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人情世故
許多人在遇顯貴時會更熱情，後續熟稔起來常常有所求，商東隱遇過許多這樣的人，但通常隻是應付而已，不愛與他們相處。沈玉娘這種類型的極其少見，似乎沒什麽強烈所圖的，舉手投足之間又似是大家出身，不免引起他一些好奇心。
隻是方才認識，若問太詳盡恐會惹得人不快，斟酌一二，他擇相對委婉的方式詢問：“不知沈姑娘是哪兒人？”
“我便是都城人，生、長都在都城。幼年時好奇心重，常同一位榕城的姑娘學她們那兒說話的腔調，久而久之就有了榕城的腔調，之前不少人都問我是不是榕城人，你去過榕城麽？”沈玉娘歪過頭，有些好奇地詢問商東隱。
商東隱聽見熟悉的榕城，忙點點頭：“去過，幼年時父親時常去榕城，如今倒是不大去了。姑娘說起，倒是聽得確實有榕城的味道，難怪我總覺得你給人一種親切感。”
“這說明咱們有緣。”沈玉娘附和一句。
雨漸漸小了，沈玉娘下意識看向雲栽等人離開的方向。
“姑娘是在等人？”商東隱順著她視線轉移的方向看去。
沈玉娘如實點了點頭：“是，這車軲轆陷進去了，我們府裏的丫頭就去前麵小鎮找新的馬車了，需要捎公子一程麽？”
商東隱擔心太過麻煩沈玉娘，忙擺擺手，“多謝姑娘好意，不過你們要出江南，我要回去，是不順路的，就不麻煩你們了。我等雨停了就回去。”
沈玉娘察覺確實不順路，也沒再勉強。畢竟再折騰下去，也不確定會不會出現什麽變故。
一刻鍾後，雨徹底停歇。商東隱同沈玉娘打了聲招呼，抬步準備離開，忽然想起什麽，又折返回到沈玉娘身側。
沈玉娘不解地遞去一眼，“怎麽了？”
商東隱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思索好半天才尋出一個聽似並非搭訕的由頭開口：“是這樣的，我後續有可能會去都城采購，到時候如果方便想與姑娘一敘，不知哪兒可找到姑娘？姑娘若是需要什麽綢緞也可寫信到我們綢緞莊給我，我到時候給你捎過去。我們這兒什麽緊俏的綢緞都有，都是時下最興的。”
沈玉娘想著日後回香樓真發展起來了，她手底下的姑娘們也該去追逐自己想做的。有人想開成衣鋪子，到時候自然是需要綢緞的，如果眼下能結識一位綢緞商，似也是不錯的選擇。想到此處，沈玉娘應承一句，而後報上了回香樓的地址。
“我記下了，咱們有緣再會。”商東隱稍稍作揖以後，告別沈玉娘。
紅燭目送商東隱離開以後，眼底裏留幾分讚賞，話明顯是對沈玉娘說的：“這商公子倒是蠻有意思的，如今這樣的男子並不多了，跟他交談很舒服。”
沈玉娘認同地點了點頭：“他很尊重女子，如若不是表象的話，真是不可多得的人。”
紅燭忽然想起方才沈玉娘願意自報所在的具體位置，有些訝異，畢竟平日裏沈玉娘還是較為謹慎的人，“不過方才你怎麽願意報回香樓這個大本營給第一次會麵的這位公子？”
沈玉娘扭頭看了紅燭一眼，耐心解釋：“目前不能篤定他是否沒有惡意，回香樓起碼四通發達，安全許多，很方便見麵。至於為什麽願意告知他，自然是為了日後積攢資源，你們幾個丫頭裏不是有想開成衣鋪子的，要做成衣自然是需要布料的。那麽布料樣式的地方在哪裏？自然是綢緞莊主人手上了。”
她的考慮實在周到，周到到讓紅燭有些訝異，“原來在我們尚迷茫的時候，您已經有這麽多的打算了。”
“怎麽樣，是不是忽然覺得很佩服我？”沈玉娘笑著揚了揚下巴。
紅燭很配合地誇讚：“的確很佩服，你比俗世裏許多女子都厲害，敢於突破，我跟水蓮跟著你，都確切有更好的未來。”
“這麽相信我？那我更不能讓你們失望了。”沈玉娘倒是沒想過自己還能給人這麽多力量，她頓時更有動力好好經營回香樓了。
和紅燭閑談了約莫半個時辰，離開的雲栽一行人總算去而複返。
新租的馬車設備極為齊全，沈玉娘端詳一眼便極為滿意，幫著其餘人一道將原來馬車上堆的所有行李都進行轉移。
轉移完畢以後，車夫重新駕駛馬車上路。
一路上，幾人又重新打起葉子牌解乏。
打過一輪葉子牌，雲栽有些犯困，倚在水蓮懷裏，腦袋一搭一搭地往下掉，沈玉娘見狀，索性讓眾人先停了葉子牌，好好休息。
“小姐，方才我們遇見一件怪事。”雲栽帶著困意咕噥道。
沈玉娘帶著氣音應了一聲，生出些興致：“什麽怪事？”
“我們去小鎮上的時候，發現附近似乎有人跟著我們，你們沒遇到什麽難題吧？”雲栽想到這裏，忽然有些擔心。
沈玉娘覺得有些古怪，見雲栽直勾勾盯著自己，搖了搖頭，“沒什麽難題，若非你們說起的話，我們都還沒察覺。我們避雨時碰見了一個綢緞莊莊主家的公子哥，他跟我們頗為聊得來，還說如果我們有什麽要的綢緞，都可以讓他幫我們配貨，我想著以後你們想開成衣鋪子，也好有所資源了。”
水蓮聽聞這番話，眼睛忽而變得水盈盈了，“您考慮得也太周到了。”
“眼下成沒成還不知道呢，怎麽一個個光顧著感動。”沈玉娘被她們挨個感動的模樣弄得有些無所適從。
雲栽在水蓮懷裏聽見這句話，頓時來了幾分精神，“即便沒成，就為小姐惦念我們這份情誼，也是該感動的，若是沒有小姐建起回香樓，怎麽會有今日的我們？”
沈玉娘一點雲栽的鼻尖，“就你嘴最甜。對了，你們剛離開時茶肆附近下起了大雨，你們那兒下雨麽？有沒有被淋濕？”
雲栽搖了搖頭，開口解釋：“剛好下雨時我們在那邊發現一座破廟，及時躲了進去。咱們如今這個狀況，哪能因為生病在路上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