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四海,不養閑神

第171章 拐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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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歸吐槽,玄明真人倒是不慌。

那畢竟隻是一個傀儡,你不要說灌藥了,你即便把它泡在藥裏那也隻會是個傀儡啊,能怎麽樣呢?

所以就隻是遠程操縱著傀儡非常不甘地掙紮著,最後被無奈灌進了藥,學著搜魂時那個少女表現出的一切症狀,倒是沒有引起任何人懷疑。

時間推移,玄明真人心頭最後一個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什麽疑惑?

——軀幹被塞進了罐子,那手腳呢,去哪裏了?

被玄明真人搜魂的姑娘從被灌藥開始就已經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能力,隻能感知到手腳沒有任何疼痛地被齊根切斷,後續的事情一無所知,隻是玄明真人作為旁觀者,能很清楚地看到,刷刷刷四刀之後,第一個被安置的是那個已經成了人棍的傀儡,而後便有幾個魔族人捧起了那些已經是“廢料”的四肢,直接丟進了洞窟角落的那條血河。

血河汩汩流淌,不知流向何方,這裏不是源頭,也必然不是終點。

魔族人將那四條斷肢扔進了血河中,接著便有密密麻麻的魚從水底下浮了上來,以利齒瘋狂啃咬著四條斷肢。

不過或許那不太能稱之為魚——利齒雖然常見,但那“魚”卻沒有肉,白森森的骨頭立在那裏,自然也談不上什麽消化,是以群魚的啃咬實在說不清是什麽效果,反正很快四肢就如同進了絞肉機一般,飛快變成了血河之中沉沉浮浮的零碎血肉。

玄明真人自從知道了還有剁了四肢這個項目,他就已經悄然把自己藏在傀儡中的神識分出了幾個部分,軀幹自然要藏一份,手腳中也有神識留存,這時四肢被丟去了血河,他便迅速將神識凝聚在了骨骼處,待群魚將四肢啃噬殆盡,卻又因為無法消化,所以斷肢直接在血河中化開之後,神識便把自己偽裝成了細細的紅白相間的骨碎,隨波而下。

這一切的動作都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諸魔族沒有一個人有反應,隻按部就班地將陶甕搬到角落裏,之後便一個個恭敬地退下,此地洞窟又恢複了原本的寂靜,黑暗中那些陶甕裏頭的姑娘仍然在歡愉與痛苦之中飛快切換,不知人間何時。

而玄明真人另外的神識裹挾在血河之中,稀裏嘩啦地往下流漂去,然後陡然,神魂深處響起了一聲:“誰?!”

就這一聲,囚室中的玄明真人的神識深處就仿佛突然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用力一紮,驟然劇痛,喉頭也是一甜,這再是什麽強悍的意誌力都頂不住,玄明真人立刻握緊了拳頭,“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不過卷王反應極快,飛快就是一道精純法力刺入了之前那些魔族中人設在自己身上的禁製,禁製立刻反撲,這反撲對玄明真人來說倒是問題不大,隻是這攻擊禁製的動作和玄明真人的吐血幾乎同時發生,便掩飾了“你好端端坐在這裏怎麽說吐血就吐血了”的可能的懷疑。

饒是如此,仍是立刻就有魔族人打開了牢門進來,因為過分著急,所以甚至是飛遁到的玄明真人麵前,惡形惡狀地問:“你做什麽?”

玄明真人沒有搭理他,隻在原地捂著心口一口一口吐血。

然後那魔族人就冷冷一笑,隨即拿出了一個陣盤來,一頓複雜的操作之後,玄明真人手上的鐐銬明顯變得粗了一個號,身上的禁製也頓時一緊,看那禁製的動向,如無意外,應該是作用於心髒,大概類似於緊箍咒一般用力一緊,於是玄明真人配合地捂著胸口,淒慘地又咳了一口血出來。

但他還是沒有說話。

魔族人卻很洋洋得意:“你本來就沒有兩日好活了,最好是不要再做什麽嚐試,否則真把你鎖在牆上動彈不得,最後的日子了,你還死都死不利索。”

玄明真人仍然沒有抬頭。

“啞了?!”魔族人陡然聲音拔高,玄明真人體內的禁製又凶狠了三分。

如同一個最無助的囚徒,玄明真人隻能抬頭,眸中是強行壓製著的怒火,從喉嚨深處強行憋出了三個字:“知道了。”

魔族人方揚長而去。

這樣的動靜,失血過多,裹著被子還冷到發抖的“雲瑤仙子”自然是注意到了,還勉強掀起眼皮看了玄明真人一眼。

——你這血吐的,真的假的啊?

玄明·削弱版·囚徒·真人理論上是不可能捕捉到這樣的眼神的,所以玄明真人完全都沒有動,隻穩穩地傳了一句音:“無事,少安毋躁。”

歸鶴小哥於是安心地把眼皮放了下來,而玄明真人氣沉丹田,再次悄然聯係上了那一縷道韻。

是的,即便是有了那個恐怖的聲音,玄明真人都被震吐血了,他也強行克製住了神識本能,既沒有直接拋棄自己在外的神識,也沒有讓它們收斂自己的氣息。

藝高人膽大!

因為玄明真人篤定,如果他的行蹤真的被發現了,但凡是個稍微有點戰鬥經驗的,第一反應都不應該是嗷上那麽一嗓子“誰?!”

那應該是什麽呢?

——正常人不得直接一個殺招就過去了啊!這裏按道理說應該是魔族很要緊的地方吧,難道不應該是所有闖入的陌生人一律格殺勿論的麽?還問什麽誰?都是死人了知道得那麽清楚幹什麽!

所以,幾乎可以合理推斷,那個恐怖的存在並沒有分辨出來玄明真人的神魂摻雜在血河之中,它的那一嗓子,要麽是定期會響一聲,排查一下到底有沒有外人,要麽是玄明真人在這個過程中確實露出了什麽痕跡帶來了那個恐怖存在的警覺,但即便是那個恐怖存在也不確定是有外人還是有錯覺,所以來了一嗓子以做試探。

但總之,那個存在九成九沒有定位到自己!

而現在玄明真人重新聯係上自己的神識,果不其然,並沒有魔族人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著自己那一縷神識要順著玄學上的聯係摸到自己的位置,血河正常地往下遊流淌,都不知翻越了多少地下暗河。

玄明真人輕輕吐了一口氣出來。

但現在這個情況,很明顯流到下遊還需要一段時間,這邊倒是不怎麽著急,玄明真人又是一頓操作,將主意識挪移到了另外一處。

那裏,他的神識操縱著一團靈氣,將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女護在其中。

這是之前在牢房中的那個小姑娘,也不知受了多少折磨,看上去瘦骨嶙峋,被魔族人一下子砸在了後脖頸上暈了過去,到現在都沒能清醒過來。

此時已是深夜,因那女孩是個魔族,玄明真人給神識下的命令便不包含過忘川河,那一縷神識便隻裹挾著靈氣將少女一路奔了足有百裏,方才尋到了一處頗幽靜的山穀。

魔族的植被與仙界區別頗大,仿佛草木都帶著一股子從土地裏長出來的血腥味兒,但比之於氣息濁重惡臭的囚室自然好了很多。玄明真人操縱著那一縷神識化作了人形,打量了一下此地環境,隨即掐動法訣,以土屬性法術化出了一座石屋,又弄了張床,將那可憐巴巴的小姑娘放在了**,還召來一床雲被給她蓋上避免著涼。

小姑娘還昏迷著,但玄明真人沒有那麽多時間等著了,一抬手,一道靈氣嗖地一下衝入了小姑娘眉心,片刻之後,她便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還來不及觀察周邊環境,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你放開我!我不走!”還試圖抓點什麽,垂死反抗。

但並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被她抓起來,進而她發現了自己並沒有在囚室,手腳上也沒有鐐銬,甚至身上還蓋著輕軟的雲被,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直接就愣那兒了。

反應了好一會兒,四處打量著周邊的環境,很快便發現了一個年輕的道士背對著她站在她床邊,現在小姑娘大概是知道自己安全了,麵前這個人嘛……

她舔了舔嘴唇:“請問……是您救了我嗎?”

雖然對仙人來說麵對還是背對都不影響感知,但該走的正人君子的程序還是得走的,玄明真人直到小姑娘清醒過來了,雲被都裹好了,才轉過身來——自然是又換了一張臉,頭頂上都還帶了一雙毛茸茸的耳朵,和囚室中的那個形象截然不同。

他微笑:“算是吧。”

然後小姑娘一個翻身就想給玄明真人現場磕一個!

玄明真人趕緊把人按在了床榻上,對這樣飽受驚嚇的姑娘,他自然是盡力地柔和了聲音,直奔主題:“姑娘,我時間不算太多,咱們就不拘泥那些世俗規矩禮節了。我現在就想知道,姑娘是因為什麽才會落到他們手裏的?”

我怎麽都沒覺得你身上有什麽特別啊?

……當然,有靈根。

但你那個靈根頂什麽用啊!

玄明真人下界和仙界的知識加起來都沒看出這個小姑娘有什麽特殊體質!有本事你找個混沌中的大佬來鑒定!

可若是混沌的大能都會重視的靈根,小姑娘也不會被關在最外頭的囚室裏了呀?

偏偏小姑娘也是懵逼的:“我也不知道。”

……行吧。

玄明真人沉默片刻,換了個問法:“那姑娘是哪裏人?是怎麽被他們抓起來的?”

小姑娘歎了一口氣:“不是抓,曾經,我是心甘情願跟著他們走的。”

玄明真人都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