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戰_271、梁三爺病危
寒假開始,梁三爺卻在此時病倒了。
翁美玲讓我搬去別墅住的計劃全麵終結,我執意要求服伺梁三爺字態度堅決,不但讓梁鬆大感意外,也讓梁氏宗祠的人羨慕不已。
梁三爺身體本來很好,雖說不上健壯,卻如有仙風道骨一般。沒料到一場病來,他竟然如山一樣倒了下去。
老人得病,基本病入膏亡。
醫生在做過幾次全麵檢查後,將我們家屬叫到辦公室,直言不諱地讓我們準備後事。
梁鬆首先崩潰,他顯然不相信醫生的判斷,大吼著讓醫生再檢查。我理解他的心情,梁三爺一輩子為了兒子操碎了心,他一直耿耿於懷沒有一個傳宗接代的人。在中國的傳統思想裏,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梁鬆官做得再大,也抵不了沒有後人的殘酷事實。梁三爺最後選擇了我,既是無奈之舉,也是想在人生最後階段享受一下做爺爺的快樂。
梁三爺的希望我恰恰讓他得到了滿足,自從我認可了做他孫子以後,隻要我在深圳,一定是伴著他住,讓他時刻享受著做爺爺的瀟灑和自豪。
翁美玲從送梁三爺入院,眼淚就一直沒幹過。她在心裏已經將梁三爺視為自己的親生父親了。沒有梁三爺,她早與梁鬆分道揚鑣了。是梁三爺的固執態度,讓梁鬆不敢有絲毫離婚的念頭。
梁鬆貴為正廳級幹部,在外麵呼風喚雨,在家裏卻不敢大聲對梁三爺說話。梁三爺家教很嚴,從小接受嚴格家教的梁鬆,從來就不曾有過逆忤老父親的想法。
梁鬆辦大事舉重若輕,卻在老父親病危之際束手無策。他惶惶的在屋裏走來走去,額頭上的汗似乎永遠也擦不幹。
我遲疑了好久才輕聲說:“要不,我有個想法,看你們二老怎麽樣。”
梁鬆站住腳,看著我說:“你說。”
我猶豫了一下說:“爺爺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在祠堂裏走完最後一程。”
翁美玲不解地問:“爺爺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
我沒忍住眼淚,撲簌簌掉落下來,拿手擦了一把臉說:“我想把爺爺送到祠堂裏去,我伴著爺爺走完最後一程。”
梁鬆首先反對,他怒視著我說:“你的意思現在把爺爺從醫院帶走?”
我肯定地點頭。
梁鬆暴怒地吼道:“梁梓陽,你想讓爺爺早點走嗎?在醫院裏,出了什麽狀況還有醫生,在祠堂裏出了狀況,誰能保證不出意外?”
我不怕梁鬆的暴怒,我知道他現在基本處於六神無主的狀態。一個在外能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在家裏不一定能指揮得了繁雜的家事。
翁美玲沉吟一會後,表示態度說自己同意我的意見。梁三爺的病,不是藥物和科技能翻轉過來的,就好像一支蠟燭,燒到最後了,總會油盡燈幹。梁三爺目前的狀態,已經是無力回天了。
我在梁鬆猶疑的時候又加了一句話:“梁爸爸,你放心。爺爺去祠堂,身邊會有醫生在的。”
“哪裏來的醫生?難道你還有能力從醫院請個醫生過去守著?”梁鬆不滿地說:“梁梓陽,爺爺這個病,我心裏也清楚。但要我現在就將你爺爺送到祠堂裏去,我下不了狠心。”
“如果爺爺不在祠堂走完最後一步,他才會遺憾和傷心。”我小聲地說:“我說了,我會請個醫生守著爺爺。”
梁鬆還在不相信地看著我,翁美玲卻幫著我說話了:“老梁,要不,就按梓陽的想法辦吧。”
我們三個人的商量,抵不過梁三爺半個意見。我們決
定去征求梁三爺的想法。
可是誰來開口,卻成了當前大事。誰也不敢開口說這事,仿佛隻要誰說出來了,誰就會有深深的負罪感一樣。病人是很**的人,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讓他們脆弱的心土崩瓦解。
就在我們都在發愁誰來開口的時候,梁三爺在暈迷過後醒來,將我們都叫進去了病房。
梁鬆動用了關係,因此梁三爺住的病房是高幹病房。
梁三爺這次發病其實很偶然,他在去祠堂的路上,踩著了一塊不知誰扔下的西瓜皮,跌了一跤後,引發了潛伏在他身體裏的病魔,瘋狂地攫取他日漸衰弱的軀體。
“梓陽,”梁三爺微弱的聲音叫我。
我趕緊過去,半跪在他床前,抓住他瘦弱的手,眼淚再次毫無忌憚地洶湧往外湧。
“爺爺!”我叫著他,輕輕摩挲著他如幹枯樹皮一樣的手,心裏悲痛得無以複加。
“哭什麽呀!”梁三爺微笑著看著我,目光裏除了慈祥,再也找不出半絲其他感覺。
梁鬆也湊了過來,站在梁三爺的床邊安慰老爺子說:“爸,你沒事了。醫生說,你是營養不良,養養就好了。”
梁三爺微笑道:“鬆兒啊,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什麽樣,隻有我自己清楚。人總要老,總要走。爸感覺自己的路要走完了,就剩最後一步了。”
梁鬆心裏一酸,眼淚如我,也跟著洶湧而出。
“你們都不用傷心!”梁三爺喘著氣安慰我們說:“趁我現在還能說幾句話,我有事要交代。”
梁三爺這番說法,無異於就是臨終遺言。現場的我,梁鬆和翁美玲,每個人都淚眼模糊起來。卻不敢哭出聲來,隻能暗暗垂泣。
“鬆兒啊,我現在走,已經安心了。你有梓陽,爸我再無牽掛。”他緩緩喘口氣,將眼睛看著我。
我連忙湊上去,伏在他耳邊輕聲問:“爺爺,你放心。”
梁三爺便笑了笑,將我的手塞到梁鬆手裏,一字一頓地說:“今後,你們父子兩個,一定要恪守家訓,做一個好人!”
我惶恐地點頭,梁鬆也沉重地點頭。
“我現在有個要求,家裏的老宅,在我走後,將戶名過到梓陽名下去,這是爺爺留給你的東西,也是我們老梁家留給後人的遺產。梓陽,你要保護好。”
我含著淚答應他。
“梓陽你的戶口要在年後解決好。沒有戶口,老梁家會容不下你。不是你爸爸怎麽樣,而是梁氏宗祠裏會有人作惡,切記切記。”
我惶恐地答應說:“爺爺,你放心,有爸媽在,還沒有人能翻得了天。就算爸媽能容忍,我梁梓陽不是那麽隨便讓人欺侮的。”
梁三爺滿意地笑了笑,看著我說:“我就喜歡我這孫子的霸氣。”
梁三爺大病襲來,一番話過後,人開始顯得虛弱無比
“最後我還有個要求,你們現在將我送回家去,我要去祠堂。”梁三爺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眼睛,任我們如何請求,再也不肯睜開眼。
翁美玲早已傷心得不能自己。她掩著嘴巴在一邊偷偷地哭,無助的看著我和梁鬆。
梁鬆在猶豫了半天後,歎口氣說:“就按老爺子意思辦吧。”
當即叫來醫生,說了我們的意思,要求醫院派車,送梁三爺回家。
醫院自然不會拒絕梁鬆的要求,他這麽一個財神爺,連鬼都要敬他三分的,何況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我走到一邊,摸出電話打給蘭花兒,開
門見山地說:“蘭醫生,我需要你幫我。”
蘭花兒在電話裏沉默了好久,才輕聲問我:“需要我做什麽?”
我簡單地將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強調一句說:“蘭醫生,我爺爺的最後一程,我想你能與我一道送他。”
蘭花兒遲疑了一會,歎口氣說:“我不知道你王者把我當作什麽人了,但我答應你,我去。”
掛了電話,剛好護士推了車進來,大家小心翼翼地將梁三爺抬上車,風馳電掣般往梁氏宗祠跑。
梁三爺就安排在專門為梁氏臨終老人準備好的一張**。
梁氏宗祠裏有專門為臨終老人準備的床。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在臨終的時候進祠堂。按照梁氏宗祠的規矩,能進祠堂落氣的老人,必須是有後人的老人,還得是德高望重的老人。
梁三爺是梁氏宗祠公推的族長,其威望無人能出其右。現在他是有了名正言順的後人,就是我,因此他要進祠堂,無人敢說子曰。
梁氏宗祠的人聞說梁三爺回了祠堂,大大小小的梁氏人,絡繹不絕來看望他。
梁三爺舒心地躺在**,含笑與所有來看他的人打著招呼。那一刹那,讓人幾乎感覺不到他是個垂危的老人。
我行使著梁三爺孫子的規矩,對所有來探望他的人表示熱烈的感謝。
蘭花兒就在這時候來了,看到我,臉上一片寧靜。
她給梁三爺檢查了一遍後,笑眯眯地對他說:“爺爺,你很好,我陪你啊。”
蘭花兒是我第一個帶到梁三爺麵前的女孩子,因此梁三爺很認真地看了看她,微笑著點點頭。
梁氏族人在下午過後,逐漸就沒人來了,除了幾個老人,祠堂裏就隻剩下我們幾個人。
梁鬆坐在床邊,幾次想開口說話,欲言又止後,煩躁得又開始轉圈子。
我拉著他走到一邊說:“梁爸爸,你是不是有事啊?”
梁鬆眉頭緊皺說:“總行有個國外考察的任務,就在後天要走。關鍵是不能替代,必須本人參加。”
我笑道:“你放心去,家裏有我。”
梁鬆猶疑地看了看我,沒說話。
“你不放心我嗎?”我問,輕聲說:“爺爺這狀態,估計十天半個月會沒問題。再說,家裏還有翁媽媽,萬一有什麽事,我們還可以電話問你啊。”
梁鬆本來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兒子,看你的了。”
我拍拍胸口說:“放心,有我在,天塌不了。”
梁鬆要去國外的消息不敢告訴梁三爺。這年頭,忠孝兩全的事很難做得到。何況像梁鬆這樣高級別的官員,家事與國事放在一起,家事就顯得微不足道。
我們叫來蘭花兒,詢問梁三爺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蘭花兒掃我們一眼說:“這樣的事,誰敢保證啊?”
說過之後,覺得又有什麽不對,輕聲說:“不過,我會一直守在這裏。”
梁鬆並不知道蘭花兒的身份,還在疑惑她這麽個女孩子怎麽會被我一個電話叫來,而且毫不猶豫表示要守在梁三爺身邊。我隻好簡單介紹了一下,隻是告訴他蘭花兒是個醫生,並沒告訴他蘭花兒是個精神科醫生。
蘭花兒也不等梁鬆問,自己解釋說:“這段時間我休年假,有空。”
梁三爺回了祠堂,身邊又有我請來的醫生,這讓梁鬆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他摟著我的肩膀走到祠堂的大門口,看著我說:“兒子,你爺爺的眼光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