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和盤托出
入席之後，長孫皇後果然說起兩人出門的事情，這時候他們倆心中已經確定了這次宴會的目的，心裏也沒有任何的憂慮了。
待酒足飯飽，長孫皇後突然道:“你們倆辦工部的事情，辦的十分幹脆利落，利國利民。本宮還聽說，你們倆昨天給工部送去了兩萬貫，這麽多的錢，你們倆說捐就捐了，真是一心為公，殊為難得。”
李恪和殷元對視一眼，李恪馬上道:“此乃做臣子的本分，我二人不可為富不仁啊！既然自己號召別人捐錢，自己豈能不為表率。”
長孫皇後道:“話雖如此，可是你們一次拿出兩萬貫來，實在是有些多了。你們倆的家業，也不是憑空得來的，也需要珍惜一些。”
楊妃道:“蜀王自從被人算計之後再也沒有涉足生意，而且被罰俸，我看他隻怕是沒什麽錢出，隻是懷素出錢，他沽名釣譽罷了。”
長孫皇後道:“那倒未必，畢竟有懷素在，倒不怕沒有什麽生財之道。”
楊妃被長孫皇後這麽一說，心裏有些難受，總感覺好像自己的兒子結交殷元，是有什麽目的似的。
長孫皇後接著道:“楊妹妹別以為是本宮故意說恪兒和懷素的不是，隻是兩萬貫之巨，絕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夠看出來的。家財十萬貫長安城也是比比皆是，可是能夠一次性拿出兩萬貫現錢的人，恐怕還是少有。本宮以為懷素的大部分錢都在食舍和糖果店的周轉之中，恐怕隨時都能夠拿出兩萬貫來，隻怕也是不容易呀！”
殷元心裏咯噔的一下，千算萬算怎麽忽略了這個。他殷元剛剛投資了糖果店，以那麽多糖進料錢之巨，他還能有多少錢擺在家裏隨時都能用呢！何況，他還要北行，怎麽可能放過自己下場去做生意的機會呢！
長孫皇後盯著殷元道:“這件事，本宮思前想後仍然覺得怪異，但是陛下那裏卻沒有說過。你們倆一番好心是不錯的，可是你這錢的來曆要是說不清楚，隻怕是大家心裏都放不下呀！”
殷元看了看李恪，心虛到了極點。
李恪突然大顯神威，厚著臉皮道:“母後明鑒，我們倆的錢可是來曆十分正當的。我們曾經一起做過別的生意，恐怕大家還不知道的。那周笠和彭籍離開長安都大半年了，總不可能毫無建樹吧！”
長孫皇後點了點頭道:“是這樣嘛，懷素？”
殷元捂著臉道:“抱歉，蜀王實在是不會撒謊。從外地運送兩萬貫進京要不驚動任何人，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長孫皇後笑道:“好孩子，你說吧！”
殷元道:“事情其實很簡單，昨天我和蜀王殿下興致盎然，去賭檔玩了一把，贏了這許多錢財。我們雖然沒有這麽多現錢，但是賭檔有，而且放印子錢的人更有。”
長孫皇後依然笑道:“哦，你們既然有如此雅興，還有這樣的本事，何不繼續掙一些錢回來，那別人輸錢的家破人亡，也跟你們沒什麽關係，畢竟你們也算是積德行善咯！”
殷元歎道:“唉，實話實說了吧，我們家贏的是杜家的錢。前些日子他們設局，害我三弟輸了我三千貫，我沒辦法隻能報複他們一下。誰知道那家夥輸錢紅了眼，最後連家當都快輸幹淨了。這會，我估計杜家正在想辦法還債呢！”
京城杜家，那是貴不可言，敢在他們頭上動土，這事情能做出來的恐怕也隻就隻有殷元了。
長孫皇後沉默了，眼神看著宮殿外麵，似乎這件事很大，大的她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杜家的勢力暫且不說，要命的是他們和韋家世代姻親，共同進退。這件事情一旦東窗事發，到時候恐怕韋杜兩家會傾盡全力對付二人。比上一次殷元遭難，隻怕要更加可怕。
楊妃罕見的勃然大怒道:“胡鬧，你們眼裏還有沒有王法，杜家乃是功臣，你們這樣對付人家，可有想過如何麵對國法，如何麵對陛下。”
殷元和李恪兩個被嚇得趕緊站起來，在李恪的帶領下，站在下麵，低頭哈腰。
長孫皇後看著殷元和李恪道:“這件事情，都有誰知道？”
殷元道:“目前知道這件事真相的四個人，都在這裏了。”
殷元沒有把晨初供出來，是因為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長孫皇後道:“你們倆去賭錢，人家難道不認識你們嗎？”
殷元道:“易容，我們都是易容之後去的，他們當然沒有認出我們。而且贏了錢之後怕被人跟蹤，運錢的車輛用另外的馬車進行魚目混珠之章法，讓他們無從得知我們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長孫皇後道:“如果有一天，這件事情敗露，怎麽說？”
殷元道:“請皇後放心，這件事永遠不可能敗露。那些送過去的錢我連穿錢的繩子都是親手換的，除了不惜辨認的銅錢，我什麽也沒有送給工部那邊。”
長孫皇後道:“一個本來是救人的人如果害起人來，同樣是滴水不漏。這件事隻要你咬死不承認，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查得出來，你為什麽要告訴本宮？”
殷元笑道:“無關國法，您是我的長輩，長輩要問的事情，在下隻有和盤托出。若是您想治我的罪，那我也認了。”
長孫皇後站起來道:“一個人能夠坦誠相待，那實在也算是了不起了。但是你今天犯了個錯誤，那就是即使對長輩，有些事情就應該咬死自己沒有做。這樣一來，我和楊妃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為難，更不會擔憂。”
殷元道:“是，在下不該這麽做。”
話雖如此，殷元卻一點不後悔自己這麽做。因為就算是長孫皇後這麽說，並不代表她的心裏真的這麽想。而且人的心很奇怪，不知道和知道之後後悔是完全不一樣的。知道之後後悔沒有什麽，可要是真的不知道，說不定百爪撓心，更加不能釋懷。
李恪心裏無比的懊悔，懊悔自己沒能阻止殷元。再聰明的人也會糊塗，殷元今天看來是糊塗了。這件事如果長孫皇後都知道了，那李世民恐怕很快就會知道的。畢竟，這兩個人的關係，實在是親密的很。
如果李世民知道這件事，他們兩個人胡鬧的事情就等於是定性了。
走出皇宮之後李恪唉聲歎氣，痛呼殷元糊塗，居然把這麽大的事情直接兜了底。這以後，李世民還能不能容忍他們繼續胡鬧下去，恐怕還是個巨大的問題。最大的可能就是，李世民會給他們倆點顏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