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毓貴妃倒台（終）
沈清漪掀開簾子，看著來來往往的宮人，吐了一口濁氣。
綠蘿上前兩步，附首低語道：“娘娘，咱們跟柳姬已經許久沒聯係了，突然上門，隻怕柳姬要嚇壞了。”
“哼！她既然敢在皇上麵前嚼舌根，就該料想到會有今天這遭！”沈清漪冷哼一聲，道：“還有多遠？”
綠蘿踮起腳尖，朝著前方張望了一下：“快到了。”
沈清漪放下簾子，想到這些時日宮裏發生的事，不由一陣心煩。
抬轎子的小太監們，速度倒快，一溜煙便在長春館落轎了。
綠蘿扶著沈清漪出轎後，柳姬匆匆迎了上來：“嬪妾不知貴妃娘娘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娘娘恕罪！”
沈清漪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柳姬，既不叫她起身，也不開口說話。
跪的時間久了，柳姬膝蓋隱隱作痛，卻還是堅持著。
她也不清楚，為什麽沈清漪會突然登門拜訪，要知道，自從她為了“生子秘方”，暗中投靠了毓貴妃後，便徹底與沈清漪斷了聯係了。
“綠蘿，把本宮剛剛在庫房裏找出來的那副耳璫，賞給柳姬！”
“是！”
綠蘿得令，立即將耳璫獻上。
柳姬看著那副、明顯比自己耳洞大了一個尺碼的耳璫，大驚失色：“娘娘，嬪妾的耳洞太小，恐怕戴不得這副耳璫，還請娘娘收回成命！”
沈清漪不喜不怒道：“太小？嗬！本宮看你野心大得很！”
沈清漪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得柳姬身體一顫。
“敢在皇上耳邊嚼舌根，讓皇上懷疑本宮有不臣之心，柳姬，你可真是厲害啊！”
完了完了。
自己跟皇上私下說的話，還是被沈清漪知道了。
柳姬心中慌亂，卻還是咬死不認：“娘娘明察！嬪妾對娘娘忠心耿耿，絕無二意啊！”
“忠心？誰能挖出你的忠心看一看？柳姬，你別以為本宮不知道，當初胡美人突然從冷宮衝出來、引得本宮早產這件事，根本就是你一手所為！”看著柳姬震驚的眼神，沈清漪冷笑道：“你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事實上本宮早就看破了你的虛偽！”
柳姬自信自己“設計沈清漪”之事，除了她和風鈴，沒有第三人知曉，沈清漪是怎麽知道的？
看著柳姬惶惑的眼神，沈清漪不以為然。
的確，當初事發突然，沈清漪想查也無從查起，然而幸好那時，沈清漪湊齊了【宮鬥值】，兌換完橙色天賦後，係統更新了自己的最新信息。
在【追隨者】那一欄中，包括了——賢皇貴妃、綠蘿、蓮藕、小印子、夏公公、小五子、五皇子、六公主……這些人，可在這些人中，最應該出現的柳姬，卻不在其上。
係統是不可能出錯的，除非柳姬已經背叛了她。
得出這個結論的沈清漪，循著蛛絲馬跡，很快便查出了一切。
自己對柳姬的確有恩，但她現在已經得到了恩寵、地位，自然會生出二心，何況柳姬一心想出人頭地，又會甘願，一直屈居自己之下呢？
雖然不知道沈清漪到底是怎麽得知真相的，但此刻的柳姬，的確嚇得不輕。
背叛沈清漪是一回事，被沈清漪發現是另一回事，她如今隻是個從六品的“姬”，怎敢跟沈清漪對抗？
“娘娘恕罪！嬪妾一時鬼迷心竅，誤信毓貴妃的話，還請娘娘恕罪啊！”預感到大事不妙的柳姬，連連磕頭，聲淚俱下。
沈清漪卻看也不看，徑直對綠蘿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讓柳姬戴上耳璫？好好嘉獎她這一番忠心耿耿？！”
當即適時，朝陽宮的兩名宮女速速上前，按住了柳姬，柳姬拚命掙紮，卻還是被強製性地戴上了耳璫。
過大的耳璫，撕裂了皮膚，一滴滴鮮血，順著柳姬的耳垂緩緩滴落。
宮人鬆開柳姬後，柳姬如失了力氣的蒲葦一般，栽倒在地，好不可憐。
沈清漪上前兩步，猛地扼住了柳姬的下顎，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舒服日子過的太久了，都讓你忘了誰是主人誰是狗了！當初是本宮把你從毓貴妃手下救出來！也是本宮費心教你籠絡聖心！如今你得到了恩寵地位，竟敢反咬本宮一口！”
淚水自眼角滑落，柳姬淒慘一笑：“純貴妃，你費心培養我，不過是為了讓我代替你，變成靶子被毓貴妃針對而已，何必裝成一副善人模樣？”
見柳姬猜出自己當初的目的，沈清漪也不藏著。
“不錯，知道反思倒推，還不算太蠢，但是柳姬——路是你自己選的，你當初可以選擇離開，可你卻偏偏想留在後宮，過榮華富貴的生活，既然如此，那你就應該知道這條路有多難！一廂情願，就得願賭服輸，本宮拉了你那麽多次，這一次，是你自甘下賤，既如此，本宮與你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將柳姬一把推開，沈清漪吩咐左右：“來人，柳姬肌體破損，為免汙染龍體，速速去告知內務府，撤下她的綠頭牌！”
【叮咚！恭喜宿主在“懲治柳姬”中，雷厲風行，震懾了敵人的不臣之心，獲得*1宮鬥值！】
有了沈清漪這番話，眾人知道，將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隻怕蕭景琰都不會翻到柳姬的綠頭牌了。
柳姬這個新人，本是秀女中最璀璨、奪目的那個，眾人本也以為，她會是秀女中走得最遠的那一個，怎料卻在純貴妃這裏，黯然收場。
當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從長春館出來後，綠蘿傳來消息：“小主，剛剛小五子來報，說皇貴妃的泠雪居遭了刺客，刺客想把三皇子擄走，但被宮人發現阻止了，皇上懷疑那刺客是您派過去的，所以這段時間，不讓您離開朝陽宮……”
不離開朝陽宮，等於變相的軟禁。
沈清漪默了默後，哂笑一聲：“看來皇上還真是害怕，我來當這個皇後啊！”
綠蘿納悶道：“小主，上次皇上從朝陽宮離開後，不是沒再對您疑心了麽？怎麽這次查也不查，直接便下達了命令？”
“疑心是這世界上，最難消除的東西，能消便能長，何況柳姬說的那番話，早已入了皇上的耳，他又怎會因我三兩句話便徹底鬆懈？罷了……左右事情已經這樣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沈清漪被皇上軟禁一事，很快便曉諭了六宮。
禦花園裏，柳姬掐著一朵牡丹，心裏想的卻是另一件事：上午時分，毓貴妃已經將“生子秘方”交給她了，如今她有了這方子，一定能生下皇子，屆時母憑子歸，她倒要看看，沈清漪還敢不敢再動她！
想到這裏，柳姬的臉上不自覺浮現出一絲笑，耳垂被紮破的痛楚，也緩緩消散了一些。
怎料這時，一道不討喜的聲音，自柳姬背後響起：“呦，這不是柳姬麽？青天白日的，不好好在長春館靜己思過，來這禦花園做什麽？”
柳姬被沈清漪懲罰一事，並不是什麽秘密，後宮人人都知道。
蘇貴人素來與柳姬不睦，現在逮到間隙，自然是鉚足了勁嘲諷。
柳姬看了一眼蘇貴人身旁的蓉美人，不願在這個節骨眼上，與蘇貴人發生爭端，便準備離開。
怎料蘇貴人上前兩步，徑直攔在了柳姬麵前，挑釁道：“剛來就想走，莫非姐姐是看不得我與蓉妹妹麽？”
柳姬對外樹立的，一直是溫柔知意的形象，怎會在蘇貴人麵前留下“嫉妒後妃”的把柄？收拾了一番心情，柳姬勉強笑了笑：“怎會，我隻是身體不適，急著回去罷了。”
蓉美人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見蘇貴人刁難柳姬，忍不住拉了拉蘇貴人的衣袖：“姐姐，別說了，柳姬姐姐也許真的隻是身體不適。”
蓉美人有孕快兩個月，自己最早入宮，卻到現在還沒有孩子！此刻她眼巴巴的向著自己說話，不知是真心，還是故意裝腔作勢！
柳姬嫉妒的掃了一眼蓉美人的肚子，這眼神恰好被蘇貴人捕捉到，不免陰陽怪氣道：“蓉妹妹你說得對，柳姬前段時日，方才被純貴妃教訓了一番，想必此刻定然是身子不適的。”
被沈清漪教訓一事，實在丟臉，此刻蘇貴人舊事重提，柳姬偽裝的再好，也忍不住破防：“蘇貴人，你大膽！本宮位份在你之上，你見了我不行禮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堂而皇之諷刺我？你給我跪下！”
蘇貴人是個炮仗性子，被如此斥責，也不免嗆聲：“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讓我跪？你在蓉妹妹的吃食裏，放入紅花，害得蓉妹妹差點小產，又在內務府送給我的枕頭裏，藏入銀針，害得我頭痛多日！柳姬，你如此歹毒，就不怕引起眾怒麽？！”
蘇貴人說的這些話，使眾人瞠目結舌。
都知道宮裏醃臢手段多，可宮人也沒想到，一直以來春風和煦的柳姬，竟然會做出這些事？
看著眾人或懷疑、或厭惡的眼神，柳姬臉色白了白：“蘇貴人，你不要血口噴人！”
“是不是汙蔑，柳姬你清楚的很！”
“好好好！既然蘇貴人你以下犯上，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來人，給我打！”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膽敢動我！”
頃刻間，蘇貴人和柳姬鬧成一團，場麵一片混亂。
沈清漪知道這件事時，午睡方醒。
綠蘿一邊給沈清漪梳理著頭發頭發，一邊繪聲繪色的講述著禦花園裏的場麵。
沈清漪聽完全過程後，忍俊不禁：“這個蘇貴人，從前便瞧出她不好惹，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小主您還說呢，若是奴婢睡覺的枕頭被人藏進針，吃的飯食被混入紅花，奴婢也會生氣的。”
“是啊，柳姬此人，太過陰毒，本宮當初隻想著製衡毓貴妃，全然忘了考慮她的性子，早知如此，本宮絕不會讓她留下！”沈清漪感慨一聲，突然想起什麽，看向綠蘿道：“對了，前段時日刺殺三皇子的刺客，查出來了麽？”
綠蘿道：“這件事皇上和皇貴妃一起查了，但沒什麽結果，可奴婢卻聽說，那刺客乃是穆家的餘孽，效力於毓貴妃……”
沈清漪靜靜聽著，唇角勾出一抹笑：“穆家餘孽啊……那可不得好好利用一番，說不定，他還會幫本宮一個大忙呢！”
……
泠雪居。
皇貴妃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怒哼一聲：“身為天子妃嬪，在禦花園大打出手，成何體統？！”
柳姬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楚楚可憐道：“皇貴妃明鑒，是蘇貴人對臣妾無禮在先，臣妾這才出手，教她規矩的。”
蘇貴人憤憤不平道：“規矩？柳姬的規矩，就是在宮中動用私刑麽？”
“蘇貴人，你！”
不待柳姬說完，蘇貴人怒目圓睜道：“皇貴妃在上，嬪妾與蓉妹妹前番時日，屢遭他人暗害，嬪妾一直猜測，是柳姬所為！”
“沒證據的話，蘇貴人可不要亂說！”柳姬陰惻惻道：“我有什麽理由要害你？”
“我素來與你不睦，而蓉妹妹又在你之前，懷了皇嗣，你自然怨恨我們！柳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麵裝作單純善良的樣子，其實內心深處，比任何人都要狠毒！”蘇貴人嗤笑一聲，目不轉睛的盯著柳姬：“毓貴妃說得對！當初葉家勢大，你柳家小門小戶，便眼巴巴的湊上去，想跟人家定親，後來葉家倒台，你又急忙進宮，跟葉家撇清關係，如你這般趨炎附勢、卑鄙無恥的女人，我早就看不慣你了！”
“蘇貴人！你這是肆意汙蔑！”
“……”
皇貴妃坐在上麵，眼看兩人越吵越凶，拍案而起：“夠了！”
皇貴妃發怒，蘇貴人與柳姬瞬間住了嘴。
“現下黃河水患，陛下在前朝忙的不可開交，你們一個個的，不能為陛下分憂就算了，還在後宮興風作浪！”
“蘇貴人，你以下犯上，目無尊卑，罰俸三個月，好好回你的茗湘苑，閉門思過！”
“至於柳姬……蘇貴人說的那些事，你到底有沒有幹，本宮不想再追究！但下次若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本宮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你回去把《女誡》好好抄上十遍，送到泠雪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