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豔一劍

第一百三十章:俗套中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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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俗套中的悲涼

驀然間聽到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字眼,小熊強的身體顫抖著,這個字眼已經縈繞在他的心頭很久很久,他對爹的感覺是很複雜的,他想見他爹,看看他爹對他是威嚴還是慈和,但是他又恨他爹,恨他為什麽一生出來就不要自己。W>.)8)1]Z〉W}.>COM

他從沒有聽他娘主動提起過他爹,這是第一次,他不知道為什麽娘會在這個時候驀然提起來。

夏芙蓉之所以提起,是因為她已經得罪了何充,這何充表麵文質彬彬,但是他卻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衣冠禽獸,既然何充在走時已經放出了狠話,那麽他就一定不會放過他們母子。

熊強生下來就沒有見過他爹,這已是很可憐的事。從熊強每次充滿著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問他爹的時候,夏芙蓉雖然強裝冷漠,可是她的心裏卻在滴血,她多麽想告訴熊強關於他爹的事,可是對於他爹的事,便是連她自己也所知不多。

甚至有時候,她都會不斷的捫心自問,為什麽她會愛上那麽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她也恨那個男人,可是恨到最後,卻又莫名其妙的化成一縷柔情,成為縈繞她心中永遠的痛。

夏芙蓉沉默,隻是從懷裏取出了一枚錦帕,這枚錦帕上畫著一朵巨大的牡丹,下麵用金絲繡著“熊強”兩字。

看著這塊錦帕,夏芙蓉的目光中有著柔情閃動,她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事,幽幽說道:“你爹很英朗,很高大。有時候很霸氣很冷酷,有時候很體貼也很溫柔,他是一個很複雜也很有魅力的人,他的嘴角永遠都帶著一絲笑,這笑很迷人,就像是朝陽,永遠不會落下一般。

這方錦帕,是你爹留給咱們娘兒倆唯一的一件信物,他離開的那個晚上,將這枚錦帕留在了我的床頭。

“我爹他到底去哪兒了?他為什麽要拋下我們娘兒倆?”熊強說完,重重的咳嗽了兩聲,臉色也是變得潮紅起來。

夏芙蓉沒有直接回答熊強的問題,而是沉浸在她的思緒之中,繼續緩緩的說道:“你爹是個心思很細膩的人,這一方錦帕就是他繡的,是我依偎在他的身邊,看著他一針一線勾勒出來的,他刺繡的時候,神情專注,那種場景讓我感覺很安心,我記得,當時他在繡這幅芙蓉圖的時候,跟我說過一個故事,說了他學刺繡的故事。

他一邊繡著,一邊笑盈盈的跟我說,其實刺繡是他的妻子教他的。他還告訴我,他曾經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他殺過很多人,雙手沾染了不少的鮮血,他以前的脾氣很暴躁,殺意很重。

但是自從他跟他妻子學會刺繡之後,他感覺他的性格改變了很多,他說,刺繡對他最大的好處,就是他的心能夠隨著這一針一線的慢慢勾勒變得平靜下來。

當時我隻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陷入情海,就無法自拔,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他有家室,隻想就這麽靜靜的依偎在他的身邊,每天看著他神情專注的一針一線勾勒,看著他望向我時,眉目間流露出的令我心醉的微笑。

他跟我說,這一幅芙蓉花,是他第二次真正傾注心血在繡的,而第一幅,他繡的是一幅牡丹,那一幅他送給了他的妻子。我問他,他的妻子漂亮麽?他笑著說,漂亮,而且跟我很像!

那時候,我隻是淡淡的一笑,沒有在意,那時候,我覺得隻要能夠跟他廝守下去,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而我也曾經一度以為他能夠一直這麽陪著我,安安靜靜的走下去,直到白頭偕老,直到地老天荒。”

直到有一天,我現他不在了,他不辭而別了。我所能夠看到的,便隻有那一幅精巧的芙蓉錦帕還有一封信。

在信中,他告訴我,他所說的妻子真的跟我很像,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那日的醉酒之後,將我誤認為是他的妻子,從而與我生**。在信中,他告訴我,他要去赴一個約,至於是赴什麽約,他沒有說。

但是從那次之後,他再也沒有回來,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一個什麽約定,讓他丟下我,丟下你。”

“難道……難道爹已經死了?”小熊強說道。

“不……你爹的武功那麽高強,絕不會被人輕易殺了的。”夏芙蓉搖了搖頭說道。

當年娘的那句話,小熊強半懂不懂,在他看來,或許他爹的確已被人殺了,不然,就如他娘所說,他爹如果真的愛他娘的話,為什麽會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然而現在,熊強覺得更明確了,他在江湖中遊曆過,江湖中有名的人也聽過不少,如果這個劍客真如娘所說的那麽厲害,那麽這個叫熊飛的劍客,他不可能沒有聽過。

“或許是我娘愛我爹太深,以至於有些盲目的高估我爹的實力了吧?更何況我娘本就是個不懂武功的人。”熊強這樣想著。

當熊強回憶起接下來的故事時,他的目中有了淚,有了恨,身上泛起了冷冽的殺意,這一段記憶,有兩個名字烙進了他的腦海,吳帆與何充。這兩個名字是他用滔天之怒烙印而成。

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眼中的怒憤之火幾如實質,他緊握著的拳頭,指節間出“咯咯”般的響聲。

他想起何充抓著他,單手扣住他的喉嚨,扣得他窒息得直翻白眼。他想起她娘雙膝跪在他的麵前,咬著銀牙,流著眼淚,手裏握著一把女紅用的剪子,頂住著自己的脖子,那時那把剪子已經刺入她的喉嚨,滲出了殷殷鮮紅。可是麵對著何充的逼迫,他隻能選擇屈辱的忍受。

“你不是清高麽?你不是要當節女麽?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貞操重要,還是你的兒子性命重要?”何充的嘴臉猶為醜露,他的聲音在當時的熊強聽來是多麽的刺耳,可是這一切,他無能為力,他娘夏芙蓉也無能為力。

“放開他,你放開他,我……我任你處治!”那一句話,是夏芙蓉咬著牙齒說出來的。或許那時候,她的心頭在滴血!

“哈哈哈哈!冷美人,原來你的心也不是那麽冷,至少你對你的兒子還有情,哈哈哈哈!如果你能服侍好吳大人,我就放了你兒子。”

夏芙蓉的臉色慘白,但當她看到在何充手下白眼直翻,幾欲氣絕的時候,她隻能屈辱的答應。

後來的事,熊強已經記不起了,他隻知道他最後見到他娘的時候,是在一座陰森的牢房,那裏麵陰暗潮濕,臭不可聞,他看到他娘衣不蔽體,臉色慘白,她的下體隱約之間,有著鮮血流出。

他娘已不再是聖潔的仙子,她的容顏比鬼還要可怖。

那時候的娘,已經是氣若遊絲。

“飛飛,娘……終於等到你了,好好……活下去!娘……娘要走了!”

最後熊強聽到他娘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若非是想再見見兒子,或許夏芙蓉絕不會吊著這最後一絲遊氣,頑強的堅持到那一刻。

回憶的畫麵停在這裏,此時熊強的臉色潮紅無比,呼吸濁重,他的身體越劇烈的顫抖了起來,突然間,他猛的站了起來,仰望著長天,緊握著拳頭,出一聲長長的吼嘯!

“啊……”

這聲音歇斯底裏,仿佛整座虎形山都似在這一聲滔天憤恨之中,微微的顫抖起來。

他的眸中不再那麽清澈,仿佛有著兩團熊熊的烈焰在燃燒,那是憤怒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