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齷齪
被凶了的青年她娘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錢袋子從懷裏掏出來，在青年伸手去拿的時候，她猛的轉身，眼疾手快的從錢袋子裏取出一枚銀錠子塞到袖袋裏。
“他來咱家也有好幾個月了，我天天伺候他吃喝，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錢是我應得的辛苦費！”
青年第一次覺得他娘是一個這麽讓人失望的人，他沉下臉，不等她自己把錢袋子交出來，自己身後硬拽過來了。
錢袋子入手的那一瞬間，他心裏一咯噔。
因為自家弟弟來的時候帶著的錢可不止這個重量，這才半年不到，就算平時吃喝都靠這些錢，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個月內就花掉這麽多啊，唯一能解釋的就是自家爹媽中飽私囊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家爹媽，嘴唇囁嚅，最終還是一言不發的從錢袋子裏取出一枚碎銀子遞給掌櫃的。
“這是診金和一部分醫藥費，我弟傷的重，來回挪動不安全，可否讓我弟住在這裏，我會給錢的。”
讓少年留下來，不隻是因為他說的那些原因，更多的是覺得少年回去也得不到該有的照顧，到時候傷情嚴重了就不好了，倒不如一開始就多花點錢，讓人留在這裏好生養傷。
掌櫃的還沒答應呢，青年他娘就先發出了心疼的嘖嘖聲，這個聲音極其讓人厭煩。
沈山梔聽的神情不虞，直接開口敲定。
“人可以留下來，但閑雜人等不可以在百草堂逗留，你可以留下來等病人情況穩定一點再走，至於其他人，現在就離開吧，免得天黑路不好走。”
她口中現在就走的其他人，自然是那對夫妻了。
青年他娘是不樂意在這待著，但是自己不樂意待著和被人趕，可是兩個概念，她當即眉頭倒豎，雙手叉腰，“怎麽就要走了，我們花了那麽多錢，總得留下來看看效果吧，要是不好的話你們得退錢！”
張口閉口都是我們的錢。
青年忍無可忍。
“什麽你們的錢你們的錢，那些錢和你們，哦不，加上我，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那是羨弟自己的錢，他花自己的錢看病還要被你們這樣怨懟，哪來的道理！”
“你們現在立刻回去，別再來了！”
青年他娘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青年刺激，這會氣的渾身發抖，尖叫著罵他不孝子，青年他爹就在邊上啪嗒啪嗒的抽著旱煙，不阻止也不附和。
沈山梔懶得在這看人家家事，直接招呼人把少年抬進去。
“傅雲，你別跑前跑後了，去邊上坐會。”
把傅雲趕去休息後，她喚來其他人去端熱水抓藥煎藥，等這些命令被一道道落實，留在原地的隻有她、香桃和少年了，她在少年身邊坐下，看著他眼角的淚痕，緩聲開口。
“醒了就睜眼吧，睜眼看看，這個世界也沒那麽糟糕。”
少年知道自己被識破了也不繼續裝，睜開眼的那一刹那，一直包在眼眶中的淚水滑落，濡濕了臉頰。
他想罵人，罵叔嬸不道義沒良心，又想對他哥說別那麽生氣，氣大傷身，又或者跟所有人說自己的錢自己做主，自己從今以後自立門戶……
好多好多想法堵在喉頭，百番輪轉，化為一句話。
“好疼。”
“差點死，能不疼嗎，但你傷在腦袋上，止疼藥不能隨便用，你且忍著，實在受不了了再跟我說。”
沈山梔沒問他是哪裏疼，反正不管是腦袋還是心裏，她現下都沒辦法解決。
少年沒再出聲，隻是靜靜地看著天花板，直到青年進來。
“對不起對不起大夫，耽誤您時間了，我想問問我弟現在的情況……弟，你醒了！”
青年激動的不得了，下意識要去拉少年的手，但又擔心讓人不舒服，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但他沒有半分局促，依舊眼神殷切的看著自家弟弟。
沈山梔上前打斷他的殷切。
“病人還需要休息，你先跟我來，我跟你了解一些情況，說說病人現在的情況。”
提及弟弟的情況，青年頓時收斂情緒，跟著沈山梔走到一邊。
“你弟應該是你看著受傷的吧？那情況多危急，不用我多說你心裏也有數的，但你弟身體素質不錯，求生欲也足夠強，但即使如此，今晚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大挑戰。”
“扛的過來，剩下無憂，扛不過來，明天你就可以給他張羅後事了。”
即使知道沈山梔說的隻是一個可能性，青年還是被嚇得夠嗆，口中反反複複的說不會的，但到底會不會，可不是他在這裏說幾句就可以決定的。
沈山梔打斷他的話。
“你冷靜點，我們這邊需要做個病人記錄，你弟叫什麽，你叫什麽？”
“我弟叫齊霖羨，我叫齊溫武。”
被沈山梔這麽一打岔，齊溫武現在情緒也沒那麽激動了，等把所有問題都回答完了，態度甚至可以稱得上一句和緩。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沈山梔見他狀態還成，不會因為情緒不穩而在路上出事後，直接開口趕人了，但齊溫武並不想走。
“我弟今晚是關鍵時候，我得留下來陪他。”
“你確定留下來是陪他，而不是招你爹娘來氣他？”
齊溫武被打擊到了，表情複雜，在沈山梔以為他就要這樣放棄離開的時候，他卻突然開口，“我會留下來，至於我爹娘，我是不會讓他們來氣到我弟半分的。”
沈山梔挑眉。
“希望你說到做到，現在去廚房看看藥童把藥煎的怎麽樣了。”
齊溫武被打發走，沈山梔回到齊霖羨身邊，“聽見了吧？你哥給承諾了，不會讓你叔嬸來氣你了，你自己也放寬心，養病期間別想那麽多，要不然白瞎了我那些藥。”
齊霖羨微不可聞的應了一聲。
沈山梔見狀也就不多說話，等藥上來了，讓藥童給藥降溫，然後一口氣給他灌下去。
“行了，接下來就是等了。”
她說著在自己常待的太師椅上坐下，隨手拿本醫書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