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覺醒
楚沉眼見王玉燕如此，連忙正襟危坐。
王玉燕隱忍的看了楚沉兩眼，緊蹙著秀眉說道：“自從我嫁給你之時，一直到現在為止，我始終都對你百般忍讓，為了什麽？就為了當初你對我的那番誓言。”
“時至現如今，我的事情你已經全部都知道了，你堂堂的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為何就非得做著這不切實際的白日夢？”
王玉燕說到這一節，楚沉輕聲一歎，說道：“好男兒雖然誌在四方，可是每個人的命運卻也都是不同的。”
“想當初我和你結識之時，那時孔雀王朝還不似現在這般，我……我盡力了！”
王玉燕不滿的看了楚沉兩眼，說道：“那個什麽水滸傳，那個什麽金瓶梅，你就算是用十輩子的力氣也不可能追趕得上人家的腳步。”
“你也想要人家著書之人一樣，能夠平步青雲，賺得盆滿鈈滿，可你得看看自己的能力。就你寫的那些個垃圾，讓這位趙瑞先生隨隨便便一更改，徹底改頭換麵。”
“都不用和三部奇書相比了，就趙瑞先生寫的這些，你能夠寫得出來嗎？”
楚沉一時之間當真語塞，說不出話來。
王玉燕一拍大腿，說道：“反正我都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你倘若再不回心轉意，明天早晨這雪一停，我就離開。”
王玉燕也已顧不得吃飯，將筷子隨手扔在桌上，轉身走到床邊，躺了下去。
楚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怔怔地坐在當場。
趙瑞和慕容春雨兩個人畢竟是外人，況且又勞煩王玉燕，所以便也不敢開口。
楚沉橫豎左右仿佛人生都已經走到了拐角處，不知道接下去到底該如何才是。
如此這般，前方道路飄渺狹窄，不知道前程究竟在何方。
趙瑞看著楚沉將手中飯碗放下，一路走到床邊，開始去哄王玉燕。
“罷了罷了，明日一大清早我便去玉清城的集市裏麵找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賺錢來補貼家用，不要再氣。”
趙瑞眼見這一幕，忽然覺得好笑，然而卻又不知怎麽，仿佛心中頃刻之間便有千絲萬縷的想法齊齊湧上心頭。
心道：這前程未卜的一對失意夫妻尚且都能夠如此，我堂堂的大商趙王，卻又何至於日複一日的將所有的心思都撲在這些千秋霸業上麵？
正如三國演義開篇說的那一句話，叫做：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我就即便是將此生所有的心力全部都撲在攻占天下上，百年之後又能如何？
大商該分裂還是分裂，我根本就阻擋不住分裂的步伐！
人生短短幾十年，我不將這時間和歲月放在享受生活上麵，反而日複一日的做這些沒有用的事。..
豈不是十分可笑？
楚沉這人在王玉燕口中雖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物，天底下人人都歌頌我為大商趙王，天下無敵，英雄蓋世。
然而實際上，我和這楚沉又有什麽分別呢？
本質上其實都差不多的！
如此這般，趙瑞不禁開始重新審視起自己的人生來。
從這一日開始，他對於進取天下的心已經漸漸收斂了許多，雖然該去完成的事情務必還是要去完成。
可是卻不能再像是早前那樣，整日裏庸庸碌碌，被凡塵俗世所纏身。
當晚，趙瑞和慕容春雨兩個人睡在一張**，楚沉和王玉燕兩個人睡在另外一張**。
窗外風雪呼嘯，趙瑞透過窗欞眼見此時天地之間愈發開闊，慘淡的月光高高懸掛在蒼穹之中。
夜色如墨。
王玉燕和楚沉夫婦二人打鼾的聲音陣陣傳來，趙瑞橫豎左右睡不著，躺在**輾轉反側。
身旁的慕容春雨心知趙瑞睡不著覺，於是便在趙瑞身旁將趙瑞的腰緊緊摟在懷中。
輕聲問道：“怎麽，睡不著覺了？”
趙瑞緩緩搖頭，噓聲說道：“人人都歌頌我，乃是千古一王，然而你說這幾年以來我開疆拓土，真的重要嗎？”
“總是有結束的那一天，況且我也不可能真正的把全世界全部都歸在大商國土的範圍裏麵，等到百年之後一切盡歸塵土，到了那時，不還是該怎樣還是怎樣嗎？”
趙瑞背身對慕容春雨說著。
慕容春雨凝神細思，雖然並沒有說什麽，但是打從心底其實對趙瑞的這番話相當認可。
翌日一大清早，風雪漸停，一夥大商士兵聽從官府指示，開著戰車以最快速度將玉清城的官道清除完畢。
趙瑞和慕容春雨兩個人拜別王玉燕和楚沉二人，順著官道一路下山。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們兩個人便已經進入玉清城。
經過這些時日以來的天氣變化，玉清城和先前已經有了相當大的區別，放眼看視線所及範圍之內一片雪白。
由於秦星雲和鄭遠山兩個人都在馬王村，趙瑞留在此間也沒什麽意義，所以便歇了半個時辰之後租了一頂轎子，前往馬王村。
一路之上，趙瑞始終回憶著楚沉這人，發覺楚沉這人和自己心中想法其實並無二致，若說誰對誰錯，那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楚沉這人是一個相當執著的人，從這一點上來看，和自己非常相似。
自己和他最大的區別其實隻不過是一個人正在做著事情，而一個人還在起點之中，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趙瑞先前對大商的皇帝承諾過，說一定要一統天下，將大山的國土麵積涉及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看上去的確是沒有錯，然而趙瑞卻忽略了一個嚴重的事實，那就是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是沒有結果的。
等到有朝一日自己死在沙場上，這一切便就終結。
試問，到了那時，這一切難不成還是重要的嗎？
天地之間風雪飄搖，雖然天已破開，陽光普照大地，然而這雪算是徹底站住腳了。
堪堪可稱是玉碾乾坤。
趙瑞深吸一口氣，眼見轎夫已將轎子抬到馬王村的村口。
那棵大槐樹之下，一如趙瑞第一次踏足至馬王村，隻不過此時樹梢上已然積滿了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