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不幫
小女孩本來就年歲小，如今又因為唯一的親人逝世情緒激動，更加聽不進去喻餘的話。
喻餘無可奈何，將人一把抱進懷裏，捂住耳朵蒙著眼。
沈山梔明白他的意思，抓緊時間讓人處理屍體。
待小女孩尖叫著掙紮，脫離喻餘懷抱時，屍體已經處理幹淨了，看著空****的床鋪，小女孩猛的收聲，一雙琉璃般的大眼睛，一點點失去了神采。
沈山梔在她身邊蹲下，手指為梳，仔細的順著她淩亂的發絲。
沒出聲，就這樣安靜的等著她緩過來。
薑太亦也想在這陪陪小女孩，但時間緊任務重，他隻能留下沈山梔和陸道年在這，自己帶著喻餘趕往下一個地點。
喻餘出門前，回了好幾次頭。
還是沈山梔對著他點頭，無聲的表示“這邊有他們，讓他放心”，他才離開。
屋子裏瞬間靜下來。
小女孩也終於緩過來，主動偎進沈山梔懷抱，聞著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從小聲啜泣到嚎啕大哭。
“我，我沒有，沒有爺爺了！”
她哭的結巴了，且反反複複都是這一句話。
沈山梔一下下順著她的後背。
“不哭寶貝不哭，人的一生總要經曆分離，但也一直在相遇重逢，你爺爺這次離開了，以後肯定會以另外一種形象回來的。”
“可能是你回家路上的一株小草，也可能是清晨立在窗台上叫醒你的雀兒，更有可能是無處不在的風。”
“隻要你不忘記他，他會一直都在。”
沈山梔是大夫，她的知識告訴她，人在失去一切生命體征的時候，就是死亡，但她也願意相信，真正的死亡，是世間再也沒有一個人記住那個離開的人。
她也願意把這個美好的想法傳遞給小女孩。
小女孩哭的身子都在顫抖，但還是滿眼希冀的看著沈山梔，“真的嗎？”
“真的。”
回答她的是陸道年。
在小孩子看來凶神惡煞的人，此時眉宇間全是溫柔，隻見他摸了摸她的頭，溫聲開口。
“我也沒有爹娘和兄嫂了，但我堅信，他們一直在我看不到的地點注視著我，我知道他們不喜歡我因為他們的去世一蹶不振，所以我選擇了堅強。”
“你可以和我一樣嗎？”
“堅強一點，讓你爺爺在另外的地點不擔心。”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我可以！”
“好孩子，那你現在要跟我們回去吃點東西嗎？”
“好！”
沈山梔見陸道年三言兩語哄好了小女孩，佩服的衝他豎了個大拇指。
待小女孩吃飽了飯，跟著路錦妍和陸錦書去邊上說話時，沈山梔才湊到陸道年身邊，勾著他的小拇指說小話。
“沒想到你哄孩子這麽厲害。”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誰！”
“誒呦，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那請我們很厲害的陸將軍，想想接下來要怎麽辦吧，蝗災的治理沒那麽簡單的，要想弄好，還是需要朝廷的支持，可是薑知府說他請求援助的折子，沒有一封回複啊。”
沒有帝王不愛江山，作為撐起江山的子民，帝王是不可能這般棄之不顧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帝王被絆住了手腳。
思及此，沈山梔麵露擔憂。
陸道年反手握住她的手。
“你別擔心，聖上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子民的。”
他說著看向西都的方向。
遠在西都的大齊帝王，確實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子民，他沒有給利源城回應，完全是因為他沒有收到信件，幾十封信，他隻收到了陸道年的那封。
看清楚信件內容後，帝王震怒。
偌大的乾坤殿隻有他一人站立，其餘皆跪伏在地，此時如果沈山梔在這，她就可以認出來，大齊最尊貴的人竟然是她在村子裏救過的齊故淵。
但也有可能認不出來，畢竟現在的齊故淵不複在她麵前的和善，麵黑如墨，嚇人得很。
齊故淵閉上眼深呼吸，強行把外泄的情緒壓回去，“立刻去找戶部和兵部的人，把批下來的賑災銀和賑災糧互送去利源城，記住，能有多快就有多快，每耽擱一秒，都會有人去世！”
“再把陳丞相和黎大人喊來，朕想問問他們，幾十封折子，為何一個都到不了朕眼前！”
說到最後一句話，他的情緒徹底壓不住，抬手把桌上的鎮紙給掃出去。
上好玉石做的鎮紙，落地四分五裂。
飛濺的碎玉劃破了跪在最前麵的大內總管於公公的臉，口子不淺，血珠子順著臉頰落下，在他深色的衣服上落下一個小小的更深的痕跡。
但他從始至終，一點聲音都沒發出，動作上更是沒有一個躲避的痕跡。
“聖上息怒，如今陸將軍就在利源城，陸將軍少年成才，必然已經著手治災了，您莫氣，氣大傷身啊。”
齊故淵冷笑。
“氣大傷身，朕看他們是恨不得朕早些入土！”
此話一出，乾坤殿裏一片磕頭聲，於公公磕的最狠，額頭上血肉模糊，“聖上！”
齊故淵甩袖。
“行了，別在朕眼前糟心，趕緊去把陳丞相他們喊進來。”
聖上震怒，手底下的人做事情都快了，半個小時內，陳丞相陳桉和黎大人黎照業就到齊故淵跟前了。
“拜見聖上。”
二人跪在地上，伏首行禮。
齊故淵沒出聲，端坐高台之上，看著他們的後背，半晌才開口，“知道朕為什麽找你們嗎？”
陳桉麵色不變。
“臣不知，但身為臣子，願為聖上分憂，也可與聖上同樂。”
這話說的圓滿，好壞都兼顧了，但齊故淵臉色更差了，“陳丞相這張嘴啊，還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這話明晃晃的對陳桉的不喜，陳桉卻一點沒有被聖上厭惡的驚慌。
眼神淡定。
“聖上繆讚了，臣不過不敢妄論聖意。”
好一個不敢妄論。
齊故淵眉眼一沉，“連地方上奏的折子你們都敢攔朕看你這句‘不敢妄論’也不過是場麵話。”
“一共二十三封求援的折子，你們是真敢啊，朕看這個皇位也給你們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