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遊龍劫

VIP章節_第二十九章 飄花城 第二節 四藝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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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飄花城 第二節 四藝天女

一輪圓月,月圓人缺。貞娘在月下的竹林小院中靜靜地撫琴,因為她剛剛筆墨開動,寫下了這樣一首詩---

昭月落英琴弦香,一曲溶溶一曲涼。竹葉風拈可思量,委婉轉承不作傷。

花樂漫步而來,深深地呼吸,聽著這冷豔的琴聲,步伐輾轉其間。貞娘看見花樂到來,並沒有停止撫琴,而是琴弦撥動得更加嫻熟了...

微風吹過,花樂感受著其中音韻,念道:“昭月落英琴弦香,一曲溶溶一曲涼。竹葉風拈可思量,委婉轉承不作傷。”

“嗬嗬...是貞娘,還是琴娘...為什麽你的琴聲有這樣淡淡的悲涼...”

貞娘歎道:“人生無常,況且是屢屢的琴聲?”

花樂笑道:“我的公孫大哥告訴過我,琴聲如心聲。公孫大哥有一把六尺竹琴,他也時常會像你這樣借琴抒情...”

“借琴抒情,隻是抒不盡人情冷暖,說到底還是自我慰藉罷了。”貞娘道。

“可是公孫大哥卻能釋懷。”花樂搶著說道:“公孫大哥...他原本也是一個無憂無慮的琴師,仙鶴一樣的人物...可是,自從天下大亂,浩劫不斷起,一生淡泊寡欲的公孫大哥便失去了好多...”

“既然是淡泊寡欲,又怎麽會有所失去?”貞娘問道。

“他淡泊寡欲,可並非無情。可是,上天真的對他太不公平,連他最後的一點感情也剝奪了去,公孫大哥從此就像變了個人一樣...”花樂歎道。

“哦...”貞娘問道:“那麽,那把六尺竹琴是不是還在?”

“六尺竹琴尚在,可是公孫大哥彈奏的心已經不在了,即使這樣,他依舊能坦然麵對自我,彈出了人生的悲歡離合...因此,我也聽過他不少的淒涼之曲,那真是天地悲愴的感慨啊...”

貞娘自得一笑:“嗬嗬...想必之下,我這個小女子彈奏的琴聲便不足為道了吧...”

“嗬嗬...”花樂也莞爾一笑。

貞娘忽而眉心泛起淡淡的憂愁,歎道:“每個人遭遇不一樣的,其實最可憐的,還是女兒家...男兒誌在四方,可以寄身天下,而女兒家一生,多半是曲折憂傷的...女兒家掙紮亂世,又有何所求呢?無非是想有所依賴,有所慰藉,可就是這樣小小的願望,卻被現實磨光了棱角,聰明又柔弱的女兒家們,就隻能用淚水來澄澈自己的眼睛。”

花樂問道:“姑娘難道是在自寓?莫非你的身世也是匪夷所思的...”

貞娘歎道:“不光是我,所有的女兒家皆如此,懷抱著美麗的夢想,然後在現實的掌心自己慢慢揉碎。我們‘四藝天女’,聽起來有著很美的名號,實際上,我們都是一些家貧境苦的亂世桃花...”

花樂立即問道:“莫非你們是花比地強搶而來的民女?”

貞娘一愣,花樂立即反應道:“我早該認為花比地不是什麽大的人物了...”

“不...花城主對我們恩重如山。”貞娘說道,花樂緩和了情緒,問道:“那麽他對你們有何恩情?”

“亂世桃花,隨波逐流...要不是他,我們也都無路可走了...”

“此話怎講?”花樂問道。

“說來話長...”貞娘歎道。

“花樂願聞其詳。”

於是,貞娘和花樂在別院開始了一夜的長談---

“我們‘四藝天女’,原本都是出自民間的寒苦人家,要麽就是*迫不得以的大家閨秀...就說寂無傷妹妹,是我們當中最小的一位,她父母早逝,和哥哥相依為命,他的哥哥是一賭棍,視賭成命,卻逢賭必輸。妹妹在家把持生計,哥哥卻在外一擲千金,逛賭坊,睡妓院,使得原本還寬裕的家境一下家道中落。在妓院的媽媽極力慫恿下,哥哥強迫將妹妹重金賣給妓院,哥哥從此杳無音訊。妹妹多次想從妓院中逃走,卻被妓院的打手圍了個森嚴。妹妹拒不接客,多少次以死相*,妓院的媽媽迫於無奈,隻好將其鎖在深閨,不給飯吃,於是妹妹啜泣著淚水,終日蜷縮在床頭...”

“天底下居然有這麽混賬的哥哥!”花樂勃然大怒,問道:“然後呢?”

“有一天下雨,妓院的生意不好,準備提前關門,此時來了一位客人,說要包下所有的生意。妓院的媽媽大喜,於是喚來所有的*準備伺候著,不料那位客人便突然動手,殺了妓院裏所有的*和打手。當他離開之時,忽然聽到廂房裏的啜泣聲,於是,他拯救了這個純情的女子---他,就是城主花比地。”

“呃...”花樂聽得有些疑惑:“花城主他為什麽要殺了所有的*,對她們恨之入骨?”

“這與他的身世有關。”貞娘道:“這以後你自然便知道了。”

“那麽,還有其他的人呢?難道你們都是身世如此悲涼...”花樂問道。

貞娘接著說道:“賀蘇蘇,名門之秀。她從小喜歡寄情山水,在山間無憂無慮地吹笛,看流水,蘇蘇的才華,受到很多風雅脫俗的隱者青睞。於是,蘇蘇也有許多像你的公孫大哥一樣的隱者玩伴,不過,那些隻是玩伴,她們互相,都沒有非分之想。她們的友誼,就像以天地山水為師的同窗一樣,一起學習,一起嬉戲,她們就像是山澗中的野鹿,無憂無慮地像個孩子一樣奔跑。蘇蘇尚未成年,卻已經被經常路過山澗的紈絝子弟動了邪念,紈絝子弟便差遣家奴向蘇蘇的爹發出聘禮,蘇蘇的爹爹也是書香門第,又因為是名門之後,也不在乎錢財,便坦然拒絕了。紈絝子弟幾次登門拜訪,皆被蘇家家奴趕了出去。終於有一天,紈絝子弟帶著大軍破門而入,準備對蘇蘇強取豪奪,不料撲了空,紈絝子弟立刻帶人到山澗尋找,看到蘇蘇和眾位‘同窗’打鬧成一團,紈絝子弟惱羞成怒,下令殺了所有的隱者!蘇蘇悲憤難當,逃脫回家。家中的爹爹早已打點好了一切,帶著家童和蘇蘇等數十人逃跑,半路被紈絝子弟設伏,蘇蘇的爹剛烈不從,被推下山崖,家童被殺的殺,逃的逃,萬般無奈的蘇蘇當場跳崖自盡!尚好命不該絕,可她卻在河灘上看到了爹爹的屍體...

埋葬了爹爹,蘇蘇終日遊走在山林,當紈絝子弟下山,發現河道旁的木碑,才知道蘇蘇未死。終於,他們在山林裏逮捕了蘇蘇,就像捉拿一隻野兔般容易。天色已晚,紈絝子弟便在林中生火,趁著月色篝火,紈絝子弟強行向蘇蘇使壞,蘇蘇掙脫哭逃,逃到了林中的另一處篝火旁,篝火旁坐著花比地城主。最後,一場血雨腥風,蘇蘇得救了...”

“想不到外表冷豔明媚的花比地城主竟是這樣俠肝義膽...”花樂歎道。

“那麽,還有那個沈笑呢?”花樂接著問道。

“沈笑的故事倒也簡單,不過也同樣淒慘。家貧如洗的沈笑,母親臨終托孤,要她和弟弟相依為命,沈笑發誓要將弟弟撫養成人。姐弟兩個將家裏的草房子打掃得一塵不染,姐姐做些編織的活,弟弟時常在河灘捕魚,粗茶淡飯,但是過得很有情趣。盛夏到來,酷暑難當,弟弟中暑,沈笑便四處尋醫為弟弟醫病,醫生說,小暑好醫治,抑鬱成病疾。於是,沈笑發明了扇子舞,終日逗得弟弟樂開了懷。從此,弟弟的性格變得活潑開朗了許多,不但在河中捕魚,也在河水深處遊泳。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河水深處,有著鱷魚出沒,弟弟被鱷魚糾纏,沈笑不顧一切地上前挽救!怎奈氣力有限,始終鬥不過那鱷魚,而沈笑哭喊聲始終回響在山間,山上的花比地城主一躍而下!穿心一劍刺死鱷魚!可惜為時已晚,弟弟也已經早早喪命在畜生口中...後來,沈笑便跟了城主...”

“花比地城主大仁大義,一切也都是定數啊...”花樂歎道。

望著貞娘若有所思,花樂便好奇般問道:“對了,你說了這麽多,還沒有說你的故事呢?”

“我...”貞娘有所隱瞞地說道:“我的故事沒有什麽好說的...”

“哦...”花樂一看貞娘不便開口,也沒有繼續追問,卻豁然一笑:“原本,我還以為花比地城主包藏禍心呢,現在想來,想必也是我當初多慮了!看來他也是愛花的至情至性之人啊,你說,他算得上是上天派給人間的護花使者麽?”

“嗬嗬...”貞娘百無聊賴地一笑:“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所謂的‘護花使者’,所有的男人,對純情的女人都是有企圖心的。”

貞娘的一句話,震驚了花樂,花樂諾諾道:“也不是這麽絕對,有的...”

“就好像是你!”貞娘突然轉身:“你為何會和我徹夜長談?還不是想在我這裏了解些什麽,以便於你們朝廷的勢力鞏固?”

“不...我不是---”

“即便這不是你的本意,可你還是有企圖心的,不是麽?”貞娘問道。

花樂無奈一笑:“坦白說,我還真的不是為了朝廷才來飄花城的,而且,這個飄花城的氣氛我也實在不怎麽喜歡...”

“那你便速速離開啊,不要讓這裏玷汙了你純情的心!”貞娘說道。

“貞娘...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花樂不解。

“這裏是花城!花城你懂麽?這裏的人沒有一個是你想象的那樣純潔...花樂,你也不再年輕,不要再對什麽事都想當然了...”貞娘說道。

“我沒有...我隻是稍微抱有些希望...實際上...我...”

“花比地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貞娘說道。

“哦,不是那樣,那便是怎樣?”花樂眉心一動,問道。

“你可知道這飄花城為何全城都是女人,僅有他一個男人?”貞娘問道。

“嗯,願聞其詳!”花樂說道。

“花比地年少之時,根本就是一個逍遙浪子!他精通奇門術數,劍術絕倫,嫉妒心強烈!將看不慣的男人通通殺死!隻要男人稍微風雅,或者一表人才,他便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所以...你們幾個的處境實在很危險。”貞娘說道。

“這點我已經猜到...”花樂眸光不再閃亮,也靜下心來,問道:“那麽,這飄花城裏為什麽當初除了他沒有別的男人呢?”

“他嫉妒所有的男人,嫉妒男人玉樹臨風,嫉妒男人的才高八鬥,甚至嫉妒男人的敦厚勤奮...城裏的男人,相繼被他殺害...最後,也所剩無幾...他索性將所有的男人殺死!他便可以統治整個小城,有些剛烈的女人們反抗,他便傾盡畢生所學!將全城的女人洗腦!最後,他占領了這座中原東方的小城!試圖將它改造成一座規模龐大的妓院!”

“啊...”花樂變得瞠目結舌:“這...這真的是駭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