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失策
沈牧將啾啾接走之後，沈玉娘明顯輕鬆不少，專心致誌地盤算起回香樓的賬目來，以至於沈唐給她送甜湯時，她都絲毫沒有察覺。
跟前有陰影籠罩下來，她下意識抬起頭，捕捉到沈唐關注的視線，沈玉娘有些意外：“父親，您怎麽來了？也不開口說話，嚇我一跳。”
沈唐無奈地開口：“分明是你太專注了，我一時間都不知道應不應該開口，生怕打斷了你的思緒。你這賬難算嗎？有需要幫忙隨時說。”
沈玉娘將賬本合上，走到沈唐旁邊，寬慰似地開口：“你放心好了，父親，這些我時常接觸，不至於不熟悉的。您今天給我帶了什麽好吃的來？”
說著，她低下頭，直勾勾去看沈唐手裏的食盒。
沈唐見她的模樣，唇角笑意更深：“你呀，這麽多年了，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小饞貓。快去後院找個地方坐吧，是你姨娘新製的甜湯，說你近來肯定辛苦，然後見我閑，讓我帶過來給你嚐嚐。今日剛好一家子都在忙碌著呢。”
“窗花和春聯已經貼好了麽？若是沒有我也可以叫人回去幫忙，不必凡事親力親為的。累著就不好了，大夥兒一起分擔能輕鬆些。”
如今沈玉娘總是會為府裏府外的各種事情操心，沈唐是既高興又憂愁。高興是因為沈玉娘十足懂事，一切的事宜都不需要像照顧沈寶興那樣。憂愁則是她太過獨立，總是不需要旁人照顧，孑然一人，如果將來不慎出了什麽意外都沒人發現的程度。
見沈唐不曾回應，沈玉娘心中古怪，試探著開口：“父親？”
沈唐當即回過神來，看了沈玉娘一眼，沈玉娘順勢詢問：“您這是怎麽了？心事重重的。”
“沒什麽，就是忽然想到些什麽，所以有些失神了，你繼續喝吧，喜歡喝就多喝一點。”
沈玉娘再三確認沈唐並無遇到不可解決的事宜後，方才安心喝起甜湯來。
她一向很捧場，整碗甜湯在麵前消失殆盡，沈唐有些意外：“看來你很喜歡？”
沈玉娘不置可否地點頭：“姨娘手藝真的很不錯，你喝到了麽？該不會沒有您的份吧？”
“你這孩子。” 沈唐嗔怪地看了沈玉娘一眼。
沈玉娘見狀，輕輕吐舌。
沈唐寵溺地朝她笑笑，片刻之後語重心長地歎氣。
她有些不解沈唐如翻書似地轉變：“這又是怎麽了？”
“沒有，我就是感慨，覺得日子過得很快，從前你還是躲在府裏的羽翼下，如今已經能獨自一個人了，我們卻幫不上忙，連有人提議給你找個伴侶並且有推薦的人，我們都沒能調查出他們家裏出的那點破事。”
沈玉娘明顯看出，沈唐有些愧疚，一瞬間啞口無言。
“原來父親是在意這個，該不會姨娘也還在自責吧？其實於我來說，真的沒有多大的關係，畢竟及時發現了，你們不必如此緊張，你們若是如此，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沈玉娘沒想到孟府的鬧劇過了這麽久始終還有人在意。
見他始終沉默著，她已經能猜測到自己所說的幾乎與現實無益，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隻好無奈地笑了笑：“你們兩真傻，又不是你們的問題，何況咱們如今相看這些，即便你真的去調查，也不一定能立馬調查出真相來，咱們又不是大理寺當差的，能查到的東西都是他們想給我們看的，或許他們本來便早就覺得我不好糊弄了，所以才藏得更加嚴實，既不是你們的錯誤有什麽道理讓你們承擔責任？”
沈唐經沈玉娘一說，倒是豁然開朗，同時也有些意外於她的態度：“玉娘真是完全有自己那副大小姐的派頭了，反而越來越灑脫了，父親也有好些年沒好好看著，你能如此豁達我很開心。
沈玉娘拍了拍沈唐的肩，語調有幾分依賴：“不過我知道，隻要你們在，我永遠有後盾。我如果特別累了，肯定會到你們這兒來逼瘋，你們是我唯一的避風港。”
沈唐聽這番話聽得有些動容。
父女將這件事說開之後，沈家父女兩又回歸無話不說的尋常日子。
次日，回香樓內有樣辣椒麵缺貨，卻又對調料的配置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沈玉娘隻能去打聽最近的鋪子，哪家的辣椒最鮮重。
不料上街之後，她發現街上的氣氛極為蕭瑟，心中雖古怪，步伐卻未曾停下。越往前行，臨街的店鋪閉門不開的便越多，她連想嚐試食材都成了難題。
一路往下逛，沈玉娘越發覺得事情的走向有些荒謬。
“平日裏搶來搶去搶不到，怎麽今兒個個個都不開門？也真是奇怪。”沈玉娘的話題還未落地，被恰好策馬路過的蕭元易聽了去。
蕭元易鬼神神差地拉了拉身前的韁繩，而後一本正經詢問：“你要找的東西特別重要？”
沈玉娘不清楚他提問的用意，卻還是如實點頭：“回香樓營業要用的，王爺若是沒有其餘的事情，我便先離開了。”
蕭元易語氣不自然地開口將人留下：“不必往前去了，你即便過去了也不會尋到。今日除了酒樓和醫館之外，都是閉門謝客的。”
沈玉娘頓時有些懊惱出門之前不曾打聽清楚。
現下裏冰天動地的，又白跑一趟。
正準備無功而返時，蕭元易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忽然開口提議：“你若不介意，我或許可以幫到你。”
“什麽意思？”沈玉娘不解地仰起頭。
“你要的是什麽？先同我說明白。” 蕭元易迅速將話題扯入正軌。
沈玉娘沉默片刻，想著自己這趟最好能把事情辦成，於是沒有支支吾吾，直接轉入正題：“就是要些鮮椒，還需要可口的花椒。”
蕭元易了然，朝沈玉娘遞出手。
沈玉娘見狀，不解地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現下沒有第二匹馬，有這兩樣東西的人都在郊外，你若是想走過去也沒人攔你，不過你別怪我提醒你啊。” 蕭元易沉穩的聲線在她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