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絕色錄

第一百五十一章大結局之心結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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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紛落下,今年的冬天似乎來的格外早,京都內還有許多人未來的及換上厚衣裳,點起火爐子。冬天的寒冷便已經鑽進千潼萬戶。

百墨書生已大半年未曾有過消息,眾人沒有八卦手書的日子久了,竟然也漸漸忘記了還有這樣一個人。

郊外的雪格外大,顧靳澂隻是站了一會,肩上的貂皮大衣已然沾滿了雪花,發梢上也盡是白色。已是年末,再有幾日就是除夕夜,耳邊似乎都回**著鞭炮聲,也不知是幻覺,還是真的。

隻是他身邊,再沒有那個白衣服小姑娘的身影了。

龍脈洞一事後,溫瞳徹底在江湖上消失。音訊全無,生死未知。他派六扇門所有人去找,卻都沒有任何消息。

他不信溫瞳會死,她敢死,他就敢去閻王爺那兒親自揍她。

但事到如今,他所能了解到關於她的一切,隻有如煙交給他的,一幅畫像。

畫不是很正,還有些歪歪扭扭,畫著一個白衣服的小姑娘,趴在窗外,看屋子裏的紅衣青年。雖然畫工很差,但該有的一樣不缺,甚至還配了字。

“不甘東風逐落花,願伴青山共白頭。”

畫看著有些舊,大約是兩三年前的了,那字跡卻是新的,寫的時候約摸還不大高興,所以筆畫末尾,總憤怒的翹起。

顧靳澂想著,這個年,定然過的很廖落。

她的麵前正立著一個不高不低的小土丘,土丘上置著一個簡單的墓碑。

放下手中剛剛摘下的紅梅,顧靳澂忽然抬起頭。

雪下的真大。颯颯雪花從天上落下來,綿軟又冰涼。

抬頭看著從天上不斷飄落下來的雪花,他暗自想著,這場雪,明日就會把這裏覆蓋吧。

手中酒壺裏的酒還熱著,他皺了皺眉,將那即將要被放在雪地上杯子再次握在手中,另一邊執起酒壺,滿滿的湛了一壺。

被倒出來的酒在高冷天氣裏甚至冒著熱氣兒,顧靳澂端著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空了的杯子被丟開,倒在雪地裏發出一聲悶響。

酒壺傾斜著,熱酒緩緩流出,在墓碑前劃了個圓弧,被澆灌到的雪便塌陷下去。

隨意地將酒壺扔在雪地上,顧靳澂嘴角忽然勾起。

“我以為,你會再遲點才敢出現。”

冷風忽然換了個方向,顧靳澂配合的轉過了身子,在一片雪花飛舞中,望見了那個穿著一身紅色大氅兒的人。

“我……來把這封信還給她。”

來人有著一雙清亮的琉璃瞳,在毛絨領子團團裹住的臉上尤其顯得透徹。露出的頭發是淺棕色,還微微打著卷兒。

不隻是因為風雪太大,還是心中慌張,她緊緊握著大衣,指尖顫抖著。

“她真名叫作楚沉珠,是楚殤的幼妹,當年前朝覆滅,太子一脈得以活下來。直到她和楚殤,才遇到了安北王這個機會,策劃謀反。

她是在安排下,代替真正的燕未瑜做了“她”,在遇到你很早之前,她就成為了燕未瑜。”

“顧靳澂。”

他淡淡的聲音突然被打斷,驀地低下頭,有些好奇的看過去,那個一團紅白的姑娘低著頭,說話的聲音都打著顫。

“我是來見你的,我有個問題要問你。”溫瞳抬起頭,好看的眸子看向那個寫著“楚沉珠之墓”的墓碑。

“你為什麽知道,那天的不是我。”

尾音被風卷起,裹攜進越來越大的雪中,飄散再兩個人之間。

顧靳澂沉默了許久,忽然抬起腿,踩著積雪一步步走過去,風雪吹過黑色長發,在一片繚亂當中,他的眼中唯有對麵那個裹得圓滾滾的小姑娘。

“因為有些事,我在等你決定嫁給我之後,才準備告訴你。”

溫瞳抬起頭就能看到思念了半年臉,這距離太近了,她心口跳個不停,忍不住想要轉身跑掉,卻因為這句話釘在原地。

“什……什麽?”

顧靳澂輕笑一聲,伸手擁住她,大氅上的落雪悉數沾在他的發上。

“怕你被嚇跑,就再難追回來了。你走了,我怎麽辦。”

難得這麽放低姿態對她示弱,顧靳澂淺淺的聲音裏滿滿都是失而複得的欣喜笑意。

極力壓製著恨不得把懷裏少女抱起來轉幾個圈的青年,將懷裏的人抱得越發緊。

溫瞳愣在原地,臉被大衣上的絨毛遮著,看不見他的表情。

“我一直都沒有,也不敢告訴你,我就是蕭凜,就是你說的那個傳聞中體弱多病久居深宮,嗯,現在應該是當今聖上的叔叔的,九王蕭凜。

如果嫁給我,你可能要和江湖作一段時間的分別。”

溫瞳的指尖顫動了下,眼睛緩緩瞪大,接收著這個自己可能並不能接受的信息。

等等,顧大人是……是文德帝的九弟?這輩分差的可有點懸殊啊。

“不過……現在,我不擔心了。”

“卡啦――”一聲傳來,溫瞳還有些遲疑,待到手腕上明顯的涼意傳過來時,她登的傻眼。

“顧靳澂!你幹什麽!”她一聲驚呼,立馬就要跳起來,卻因為鐐銬的限製,輕易的被拉回去。

顧靳澂保持著笑,聲音聽起來萬分愉快。

“現在沒事了,因為你也跑不掉了。”

溫瞳憋了一句罵娘在心裏,苦著臉晃了晃看起來做工萬分精良的鐐銬,萬念俱灰的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忍不住了!顧大人,我還要再罵你一次,你真的是大豬蹄子!怎麽又抓我呢!”我還啥壞事都沒來得及做啊!

顧靳澂笑得眉眼彎彎,伸手將她拉起來,還體貼的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兒。

“拜堂這種事,當然還是我自己親自動手抓才比較放心,不過如果你更想他們四個,我不介意再用天羅地網抓你一次。”

溫瞳腦海中立刻蹦出無數次被天羅地網困住的場景,以及無數聲“抓住她”的倒黴催聲音。

汝娘之的呦!溫瞳不由得開始由衷的審視起自己今天過來的行為,究竟有多愚蠢。

顧靳澂並沒有去問溫瞳,這半年你去了哪裏,也沒有打算問她。

說起來,他們都是經常流浪的人,一旦心裏認定了一個歸屬,便不會改變。他在等她,等她完全的接納他,等她習慣和他生活,等她願意嫁給自己。

他已經等了好幾年,所幸總算等到了。

最近京城有不少喜事,聽說一直久居深宮的九王要娶王妃,閻王一樣的顧大人也要成親了。

於是有人歡喜有人憂,當然了還有喜憂參半的。

這歡喜的自然就是各路盜賊以及六扇門的下屬們,謝天謝地顧大人終於成親,終於有人可以管管顧大人了,他們終於可以輕鬆點,不用再承受顧大人那來自欲求不滿的折磨。

憂的人就有點難以理解了。

剛剛榮登新帝寶座的蕭徵欽頭疼的要死,他從小就和這個輩分比自己大上一輪顧靳澂比來比去,奈何這家夥太狡猾,基本沒在他手上討到什麽便宜。好不容易早他一步確定了媳婦,還沒得意幾天,這個家夥居然也要成親了。

早知道做皇帝娶老婆這麽麻煩,他一定先娶了林晚清,再登基!

喜憂參半的人就更讓人匪夷所思了。

太上皇老人家此刻十分憂愁的坐在他的宮殿裏,第一百零八次歎氣。

喜的是他那個從小就讓人腦子疼的“九弟弟”終於成功的把自己“嫁出去”了,他實在對那個女子有著萬分的感謝,憂的是他那個熊孩子“九弟弟”就是不肯以九王的身份成親,非得做他的神捕大人。

對此還是白梨看得最透徹,頂著丞相大人吃人的目光,仗著自家相公武功好就偷跑出來安慰即將要嫁人的新娘子。

“溫姐姐,你就不要再逃跑啦,你看顧大人最近都不忙著抓犯人了,每天都在上演追妻大戲。而且不是我說呀,如果跑得掉的話那還好,都白跑了那麽多趟了,溫姐姐你數數手上都幾條鐐銬了。”

新娘子眼角略微有些抽搐,心裏卻因“追妻大戲”四個字莫名的泛起了甜意。

捏了捏自己最近因為夥食很好而被養出了肉肉的臉頰,溫瞳覺得,不然就湊合著嫁了吧!

顧大人長得這麽好看,又聰明得不行,偶爾還能做點好吃的,位高權重還有錢,雖然脾氣差了點,嘴巴毒了點,除了動不動就板起臉嚇唬人,還喜歡把她往大牢裏扔以外,也沒有什麽缺點了!

嗯!

反正自己也喜歡他好久了,好像嫁了也不吃虧。

自我洗腦完畢的溫姑娘,就這樣被某顧大人把一輩子都圈的死死。

江湖上已經沒有了百墨的身影,但熱愛八卦的心卻一直沒有斷絕。

《八卦手書》已經成為絕版,《江湖絕色錄》卻一直續寫著篇章,逐漸成為朝廷武林皆公認的顏值排行榜。

多年後江湖上的新人們提起白衣神偷溫瞳,眼神中依然還帶著難以言表的憧憬。關於龍脈洞中,她到底是用什麽方法摧毀了洞穴,關於那天她究竟有沒有刺殺顧大人,關於顧大人娶的神秘女子和她有沒有關係,關於她究竟是隱居他鄉還是葬身洞中,都在說書人的口中被各種口吻說得眉飛色舞。

至於他們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大概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某個風和日麗的春日午後。

顧府側門偷偷探出一個圓乎乎的腦袋,四下裏仔仔細細看了許久,終於小心翼翼的踏了出去。

先走一步,沒有人;再走一步,很好,還是沒有人。

接連走了幾步的姑娘立刻喜上眉梢,腳下微微運功就要一個輕功飛走。

“瞳瞳,要去哪兒?”

身後突然傳來一句帶著笑意的呼喚,那正要輕功飛走的人就這麽定在了原地。不用回頭,她都能感受到後麵那人帶著笑的可怕臉龐。

“嗯?怎麽不說話,又要去踏青嗎?”顧靳澂麵色帶笑的走過來,繞到她身前,微微低下頭。

“額哈哈,對,我是要去踏青,踏青!”溫瞳自動忽視手裏揣著的包袱,早已練就了一身睜眼說瞎話的本領。

顧靳澂配合的“啊”了一聲,順便點了點頭。

“踏青是個好習慣,夫人這般喜愛踏青,為夫必然要陪同了,夫人不會拒絕我的好意吧?”

溫瞳抬頭看了看那帶著“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就繼續送你進大牢吃西瓜”的表情,幹笑兩聲,看來這趟“江湖不知道多少日遊”計劃是泡湯了。

出逃無望的顧夫人心一橫,利落的將包袱向後麵一扔,咬牙道:“好啊!真是謝謝夫君了!”

我家大人總想抓我蹲大牢,怎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