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紅顏

第二十一章 人善被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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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人善被人欺?

趙車夫沉默了下,歎道:“自然。這府中能讓我老趙稱得一聲夫人的,也隻有那位了。那可是一位好人啊,我本是家生子。是專門伺候夫人小姐們出門的車夫,因為駕車的手藝好,在大小姐出嫁後,就一同陪送了出去。我家大小姐模樣好看,性子也好,就是太軟和了,也待人太好了。如今將軍府裏的那個老婦,不過當年是借著我家小姐的良善,偷偷爬了我家將軍的床,而且還竟蠱惑著將軍抬她為平妻。這老將軍可是個傻的,若不是我家小姐是個什麽身份,怎能同一個奴才平起平坐。就是隨意抬妾,也得向族長請示才是。結果,就這麽不明不白的將人給抬了。那時小姐因為生下少爺身子敗了,被這事兒一鬧騰,等我家少爺九歲的時候就過世了。至此,也讓少爺同老將軍間有了罅隙。而且,也讓我家小姐的娘家同南宮家再也沒有親近過。因為這事兒,老將軍被革去一級,還被打了二十棍,但他就像被豬油蒙了心一樣,一門心思就栽了進去……”

借著,趙車夫又絮絮叨叨說了什麽,沉醉已經沒有注意去聽了。他曾想過,南宮錚大抵就是那種家世優越的世家子弟,在後來得知是他名將軍後也沒有什麽奇怪的。但卻從未想過,他也經曆過這般苦痛的童年。不過,這將軍府中除了南宮錚這一名男丁外,並沒有其他男子,甚至是其他女子都未見過。難道除卻那位夫人為老將軍生下子女,其他人都不成有過?這一點,沉醉並不想去深究。這大宅中陰私之事多了去,那名過世的夫人也許也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的良善。

一名女子可以因為愛情而軟弱,卻會因為她的孩子而變得強大起來。關於這句話,沉醉從不懷疑。這個世界上,偉大的從來就隻有母親而已。無論這名母親是如何對待自己的子女的,當她將你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是她做的最偉大的事情了。不要去要求母親奉獻什麽,她讓你在這世界上去存在,就已經是做了最好的事情。

城門前的青石板路經曆歲月的洗禮,已經破碎出一道道細致的紋路。但無論是人走過,還是車馬駛過,它始終堅持著自己的責任,屹立在此處觀望著風雲變化。

不過是離了幾日,沉醉卻覺得仿佛已經過去了許久,連江城也變得陌生起來了。街道上依然熱鬧,人們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如同脈脈流過的響水河,不驕不躁,溫吞的很。

馬車一路駛過市集,最後在一處小巷的後門停了下來。沉醉走下馬車,推了推麵前的木門,並未上鎖。他大步走了進去,神情上略有焦急。然而,待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時,不由得有些呆滯了。這裏同他走之前完全沒有一點變化,他一一看著櫃台上擺放著的酒壇,又回屋看了看自己的那些釀酒雜記,分明沒有被動過分毫。他以為在他回來後,這裏早應該麵目全非了呢!

連忙收拾了幾壇好酒和一些酒釀,沉醉費力的給搬到了馬車上,並說:“大哥一路上好生照顧著,免得不小心再磕了碰了。”

殊不知,趙車夫一看這滿室的酒香,便知道沉醉這釀酒的手藝可見一斑,他送來的酒自然也是極好的。這小心尚有唯恐不及,又怎會粗心大意讓這酒出了問題。“沉老板,有沒有什麽需要我給將軍帶回去的。”

沉醉皺眉想了想,搖了搖頭,說:“想必你回去後,飛白早已經回營去了。再說來,他也隻有過年偶爾才會回家,捎給他的東西他也未必能見到。”

這倒是實話。趙車夫點了點頭,因為將軍府中還有那個女人,將軍每每回來,隻覺得膈應的很,根本就不願歸家。於是,便道:“那我就這就回去了,免得在路上耽擱了時辰。”

沉醉也不挽留,畢竟兩人各自有事要做,但卻還是將趙車夫送出了小巷。回來後,他細細查點過自己的貨物,又去屋子裏看了看抽屜中的文書,沒有絲毫短缺的。看起來,這江城的百姓們還是很有人情的。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便也不多想,開始迅速的收拾已經落了淺淺灰塵的屋子。

這時正是清晨,街道上剛蒙蒙亮,是以這樣一輛陌生的馬車出現又離去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等到沉醉回到家中,太陽升起來,這街上的行人才多了起來。

如同每日一樣熱鬧,昨夜下了一場小雨,今晨起來街道上略有泥濘,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將出攤的時間給推遲了。等到地麵上的水漬幹的差不多,這街上才恢複了往日的熱鬧。

整條街道上都彌漫著濃鬱的飯香和新鮮的漁獲的味道,有今早剛打上來的鮮魚,活蹦亂跳的,在木盆裏撲騰的精神極了。也有帶著自家小園裏種出的青菜,還帶著泥土的芬芳,每一棵都是鮮脆欲滴讓人看了就眼饞的很。

來往的百姓偶爾在街邊的小攤吃些早點,再同老板聊聊這最近的新鮮事,這新的一天也就開始了。

劉大爺在這街上賣素麵已經有幾十年的功夫了,這做素麵的功夫可是從他父親那一輩就傳下來的,素麵煮的尤為好吃。且說他這攤子隻賣一種素麵,但幾十年下來生意依然紅火。肉燥麵雖美味,但尋常人家可是不能整日裏吃的,倒不如吃一碗素麵,還有各種口味可選,尤其是湯頭清甜,麵條順滑,滿滿的一碗清早吃了,心情愉悅極了。

素麵的攤子旁邊緊挨著幾名年歲較大的老人,大家都是連在一起做生意的,認識的時間長了,這彼此間的感情也就不一樣了。

劉大爺麻利的將麵條丟進沸水中,看著遠處霧氣繚繞的河岸歎了口氣。“小沉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啊!”

他這一歎,倒是引得攤子上吃麵的人們注意,有人問道:“您說的可是數日前犯下人命官司的那名沉醉?”

“什麽人命官司!”劉大爺沒好氣的看著他,怒氣衝衝道:“小沉那是被冤枉的!上麵不是已經有公文批下來了嗎,是縣老爺想要立功,才拿小沉去頂罪的!”

他這一說,旁邊的幾位大叔大媽也應合著,斥責那吃麵的男人不知道就莫要亂說。這名男子不過是附近村子過來趕集的,哪裏會這麽清楚江城的事兒,此刻被眾人一說,頓覺麵上無光,低著頭將麵快速掃入口中,丟下幾枚銅板,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男人走了,眾人消停下來,卻還是歎氣連連。

“也不知道小沉怎麽樣了?會不會被那些人給責打?”

一時間,眾人你一眼我一語,皆是對沉醉的擔憂和關心。這孩子他們都是看著的,幾年前來江城的時候,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少年,就是因為行為有禮,脾氣好同這江城中的普通人看起來有些不同之處才讓大家上了心。後來大約是問的緊了,也稍許知道了些沉醉的來曆。隻說是名家道中落的公子,家世倒也不錯,隻是父母早亡,被宗族中的人寒了心,索性就搬離家鄉。正巧走到江城這處,見此地風景秀麗,百姓們安居樂業便決定定居下來。

若說這五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人生中能有多少個五年,一個人又能在五年中改變多少。人們看著當初那名溫文有禮,卻總是在無人時露出一臉憂愁的少年成為了如今總是笑著的溫和男子,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安慰的。人說會哭的孩子的有娘疼,可這沉醉在人前總是笑嗬嗬的,總會讓人忘記他經曆過那樣悲痛的家變。老一輩的畢竟是見多識廣,總覺得這孩子是個可憐的,早早就沒了娘,卻還是自己硬挺著,不由就多上了點兒心。

但這麽多年相處下來,也覺得這孩子真是個不錯的。當初說他殺了趙根一家,他們可是不相信的。若說其他人倒有可能,可小沉不僅是讀過書的,而且同這趙根又無仇怨,他憑什麽殺人?終於等到京城裏送來公文,向人們宣告沉醉無罪而是被冤枉的,並將江城的縣官伏法,人們才終於鬆了口氣。這樣的好人,可不能被人給害了啊!

張大媽正在攪動熱鍋裏的紅豆粥,忽然她一愣,看到一雙清澈的褐色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動作。那個是大約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倒也清秀,身形略微高大,但一張臉的表情卻是呆滯的,甚至連一身灰色的袍子上也滿是泥汙。歎了口氣,她舀了碗熱粥遞到那少年麵前。“來,拿起吃吧!”

少年歪著頭看了她一眼,才小心翼翼的捧起粥碗,拿起碗中的湯匙用了起來。看這模樣,倒也是個知禮的。不過,張大媽卻搖了搖頭,一臉可惜。

這少年是前些日子出現在江城裏的,看著模樣不錯,沒想到卻是個傻的。索性他隻是有些傻氣,並不會發瘋,到讓大家稍稍放心了些。不過這孩子果真是可憐,平素肚子要是餓了,不說話,就是眼巴巴的盯著你看。你若不給他吃的,他也不會吵鬧,隻是安靜的蹲著不遠處,抱著肚皮可憐兮兮的像吃不到肉骨頭的小狗。不過是幾餐飯,現在又不是災荒年月,大家自然是舍得的。沒想到,這少年便在這江城裏待了下來,偶爾還會略有笨拙的幫助大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這樣一樣,大家則對這少年更加喜愛了。

一襲青色布袍的年輕男子踏著清晨的陽光,緩緩自街邊走來。當他走到劉大爺麵前,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驚呼連連。“是小沉!是小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