道:“讓我為你寬衣解帶,好哄你這乖寶貝睡個甜覺好嗎?”

善柔任他擠摟輕薄,扭腰嗔道:“誰要你哄?人家隻是因你門也不關,親嘴聲連我這裏都聽得見,吵得人家心緒不寧,才睡不著覺吧!”

項少龍愕然道:“你若有把門關上,怎會連親嘴的聲音都可聽到?”

善柔俏臉微紅,蠻不講理地道:“本姑娘關不關門,幹你什麽事?”

項少龍笑道:“好姊姊在妒忌哩!來!讓我們也親個響亮的嘴兒,把她們都給吵得意亂情迷,睡不著覺好了。”

善柔一矮身遊魚般從他的掌握下溜開去,大嗔道:“人家正在氣惱上頭,你還要厚臉皮來占便宜,快給本夫人滾蛋。”

項少龍逐漸習慣了她的喜怒難測,伸個懶腰,記起紀才女之約,走過她身旁時,伸手拍拍她臉蛋,道:“現在我滾蛋去,還要滾到街上去,柔柔滿意嗎?”

善柔不悅道:“你要到哪裏去?”

項少龍苦笑道:“你當我們在這裏是遊山玩水嗎?莫忘你血仇在身,若要達成心願,我這夫君不努力點工作怎成。”

大義壓下,善柔一時無話可說。

項少龍湊過大嘴,蜻蜓點水般在她唇上輕輕一吻,道過晚安,才走出門外。

豈知善柔緊隨身後,他不禁訝然道:“你幹嘛追著我?”

善柔昂然道:“我是你的助手和貼身保鏢,自是要追隨左右。”

項少龍大感頭痛,怎可帶她去見紀嫣然呢?倏地轉身,正想把她攔腰抱起,善柔纖手一揚,鋒利的匕首指著項少龍的咽喉,應變之快,項少龍也為之大吃一驚。

善柔得意地道:“夠資格當你的助手沒有?”

項少龍當匕首不存在般,探手往她酥胸抓去。

善柔駭然後退,避過他的祿山之爪,大嗔道:“你敢!”

項少龍哂道:“做都做了,還要問老子我敢不敢,你給我乖乖滾回去睡覺,若有違背,我立即把你休掉。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要挑戰為夫的容忍力。”

善柔狠狠地瞪他,研究著他認真的程度,好一會兒後才可愛的一聳肩,低罵道:“睡便睡吧!有什麽大不了,為何開口閉口都要休人呢?”轉身回房。

項少龍感到她善解人意的一麵,湧起愛憐,在她跨入門檻前叫道:“柔柔!”

善柔以為他回心轉意肯帶她同去,旋風般轉過嬌軀,喜滋滋道:“什麽事?”

項少龍深情地看著這剛強的美女,張開兩手道:“來!給我抱抱方回去睡覺。”

善柔失望地瞪著他,玉頰同時飛起兩朵紅雲,再狠狠瞅他一眼,小嘴不屑地冷哼一聲,回房去了,還大力把門關上。

項少龍看得哈哈大笑,這才離府往紀才女的香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