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殷元的錢

閻立本可謂是福至心靈，一下子就找到了替自己家保全那些寶貝的辦法。而且，從殷元答應的痛快程度上來說，他好像故意的。

閻立行看了看自己的二哥，感激之餘又道:“那，也得看到底要多少了。”

殷元道:“朋友們，名垂青史就在今天了。這書畫和書畫技巧流傳後世的機會就在現在了，隻要我們能夠印出來，到時候自然不愁賣，一定能夠推動大唐的文化進入一個巔峰。到時候，你們不就是門生滿天下了麽！”

要說天下讀書人都是孔夫子的門生，這也沒有什麽錯，畢竟大家讀的書都是孔夫子的儒家經典。可是迄今為止，還沒有人在書畫上敢說門生滿天下，首先這門藝術比不上儒家那麽好讓人出人頭地。所以，從功利的角度來說，恐怕受歡迎的程度，得大大的打折扣。

要糊弄三個清醒的人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畢竟他們三個人不論是才學還是藝術都是天下鳳毛麟角。所以，他們自然不會把太過天真的事情當真。如果收不到效果，最後很可能隻會給自己帶來一些損失罷了。

閻立德笑道:“懷素有此心，那便是天下人之福了。但是，我看這件事的難度，恐怕很難啊！”

殷元笑道:“哦，你們還覺得為難？”

三個人沒有說話，畢竟精致的摹本也是不容易的，他們用不好去糊弄人吧！

殷元看他們沉默，突然找到:“其實，我還是不想讓你們為難啊！既然是這樣，你們三個作為當世在書畫，建築商頂尖的佼佼者，我想讓你們去我的工坊裏兼職。這兼職的意思就是，在不耽誤你們正事的時候，為我的工坊做一些事情，至於報酬，這個可以談。”

這是一件很新鮮的事情，雖然不見得是開天辟地的第一回，但是作為大唐的臣子，再去一個私人的作坊供職，聽起來的確是不像什麽光彩的事情。哪怕，這個工坊的老板是貴不可言的鄖國公，也難以改變實際上兩種職業的身份地位極度不對等的現狀。

閻立行道:“去你的工坊，錢不錢的無所謂，陛下會答應讓朝堂上的臣子，去做這樣的事情麽？”

殷元笑道:“這件事，你應該最清楚。不是我非得這麽做，是被人教做人了，以後隻能低調了。”

閻立行點了點頭道:“實屬不易，這個我知道。”

少府監的事情，其實壓力幾乎都在殷元和閻立行的身上，想讓竇德素來力挺他們倆，那就是一件很沒有指望的事情了。說白了，殷元如果完蛋，閻立行必定被波及。

殷元無奈道:“現如今，任何朝廷的舉動都會刺傷他們敏感的心。所以，一個商人的舉動，大概不會看起來那麽的讓人害怕，畢竟對一個商人不滿大不了一決雌雄，可是對法令不滿，很可能滋生反抗。”

這句話讓閻家三兄弟感到深以為然，但是在同時，閻立行感覺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跟著殷元在刀尖上跳了一次舞。和殷元做事，還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處於風口浪尖。

在他們看來，殷元是真正的謀國之士。可在殷元眼裏，他隻是不想白活而已。活過兩輩子的人，很多事情都能看的更開，可是人生的價值，卻是人類永恒的追求。所以，殷元對能夠在任何一方麵和自己有思想上共鳴的人，都倍感珍惜。

話說到這個份上，接下來拒絕或者是答應，都是一件沉重的事情。

好在，上菜的人恰好這時候來了，打斷了幾人的談話。

殷元看著一盤羊羔肉道:“貞觀九年的時候，我給府裏和食舍定了一條規矩，就是不與吃羊羔、幼年的豬。可是你們也知道的，人的欲望就是這個樣子，到了貞觀十一年的時候，感覺已經富有了，所以這條規矩就廢了。其實，吃羊羔對於牧羊的人來說並不見得是一件壞事，畢竟賣掉羊羔可以迅速的變成錢，去買自己必須的東西，而且還省了把羊養大的奔忙，也許可以做一些更加有用的事情。

所以，天底下的事情，無外乎舍得罷了！有舍才有得，有得必有舍。我殷元自知永遠沒有辦法兩全其美，所以還得三位自己明辨得失。”

閻立德道:“懷素，你的心思，我們都已經明白了。但是，你這件事情做起來隻怕是很難啊！要說，我們能幫忙是不假，可能幫上多少，其實有限。所以，你我同僚兼朋友的關係，有些事，我就不得不明說了。”

殷元笑而不語，看起來事情的確是不順利。畢竟，他們又不是殷令名這樣的宗族兄弟，懷有很大的私心。

殷元道:“請說。”

閻立德坐直了身子道:“聽說你們那裏技術純熟的工匠，月份百貫都不算最高，我們哥仨，值個什麽價？”

殷元愣了一下道:“你們要是這麽說，兩三百貫我還是掏的起的，總之要比你們的俸祿多一些的。當然了，閻家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這點錢是不放在眼裏的。”

閻立本道:“這個，我是給朋友幫忙的，所以提錢那就不合適了，但是我這個人作畫什麽的，潤筆還是要的。你看，我們朋友之間，你看著給就是了，多了我也是不好意思收的。”

殷元看了看閻立本，再看看閻立行道:“你呢？”

閻立行道:“這個，我聽兩位兄長的，與他們共同進退，所以，事事都要共同進退。”

殷元道:“那你的意思是，要和他們一樣的價錢？”

閻立行道:“這你既然聽出來了，我也不瞞你了，我們這幾個人，還是很窮的。你看，這錢你就不要當交情使，還是要給。”

殷元道:“每月三百貫打底，不管幹的多少都是三百貫。至於你們誰做的多了，這個另算，總之是越多越好，以一幅畫為例，一幅畫給你們五十貫。另外你們一旦有了新的作品，我照例給你們潤筆二百貫。這個大家就不要嫌少了，以三位的德行，我覺得以後作品數量一定極多。”

閻家三兄弟驚得目瞪口呆，半晌之後閻立本道:“懷素，你知道我們有多少珍藏的畫作，自己又有多少作品麽？”

殷元看了看他道:“怎麽說？”

閻立本道:“我就怕你買不起，閻家窮的，隻剩下這點東西了。”

殷元笑道:“這一點，你們可以放心，就是把你們所有的珍藏原版都買出來，超出市價一倍，我也能給你們毫不費勁的買下來。我看，你們對於有錢人，真的是一無所知啊！”

關於殷元有多少錢，這確實是一個很難想象的事情。閻家兄弟隻知道，殷元的生意，能在長安看到的隻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生意已經遠播四海之內。可是他們又怎麽會無聊到去計算別人家的家業幾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