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白鷺
少年熱情的取出一枚鹹鴨蛋給沈山梔看。
“夫人您看，這個鹹鴨蛋做的很好的，而且每一個我都擦幹淨了，您回去隻需要上鍋一蒸，剝開就是一道下飯菜了，再配上一小碟炒紅莧菜，很好的了！”
沈山梔看他熱情努力的樣子，眉眼不自覺的彎下來。
“好，那這些我都要了。”
少年呆了一下，跟個沒上油的小機器人一樣，比劃了一下攤子，“所有嗎？”
“對。”
沈山梔以為他會很高興，沒想到他卻猶豫了，“夫人，鹹鴨蛋倒是沒事，它可以放很久，但是這些紅莧菜是不能久放的，您一下子買這麽多，回去一頓吃不完放壞很可惜的。”
身為商家，為顧客著想到錢都不打算賺的，還真是罕有啊。
沈山梔啞然失笑。
“小老板，哪有把生意往外推的啊，你放心吧，我家裏人多，吃的完的，你都給我包上吧。”
有她這話，少年可算是能放下心打包了。
看他忙活著，她狀若不經意的開口，“你叫什麽名字啊？我看你衣服上有墨點，是在讀書是嗎，你長得乖巧，性格也厚道，還會讀書的話，哦喲，那你家可太有福氣了！”
少年打包的手一頓。
聲音裏帶著些許苦澀。
“我叫白鷺，西塞山前白鷺飛的白鷺，讀書不怎麽好，我也不乖巧的，鄰居都說我是個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葫蘆。”
沈山梔噗嗤一聲笑出來，“你這麽能說會道的還是悶葫蘆呢？那你讓那些性格內向的人怎麽辦啊！”
還是第一次被誇外向的白鷺郝然。
為了掩飾情緒，手上的動作都快了幾分，在把包好的東西遞給沈山梔時，幾個吊兒郎當的人來到了攤子前，為首的那人痞痞的開口。
“喂小孩，開張了就該交保護費了，我也不要多，你這一單的一半就成。”
這一單的一半，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沈山梔皺眉。
“你們這收的哪門子的保護費，據我所知，所有集市都是歸官府所管，官府也按照攤位收了擺攤費，你們來收保護費，就是視官府於無物，一旦報官，你們都得吃牢飯！”
混混聞言笑的前仰後合，誇張的不得了，在她被這笑聲吵的腦仁嗡嗡響，準備讓他閉嘴時，笑聲戛然而止，隻見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做人做膩了，非要做狗拿耗子呢？”
“趁你金爺我今兒心情好，你趕緊給我滾！”
開玩笑，知道這些街區已經被官府收過攤位費，卻還敢來再收一輪保護費，明顯是家裏有底，才敢這樣做。
所以麵對沈山梔的質問，他一點也不怵。
沈山梔也不是那麽容易被唬住的主，臉一沉，氣勢比混跡街頭的金爺還有壓迫感，白鷺被她的帶動的也有了勇氣，猛的站起來，用自己瘦弱的身板和金爺對峙。
“對，我已經交了攤位費了，我可以在這裏擺攤，我絕對不給你交保護費！”
這嗓子鏗鏘的。
以他為中心半徑三米的人都可以聽見了。
金爺氣的胸口起伏弧度都大了。
“行，白孬種你今天不孬了，這個錢不交可以，我保證你以後在永和縣做不成一單生意，不信咱走著瞧！”
他狠狠地瞪了沈山梔和白鷺一眼，帶著小弟們浩浩****的離開。
看著他們，白鷺後知後覺慫了，手指絞著衣擺，“我是不是太虎了？”
沈山梔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麽虎不虎呢，這是正確的選擇，如果你今天不反抗，以後他們就會跟螞蟥一樣粘著你不放，第一次是幾文錢，後麵就是幾兩，再後麵……你就再也承擔不了了。”
“從你一開始的自我介紹裏，我就聽出來你讀書還是不錯的，誒，你先別說話，等我說完，我呢，開了家店，現在買賣做大了，一個人操持不過來，你願意來做賬房嗎？”
百草堂今時不同往日，散單不少，大訂單也多的很，她自己負責供貨已經累的不行了，雲夢更是身兼多職，累的都快喘不過氣了，她現在急需新員工。
白鷺性格寬厚，也有骨氣，最重要的還是個讀書人，雖然看樣子不像是有功名在身的，但做個賬房也綽綽有餘了。
白鷺瞪大眼睛，手指向自己。
“我？賬房？”
“我還沒做過這種活呢，我真的做的來嗎？”
沈山梔誒了一聲。
“你在妄自菲薄什麽，誰生下來就是什麽都會的啊，不會你可以學啊。”
“反正你現在東西也賣完了，走，跟我回去，帶你去熟悉一下以後的工作環境，你滿意的話，我們就好好談談工作時間和報酬。”
她做事雷厲風行，說幹就幹，馬上帶著白鷺回百草堂。
這個時間，大門的木板隻拆卸了一半，從敞開的那一半裏，他們可以隱約看到雲夢忙碌的身影。
沈山梔快步進去，“雲夢快來看看，我給你找了個夥伴！”
麵對雲夢跟看見救世主一樣的眼神，白鷺有些無措，手一會揪著衣擺一會又撒開，糾結半天才拘謹開口，“你，你好。”
“你好啊！你快來坐下，你跟我說說，你是來做什麽工作的，不會是賬房吧，那可太好了！”
“那些數字我看著就頭昏眼花，所以這些都是沈姐在做，但沈姐最近太忙了，經常為了算賬點燈到三更半夜，第二天又早早起來，實在是太辛苦了，有你在，沈姐可算是可以鬆口氣了。”
在雲夢熱情的對待下，白鷺暈頭轉向的，啥也沒問，啥也沒看，就答應來百草堂做賬房了，為了慶祝他的加入，沈山梔請他們去自家吃飯。
隻不過說是請客，她這個請客的人卻清閑的不得了，反倒是陸道年在廚房裏忙裏忙外，雲夢看著驚訝的不得了，悄悄湊到沈山梔耳邊。
“沈姐，陸哥看著挺凶的，沒想到在家是這樣的啊。”
沈山梔捂著嘴笑彎了眼。
“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而且你也沒看錯，你陸哥對外確實凶得很，耷拉著眼睛的樣子，可以把孩子嚇哭，也就在家裏溫柔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