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你我共沉淪
壯漢們動作利落，沈玉娘消瘦的身軀很快被固定在一個刑架上。
她深吸一口氣，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除了正上方有幾扇小窗外，再無其餘複雜的裝飾。
也不知她究竟是在哪裏。
方才被迷暈得突然，她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會有人能尋到她麽？
或者說她能堅持到有人來營救她麽？
沈玉娘心中百感交集，隻是看向林秋茹的眼神格外鎮定。
“看來你是早就決定魚死網破了。”
林秋茹隻是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如今也沒有人在乎我，也不會有人關注我的行蹤。你說不定能跟我一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沈玉娘臉上浮現些許不屑：“於我而言，這實在算不上什麽好消息。”
林秋茹被她的態度激怒，“你是在嫌棄我？”
沈玉娘無辜地眨眨眼，一字一頓地開口：“我可沒有這麽說，是你自己這樣想的。看來你對自己也不是很滿意嘛。你這麽倔強的一個人，又這麽聰明，其實如果不用這些極端的手段，你說不定早就已經將蕭元易拿捏得死死的了。你還是太貪心了。”
林秋茹聽到沈玉娘提起蕭元易，頓時有些不滿：“何必再提及他？”
“你不敢提麽？是不是說明你還沒放下？”沈玉娘仿佛因為抓住她的破綻而十足欣喜。
“關你什麽事？你都死到臨頭了。”林秋茹不解地看著沈玉娘。
沈玉娘頗有些遺憾地續話：“我這不是好奇麽？不過你不願意說也沒關係。反正一切的答案應當早就在你心裏了，偏偏別人可以，可千萬別將自己也給騙了。”
“莫名其妙。”林秋茹別扭地應了一聲。
“你今日既然篤定沒人能營救我出去，並且篤定我這之後是必死無疑的，不如先放下對我的成見吧，我們隨意談談吧。”沈玉娘很溫和地提議。
林秋茹看怪物似地直視沈玉娘，“你這人是不是有病？”
沈玉娘並沒有因為她一番話而生氣：“怎麽了，你不敢了？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膽小。”
因著一道在王府裏生活過，她隱約能抓住林秋茹的軟肋。
大多數時候，激將法於她而言是十分管用的。
果不其然，話音落下時，林秋茹已經被激怒，“這有什麽不敢的？我若是膽小怎麽會將你轉移來這兒？你到底想說什麽？”
沈玉娘抿了抿唇，而後哀歎一聲：“我是在想，如若我們二人都沒有進王府，會變成什麽樣呢？”
實際上，林秋茹從來沒有設想過這種可能性。
見她緊盯著自己，眼神變得有些不自在，“我從小便認識王爺了，也從小跟在他身側，很早就愛慕他。隻是他不知曉，如果不是愛慕，我不會心甘情願當一個側妃的。”
“從前我覺得慶幸的是，他知曉我的心意並且願意回饋我，我隻能當側妃的不甘便很快消除。看著你一日日被他為難，被他壓榨幹淨，我心裏很是暢快，畢竟從你的狀況來看，當王妃也沒什麽好的。”
“的確，應當從來沒有哪個王爺的王妃在府裏活得連丫鬟都不如吧？”沈玉娘自嘲地笑了笑。
林秋茹的情緒卻一下變得很激動，“正是你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竟能將王爺勾引了去，奪走了我苦心經營的一切。”
沈玉娘的情緒始終很平穩：“能奪走的，或許本就不是屬於你的。何況我雖愛慕王爺，卻從來沒有要求王爺為我如何。”
“我連王爺喜歡上我的契機都抓不清楚，隻覺得莫名其妙。”
林秋茹揮動了一下不知從何處變出來的鞭子，一下甩在沈玉娘身上：“我看你是故意的，故意讓我難堪。”
疼痛感在身上傳播，沈玉娘皺了皺眉，抿著唇不再多說什麽。
“你說話啊，這會兒怎麽啞巴了，不是要與我憶往昔麽？這才哪到哪呢。”林秋茹見她悶得跟個啞巴似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沈玉娘揚了揚下巴，笑著續話：“你還有勇氣繼續？我看你的情緒波動比較大，生怕你再受了什麽刺激。不過你既是有意，我們也不是不能繼續。”
她停頓了片刻，深吸一口氣，才終於有動力續話：“你是不是特別好奇王爺自從發現自己的心意以後，私底下對我做了什麽？”
林秋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沈玉娘。
沈玉娘一字一頓地開口：“他想將我困於王府當中，或許是想將我養成一隻金絲雀吧。可惜我不可能如他的心意。”
“何況他不夠信任我，想必你也清楚。因為你的子嗣落掉，他遷怒於我，將我趕出王府。”
“那一夜我就想清楚了許多事，隻將我當年的所有情誼都遺忘。”
“林秋茹，你跟當年的我一模一樣，就像喪家之犬，無家可歸。”
林秋茹紅著眼看向沈玉娘，不甘地反駁：“你根本就不是喪家之犬。你有我慘麽？你起碼還有沈府能回，我呢？我的家都沒有了，林府因為我無法救回哥哥一事對我懷恨在心，我若是回去隻會遭得個慘死的命運。”
“沈玉娘，你的命憑什麽這麽好？”
沈玉娘不可思議地看著林秋茹，“我落到這幅田地，你竟還覺得我命好，你簡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其實你從前若是及時回答，懂得跟王爺示弱，交代自己所做的一切，王爺或許會念舊情讓你繼續在王府裏的。你我都了解他的為人，不是麽？”
林秋茹卻仿佛聽了巨大的笑話似的：“他念舊情是要基於你什麽都沒做的份上，若是知道了我所做的事情，怎麽還可能顧及情分？我現在的下場不就是最好的證明麽？”
“沈玉娘，解決你這個禍患是我此生最大的願望。隻要能將你也拖拽入地獄，我算是此生無憾了。”
沈玉娘看出林秋茹是動真格了。她咬了咬唇，極力維持穩定：“如你所說，我在你眼裏根本算不上什麽，為了我丟棄自己的性命，真的值得麽？”
“你是不是害怕了？”林秋茹臉上的笑意驟然變得更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