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雪中送炭
次日，沈玉娘因為跪了一夜，精力已經基本消耗殆盡，隻要有一陣風吹，她定然就會順風倒下，任誰看了都會心疼。
冬青來到佛堂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搖搖欲墜的身影，不知為什麽，她心中閃過一絲快感。
沈玉娘見有一雙繡花鞋出現在自己跟前，視線下意識往上蜿蜒。冬青仗著周圍四處無人，先是給了沈玉娘一個巴掌，囂張地開口：“這是給我們側夫人死去的孩子討回的公道。”
沈玉娘隻感覺自己冰涼至極的臉有些疼，沒有其餘多餘的神色。冬青見狀，不自覺譏笑出聲：“王妃，不對，您還有一點王妃的模樣麽？如今連狗都不如。”
或許是忌諱著後麵擺放著菩薩相，她沒有肆意地放聲大笑，尋常侮辱沈玉娘幾句以後，忽然蹲下身，強硬地抓過她的手腕。
“你要幹什麽？”沈玉娘眼神冰冷地看著冬青，下意識要掙紮，隻是因為她的力氣已經耗盡，這個動作還不比隔靴搔癢，一點威脅也沒有。
如今林秋茹因為失了孩子的事重心得到王府所有關注，一切最好的都傾向她，冬青身為她身側的婢女，自然也是趾高氣昂的。
她沒有讓沈玉娘抽回自己的手腕，反而從帶來的食盒當中，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匕首在天光的照映下泛著寒光，這光刺痛了沈玉娘。
“本王妃已經說過了，不許采我的血，你們休想。”沈玉娘拚勁最後一絲餘力掙紮，可惜這點掙紮沒有起到任何效用，冬青看著她掙紮，眼神冷淡，抓住她手腕的力道更緊，“您別著急啊，您算哪門子王妃？您本身的作用就是做這個的。之前王爺吃了你的迷魂湯，一時間迷了心智。現在王爺清醒了，是王爺說的，您的血就是用來給咱們家夫人治身子用的。”
聽到這裏，沈玉娘絕望地放棄了掙紮。
既然是蕭雲易提出要用她的血，即便冬青沒有采回去，也會有其餘的人來，她索性放棄掙紮。冰冷的匕首刺破她白皙的皮膚，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鮮紅的血液從身體裏流出，是鮮紅的，是熾熱的。
取夠血以後，冬青隨意替沈玉娘包紮了一下，避免她當場失血過多身亡，起身時還往她腰間踢了一腳，她當即不受控製倒到地上。
冬青見她這幅卑微的模樣，回去的一路上都忍不住笑。
將兩碗血和著清水倒入沿途花叢的土壤當中，冬青回到煎藥的地方，取了兩碗藥，回到房中伺候林秋茹。
彼時蕭雲易因為要辦公務，不在房中作陪，林秋茹警惕地往四周望了望，低聲開口詢問：“辦得如何？”
“王妃，同以前一樣，奴婢已經辦妥了。她原本是要掙紮的，但是聽到是王爺要的，立馬就配合了。”冬青說起取血時的狀況。
林秋茹聽到這番話，若有所思片刻，“這賤人，果然是對王爺有點心思的。幸虧這一趟來得及時，要不然恐怕王爺都要被她勾走魂了。”
冬青聞言，在一旁寬慰道：“側夫人不必擔心，您心頭的這個病患，遲早有一日王爺會幫您親自鏟除的。”
林秋茹臉上也躍動出幾分愉悅，“最好是如此，我且等著。”
話音才落下，林秋茹隱約感受到回廊上有動靜聲，且這動靜聲聽著，多半是來自於蕭雲易的。不能讓他發現端倪，於是她連忙橫臥在床榻上，給冬青使了個眼色。
蕭雲易入屋，就嗅到了濃重的藥味。
他來到床榻前查看林秋茹的狀況，時不時詢問一旁的冬青如何照顧，以及照顧是否細致。在同冬青確認完細節以後，他主動去拉林秋茹的手，“現下恢複身子是最重要的，其他別多想，我來處理，你要的公道，本王給你討。”
林秋茹裝出一副柔弱的模樣，假模假式地開口：“王爺，我總覺得王妃姐姐可能不是故意的，這其中或許還有隱情呢，咱們畢竟也一道生活了這麽久，不如認真聽聽王妃如何解釋？”
“你還是這麽善解人意。”蕭雲易捏了捏眉心，示意林秋茹不必擔心此事。
等照看好林秋茹以後，蕭雲易決定去沈玉娘那處看看。
沈玉娘本身就體力不支，加之被取了血，即便是再強健的體魄，也遭受不住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索取，在蕭雲易到達時，她已經失去意識，側倒在地上。
蕭雲易進入佛堂時，看見的就是沈玉娘沒有按照自己的要求跪著的畫麵。他帶著慍怒來到沈玉娘跟前，伸腳踢了踢她的小腿，她卻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蕭雲易因此漸漸變得不耐煩，沈玉娘就像失了牽引繩的布偶娃娃，毫無生機。
意識到不對勁時，他叫來雲栽處理現場。
雲栽連忙叫來郎中，渾身冰冷的沈玉娘被抬回之前居住的園子裏。
被軟禁在園子裏的雲栽看見沈玉娘臉色蒼白地被抬進臥室，一時間也顧不上是否會惹怒蕭雲易，徑直跟著郎中進了屋裏，而後快速將門鎖上。
郎中開始給沈玉娘診斷，隻是診斷越仔細，他搖頭的頻率便越高。
雲栽見狀，自然是感覺大事不妙，頓時有些慌張，“您別搖頭啊，狀況怎麽樣？無論要花多少大價錢，都請您救救王妃。您現下要如何治療，有能幫上忙的盡管使喚就好。”
郎中歎了口氣，先示意雲栽協助自己處理好沈玉娘身上幾處明顯的傷口，而後又用針灸幫忙逼出她體內的寒氣。
“這種狀況，傷口已經感染了，後續起駭人的高熱是必然的，到時候我會開相應降熱的藥物，不過究竟什麽時候能褪掉這個高熱，我也不確定了，我隻能盡力，叫王爺做好心理準備吧。”
“而且以剛才診斷的狀況來看，王妃的生存意識並不強，即便傷口養好了，也很有可能因為高熱再也醒不過來。”郎中說出目前所有的風險以後，確認雲栽一一記下，又兀自起身，同蕭雲易說明細節。
蕭雲易有些意外於郎中的說辭，眸色頓時變得高深莫測，“我知曉了，你先下去吧。牧影，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