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替罪羊
不知是不是女子的眼神太過絕望的緣故，沈玉娘從中讀出許多情緒來。
她等對方稍稍恢複平穩過後，試探著詢問：“你是什麽緣故被抓進來的？”
女子將眼底的情緒全部甩走，一本正經去回答沈玉娘的問題：“同你的狀況差不多，不過我的罪名是為了錢財謀害親夫。我已經說了許多遍並不是我殺了他，可他們府中咬定凶手就是我，並且聲稱帶血的匕首上有我的痕跡。”
“我相信一定不是你。”沈玉娘忽然極為認真地開口。
女子有些受寵若驚：“為何如此相信我？咱們今日是第一次見麵，你就不怕我其實是編了故事來騙你麽？”
沈玉娘搖了搖頭，一時間有些失笑：“人如果有心，許多事都可以欺瞞，但有些事是萬萬欺瞞不了的。比如此刻，你若當真想殺了你丈夫，你一定會有快意，可你眼中沒有，再觀察你方才露出的手，看起來極為光滑，一點也不像平日裏會幹粗活重活的，力道想必不大。”
“女子與一位清醒時刻的男子實力實在懸殊，你在他清醒的狀態下若是要刺他，拚盡全力或許也不會有任何進展，並且極有可能被他反攻。”
說到此處，沈玉娘忽然無奈地笑了笑：“這樣看來，若你方才說的全是真的，你也同我一樣是替罪羊了。”
女子點了點頭，如實回答：“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我的罪名很有可能被定下，也不知這輩子有沒有法子再去見外麵的日光。這裏十分陰暗，我已經記不清進來這裏有多少個日夜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患難中碰見同自己一樣慘烈的人，沈玉娘的話比平日裏更為密集。
“你若是相信我的話，我覺著你一定還能見到往後餘生的日光。”
女子麵上笑意陡然加深，“那麽我便借你吉言了。”
沈玉娘抬手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寬慰，而後話鋒一轉：“外間有沒有人在替你尋找證據，能證明你清白的？”
女子怔楞了片刻，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說起尋找證據，倒的確有人能幫忙，不過不知是這刑判的快，還是證據來的快。我已經放棄掙紮了，日子能過一日是一日。”
“再耐心等等，萬一證據真來了，你重獲自由的話。對方就是陪你走過鬼門關的人。”
“為何這樣聽著，竟有些許的浪漫？”女子臉上浮現驚奇的表情，而後朝沈玉娘歪了歪腦袋。
沈玉娘頗為無奈地笑了笑：“偶然人的日子也不能過得太死板。對了，談了這麽久，都忘記問你叫什麽名字了。”
“我叫桑夏，桑枝的桑，夏便是夏日的夏。你呢？”桑夏歪了歪腦袋，打量著麵前的沈玉娘。
沈玉娘直截了當地開口：“我叫沈玉娘。”
桑夏聽見這個名字，麵上的神色有一瞬皺了起來，不過轉瞬又舒緩開。
“你的名字同一個人的一模一樣。”
沈玉娘笑了笑：“你不會想說的是前攝政王妃吧？”
桑夏猶豫著點點頭：“難不成你也知曉攝政王府的那些事？”
“如今倒是不清楚。”沈玉娘一時間有些失笑，絲毫沒有想到會有這樣巧合的瞬間，“不過以前是知曉許多的，畢竟王府裏的大小事宜都是由我過目。”
桑夏頗有些感慨：“你竟然就是前攝政王妃？深藏不露啊，不過你從前這樣盡心盡力卻都有這樣不公平的待遇，這樣想來，我的日子也不算過得十分淒慘，至少從前的我還有無數盼頭，雖然如今全部都消失殆盡了。”
沈玉娘一時沉默下來。
“如今既然已經沒有什麽自主改變的可能，咱們就祈禱一下，能再見到日光吧。暖融融的，曬在身上讓人感覺很幸福。”她以極樂觀的心態朝桑夏說道。
桑夏被她的樂觀所感染：“你說得對，畢竟這日子本來就是過一日少一日。不過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如果咱們都順利健康地走出去了，可否義結金蘭？畢竟咱們可算是有緣。”
沈玉娘覺得桑夏為人很坦誠，她很樂意與她交朋友：“自然可以，不過現下咱們是不是應該先祈禱一下有直接證據能讓我們走出去。”
桑夏苦笑了一瞬，“說的也是。不過我不敢抱太大的期望，我擔心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而且我也不希望幫我尋證據的人壓力太大，他似乎已經失眠多日了。”
沈玉娘十分理解桑夏的心態：“對方願意為你努力，是有情義在的。若真的洗刷冤屈，到時候出去之後好好感謝即可。”
“不過幫你尋求證據的是什麽人？”不知是不是無所事事的緣故，沈玉娘竟也變得有些變卦。
桑夏在這方麵倒是一直都很坦誠：“是我從前在私塾時認識的好友，他已經中榜探花郎了。如今並不十分閑暇，我原本是準備讓他不必再替我尋找證據的，但是他執意要找下去。”
沈玉娘為這樣的深刻情誼而動容，“你們都是很好的人，難怪能成為好友。”
桑夏正想回答什麽時，忽而聽見獄卒們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冒到唇邊的話被她及時噎了回去，她又給沈玉娘使了個眼色。
沈玉娘了然，自覺也緘默著坐回草堆上。
“沈玉娘，有人來看你了。”獄卒忽然開口。
下一瞬，蕭元易的麵頰浮現在眼前。
她有些不知可信地眨了眨眼，隻以為是自己眼花。
在獄卒的提醒下，她才漸漸回過神，意識到自己並非眼花。
沈玉娘不知蕭元易來此的目的，恭恭敬敬給人行了禮。
“見過王爺。”沈玉娘福了福身子，久久低著頭沒有去看蕭元易。
蕭元易近默了一瞬，而後朝獄卒交代：“將人帶出來吧，帶去專門的審問室，有幾個問題，本王要親自審。”
獄卒知道一旦是攝政王親自來審的，對方便八九不離十是凶手了。
想到此處，他們趕忙行動起來，將沈玉娘押到審訊室內。
沈玉娘剛被押在架上，蕭元易也接踵而至。
他看了看被束縛自由的沈玉娘，又看了看一旁的獄卒們，“不許動用私刑，你們都糊塗了麽？全給我撤下去，要不然就別怪我不留情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