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井水不犯河水
蕭元易聽完，隻是抿了抿唇，沒有多說什麽。
“此事您準備如何處理？”牧影有些好奇地湊到蕭元易跟前。
蕭元易先是吩咐車夫驅動馬車，而後冷淡地看了牧影一眼，“既是祖母的吩咐，做了便做了，如今這樣我覺著也挺好的，井水不犯河水。我走我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你怎麽看起來還挺遺憾的？”
蕭元易總覺得牧影一直在替沈玉娘覺得惋惜。
牧影見他是這幅態度，險些要直罵一句無情。隻是忍了又忍，才將這衝動按捺下去。他頗有些無奈地搖頭，許久才續上話：“王爺，您冷情我是知曉的，您之前也一直告訴我不能將專注力放在情情愛愛上，但我覺得您有時候真的也太過於疏忽了。您但凡能多分一點溫暖給沈姑娘呢，在你們成婚之後您似乎從未關心過她，可她一直也不願意對您冷淡，我知曉您一直對這樁婚事不滿，但您為何不與沈姑娘直接說明白，而是讓她一直付出，一直期待，最後所有的希望沒有了，帶著缺憾離開。您如果能說清楚，即便難成為有情人，也能成為一起相互扶持的家人，沈姑娘在做大事時還是相對穩重的。”
蕭元易沒想到牧影會替沈玉娘說這麽一大段話，頓時不耐煩地皺起眉，“這些都是她教唆你的？還是雲栽？”
牧影心中有些氣惱，很冷淡地回答：“不是，是我自己看著你們一路走到現在，忽然有的感想。如今王妃之位空缺，我相信老夫人一定不會讓這個位置空缺太久的，而側夫人不一定能被扶正，所以我勸王爺還是早日想清楚吧，要麽說服老夫人那邊，要麽就對下一個王妃好些。”
如果他持續這樣的態度，指不定都要孤獨終老。
牧影有時候覺得跟在沈玉娘身邊才頗有人情味，可這話他不敢說，萬一蕭元易一怒之下把他趕走。
“早就提醒過你不應跟雲栽她們走這麽近，如今越發婆婆媽媽。”蕭元易斥責一句，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麽。
馬車出發，緩慢地經過集市之後將要拐入一條小巷，不料車夫駕駛馬車驟然停下，牧影見馬車晃得有些不穩，連忙伸出手臂扶穩蕭元易，而後朝馬車外詢問：“怎麽回事？”
車夫緩過驚嚇，方才開口回答：“這巷子裏頭忽然竄出個姑娘，二話不說就跪在咱們馬車前麵，這可怎麽辦才好？”
蕭元易皺了皺眉，而後側臉去看牧影一眼。
牧影了然，連忙走下馬車，而後視線匯聚到跪在車前、淚眼婆娑的女子，“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好好說，別動不動就跪下。”說著，他將人扶起身。
女子抬手揩了揩眼角，哽咽著開口，聲音極度沙啞：“我父親因為重病不治身亡，但家中隻我二人，我的月例不夠給他下葬的，所以想著問問二位好心人能不能支使我一點銀子，我定當感激不盡，給你們做牛做馬都行。你們若是肯告訴我住址，等我湊夠月例以後還給你們。”
牧影原本是準備自己花點小財打發這個姑娘，於是低聲詢問：“給你父親下葬需要多少銀兩？”
女子比劃出一個手勢，牧影看清以後，試探著開口：“五兩？”
聽他說出正確答案，女子連忙點頭。牧影當即有些尷尬，他抓了抓後腦勺，看了一眼身後的馬車，而後低聲提示：“你先等等我，我去跟我們家主子商量。”
女子很乖巧地等在一旁。
牧影很快又登上馬車同蕭元易說明來龍去脈。
蕭元易連眼睛都沒眨便批準了，“區區五兩，拿去打發了她。”
牧影重新下馬車時，手裏竄了一個銀錢袋子，裏麵還額外多了二兩銀子，是蕭元易在他下車時特意囑咐的。
銀錢袋子遞出去以後，女子低頭查看了一下，頓時朝馬車裏的蕭元易磕了好幾個響頭。
“快去忙你父親的事吧。”牧影借著胳膊扶人起身，目送她的身影遠去。
待她的身影全然消失，牧影鑽回馬車上，馬車重新啟動。
他這才想起一點關鍵信息，試探著詢問蕭元易，“王爺，您剛才怎麽沒說，這有可能是騙子？”
“幾兩銀錢而已，換耳邊清淨，何況你方才不是也沒懷疑麽？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我對你的判斷力也算是比較熟悉的，你都沒懷疑，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牧影覺得氛圍不太對，莫名有些心虛：“王爺，怎麽聽著你這話不太對勁呢？”
蕭元易看了牧影一眼，不解地追問：“哪裏不太對？”
牧影一時半會也說不出具體哪裏不太對，好半晌才憋出完整的一句話：“沒有，就是覺得您今日格外的好說話。”
“平日裏安排給你的活計少了是不是？”蕭元易遞去鋒利的一眼。
牧影見是要遭殃的前奏，識趣地選擇伸手做出將嘴縫合上的動作，“您就當我方才沒說話。”
蕭元易見狀，禁不住笑了笑，“好。”
另一邊，紅燭與水蓮等人總算在休息過後徹底回過神來。是日，她們同沈玉娘一道聚在屋子裏，難得愜意地打著葉子牌。
雲栽今日手感極好，已經從她們幾人手上贏了不少碎銀子。
水蓮見狀，故意調侃道：“果然啊，人春風滿麵的時候氣運也就來了，我們的小雲栽最近有福哦。”
雲栽自然察覺了這話裏有弦外之音，無奈地笑了笑：“我的好姐姐，你想說什麽便直說吧。”
“那你可不許生氣哦，我好奇近日那牧影怎麽時不時就來獻殷勤？不是來送你喜歡的糕點就是來送你一些別的小玩意，這萬萬不可能沒有私心哦，有狀況了可不能瞞著我們這些做姐姐的。”水蓮一番話說到底，心中的疑惑也待解答，她順暢地舒出一口氣。
似乎是沒想過會遭到這麽直白的詢問，雲栽一瞬間想不出回答。
四目相對之間，水蓮先忍不住笑了，“這是聽著我問的問題，讓我給問傻了？”
沈玉娘見狀，試探著幫雲栽擺脫這個難答的問題，“你們就別逗她了，讓她自己好好處理，如果是好消息這丫頭肯定憋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