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解藥
“你們都瞞著我,但我知道了,我娘還活著,她沒死!哥哥,無論你說什麽,都不能阻止我再見她。大伯許諾我,隻要我凝練出可以寄生在蠱蟲上的罌粟毒,就放娘出來。”
“你說謊。”唐青宣語氣更加深沉,眼中閃過萬般掙紮,痛苦與抉擇。“你已經做出有罌粟毒的蠱,可東籬前輩,依然關在禁地。祖奶奶下過禁令,她永生都出不得禁地。”
唐青瓷倔強的仰著頭,咬牙不說話,卻將手掌攥的更緊。
看著她眼裏的倔強,唐青宣心也一點點變涼,突然拔高了音量,聲音裏卻滿是心酸痛苦:“唐青瓷!你在唐門活了二十年,在這吃人的地方,你難道還不明白誰才真正將你放在心上嗎?大伯的許諾你也相信?”
“你好好想一想,罌粟毒融萬毒於一體,唐門並不擅蠱,哪裏有蠱蟲能夠受得住它的滋養,大伯在騙你,他與外人勾結,借你的手,殺死了林遲將軍,現在還要殺死顧靳澂。唐門,從不涉足朝廷之事。”
唐青瓷閉著眼,渾身都在顫抖,用力之大甚至咬的嘴唇流血,淚流入住。
望著她如此痛苦卻還要強忍著的模樣,唐青宣胸口酸的要將心腐蝕,聲音低了下來,一字一句道:“我也知道你想見她,所以即使存疑,我還是幫著你把他們騙來了。唐青瓷,你想要做什麽我都會幫你。”
“如果我能活著見到她,會替你傳達這份思念之情。”唐青宣最後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放下手中折扇,鬆開那隻掐著她脖子上的手,瞬間點了她的穴位。
唐青宣背過去,再次擰開禁地大門的機關。
“來不及去闖大伯那裏的密道了,青瓷,罌粟毒不是一個好東西,不要再碰了。”
大門緩緩打開,碎石和灰塵伴隨著轟隆聲墜落在幹淨地麵上。
剛要邁步進去,唐青宣背後猛地襲過來一陣掌風,力道之陰狠毒辣,逼得他立刻轉身退後阻擋。
折扇前端正對著的,是一雙纖細白皙的手,那綿軟的掌心,正有一朵已經初見輪廓的罌粟花。
唐青瓷背對著入口而站,擋在他麵前,眼中亦決絕。
“哥,你不能進去。”
唐青宣望著她掌心的圖案,心中氣極,幾乎捏碎了扇骨。
“唐青瓷……你知不知道,一旦練成罌粟毒功,便要接受萬毒入體的侵蝕!你的體質不比東籬前輩,這毒功會要了你的命!”
“我知道我信錯了人,犯下了很大的錯。從小到大你為我做過太多太多,我不能再欠你了。我的確說了謊,大伯要的不僅是蠱毒,他要的,是罌粟毒功,重現世間。”唐青瓷再度仰起臉,望向唐青宣的眼中是不舍。
“哥哥,若你執意要去救他們,我去。即便是死,能再見一麵娘,也足夠了。”
她寸步不讓,原本純善蒼白的臉上,竟隱隱有了東籬那般的涼薄決絕。
“唐青宣!我不要你替我恕罪,爹死後,罌粟毒便沒有解藥了。他們……必死無疑。”
“溫瞳。”顧靳澂握著溫瞳的肩,因毒發而漸漸虛弱蒼白的臉上,頭一次出現如此乞求的神色,“記得你答應我的,無論發生什麽,你都要聽我的。”
“最後一次騙你了,真的。”
溫瞳半睜著眼,蓄滿了淚的眼瞳更顯得清透,盛滿了酸澀,她微微推開顧靳澂的手臂,聲音微有涼意:“你都要沒命了,還有下次嗎?”
顧靳澂偏過頭,避開溫瞳的眼神,再次問東籬道:“前輩,你方才說隻有已經覆滅的前朝皇室相傳下來的蠱才能承載罌粟毒,那不知前輩可知道,三足金烏是否也是前朝之物?”說著,從袖袋中抓出一枚香囊,丟給了對麵的東籬。
那正是之前在方家發現的一枚香囊,安朝建立已過百年,關於覆滅的前朝之物,顧靳澂並不了解。
東籬既在古書上見過前朝之蠱,也許也見過這個。
前朝皇城曾經地處苗疆邊界,那些早被銷毀的古書上,或許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不能確定這是否是前朝之物,但……我曾在苗疆見過這個,它是一種指引方向的神獸。”東籬放下那香囊,複又打量起深種罌粟毒,卻還不見慌亂的二人,忽然勾起一抹笑。
這笑容略帶諷刺:“既然認得我,想必你們也知道我曾經的事了。罌粟毒的解藥,隻有一顆,司玄給了他那未婚妻,可惜她也被我一掌打死,你們來此處即使求證了答案,可注定要死在這裏,我也出不去,又有何用呢?”
“不會的。”顧靳澂咽下口中湧上的鮮血,毫無慌亂的直視她,冷靜依舊。“從撕下那莫名的易容麵具時,我就猜到了唐青瓷引我們來的目的。”
“若非猜到那麵具上有毒,我也不會這麽堅定的帶著她來禁地。罌粟毒的解藥世間隻有一顆,世人都以為已經沒有了,但我可以肯定,那顆解藥,還在前輩這裏。”
“司玄不會讓你死,你也不會讓唐青瓷練成罌粟毒功。她的身體如何,前輩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萬毒入體反噬,她必死無疑。所以……前輩一定會讓我們其中一個活著出去,阻止唐青瓷。”
東籬麵色一頓,竟是認真的看了眼顧靳澂,隨後,仰頭大笑起來,直笑的衣訣翩飛,方停下動作,依然笑著看向他,卻指著溫瞳,說出的話亦殘忍:
“所以你一開始就打算死在這裏,換她出去?你們男人啊,總是自作主張,你怎的就知道,她就願意獨活!就願意讓你為她而死!”
隨著東籬因憤怒越發提高的音量,顧靳澂站起來,緩緩走近她,平靜望著她伸出手,沉聲道:“那不若前輩先拿出解藥,我們打個賭,如果晚輩贏了,她活著出去。”
東籬聞言,伸手從袖中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反問道:“那如果你輸了呢?”
“我不會輸。”
顧靳澂緩緩地,一字一句道。
他拿著藥,重新走到溫瞳身邊,蹲下來將藥放到她麵前,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注視著她唇角帶笑道:
“瞳瞳,你自由了。”
溫瞳呼吸越發困難,眼神冰涼的看了他許久,才費力道:“你真的這麽怕我死嗎?”
“怕。”顧靳澂毫不遲疑瞬間接口,“怕的要死。”
“你怎麽就敢肯定我一定會吃?”溫瞳抓緊胸口,意識越來越渙散,接著問道。
顧靳澂一把抓過她的手,把藥直接放進她手心,輕輕撫著她麵頰,眼眶忽然發澀,說出的話卻毋庸置疑:“你不吃我也有辦法讓你吃,還是你比較想看我以死相逼?”
“雖然以死相逼聽起來有點丟人,但在你麵前丟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話音未落,顧靳澂卻一把抱過溫瞳,身體都在顫抖。
“求你,不要死。”聲音很沉重,帶著濃濃的鼻音,盡管看不到他的臉,溫瞳還是感覺到他的眼淚落在自己脖子上。
懷裏的小姑娘嗚咽著,大哭起來,“你怎麽這麽討厭呢顧靳澂,都要死了能不能說點好聽的話!”
“你把解藥吃了,想聽什麽我都和你說,不說到你開心我就不死,好不好?”顧靳澂鬆開她,低頭望著小姑娘哭得通紅的雙眼,不想再浪費時間讓她受苦。
溫瞳狠狠的接過他溫柔繾綣的目光,毒已越來越深入心脈,沒時間了。她一把推開顧靳澂,低頭看那粒小小的藥丸,舉到嘴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