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紅顏

第七十三章 癡心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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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癡心絕對

沉醉心中雖已有了計較,仍笑著道:“您盡管說。”

寧無雨站在門口,看著沉醉的種種表情,心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心疼。這五年來,她便是一直這般生活著,哪怕是遇到不喜之人,卻也隻能笑臉相迎。

沉醉隻想這趙媒婆快些離開,因此站在櫃台中,並未離去,隻是笑看著,等待她說話。

趙媒婆皺了皺眉,心中暗暗道:想我趙媒婆可是這十裏八鄉媒婆中的紅人,哪家不想讓我來保媒的!你一個區區的酒肆老板,竟然也敢將我不看在眼中。她緊了緊手腕,想到荷包裏那五兩銀子,頓時眉開眼笑。若是談成了這樁親事,日後這媒人錢可不僅僅隻是這輕描淡寫的五兩了。到底是一方的富甲,這出手就是大方。

“沉老板,我今日來此,是有一樁天大的喜事要告訴你呢!”

“哦?”沉醉挑了挑眉,淡淡道。早在幾年前,這趙媒婆便曾上門過,那時她以為父母守孝為由,拒絕了她。如今,三年已過,自己又該以何種理由來拒絕?

趙媒婆笑容燦爛,直言道:“是臨安城內的張家三小姐,家底可豐厚的很。這張家可是臨安城內數一數二的富戶,張家三小姐不圖男方家底如何,隻願是個有心的,能好好相守過日子。聽說啊,她那嫁妝可是正正經經的十裏紅妝呢!”

果真是此事,沉醉心中暗歎一聲,道:“我與這張家三小姐素昧平生,她又是如何知曉我這江城沉醉的?”

趙媒婆眼中閃過一道笑意,手中的帕子甩得像開花似的。“這就是緣分啊!沉老板看記得月前的酒神祭,您去過這臨安城。”

沉醉點了點頭,說:“此事不假。”

“當時,這張家三小姐就是扮作酒神娘娘,一眼就從花車上相中了沉老板你呢!這不是,托了人多方打聽,總算是知曉了那日遇到的男子是誰。沉老板,若我說啊,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酒神娘娘?沉醉皺了皺眉,總算是從記憶深處揪出了一張屬於少女的麵龐。隻是那日她於花車上,形容肅穆,表情嚴肅,又是如何注意到自己的?

“趙媒婆,此事……”沉醉有些為難道:“沉醉暫時不想成親。”

“什麽?”趙媒婆驚呼,瞪大雙眼,仿佛沉醉就是個什麽可怕的怪物一般。

寧無雨聽到她的尖叫聲不由得皺緊眉頭,他自是不擔心沉醉會應下這樁親事,隻是這趙媒婆的語氣實在令人不喜。仿佛這娶了這個什麽所謂的張家三小姐,便是那天大的恩賜一般。他的涵兒是什麽人,也輪得到你來置喙!

“趙媒婆,沉醉一介布衣,不想去高攀那高門大戶。你將此話帶給這張家三小姐,料想她是不會怪罪於你的。”相較於趙媒婆的驚詫,沉醉倒是異常沉穩,說出話的更是有禮謙和。

眼看著這到手的銀子馬上就要飛走了,這趙媒婆是怎麽也不願意的,她不禁忙道:“沉老板,是哪裏令您不滿意了,你就明說好了。你看看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卻還未成家,總是會讓人說閑話的。況且這張家三小姐並不嫌棄你的身份,你又為何要拒絕呢!張家三小姐模樣也不差,配你可是綽綽有餘,今日你必須給我個明明白白的說法!”若是這樁親事不成,她趙媒婆可是要大丟臉麵了。這般簡單的親事,竟然還說不成,難道不會讓人笑掉了大牙?

“實話和您說吧,沉醉不想成親。無論對方身份如何,沉醉都不願。料想是沉醉當年並未說清楚,沉醉早年有娶過一方媳婦,隻是對方紅顏命薄,成婚不到一年,便帶著我那未出世的孩兒撒手人寰了。沉醉的父母親本就體弱,接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擊,也相繼去世。相命的大事說我命中帶煞,克妻克子,因此才落得個如此下場。沉醉不想牽連一名無辜的女子,所以至此就絕了這成婚的念頭。您盡管如此說,這張家斷不會因為沉醉的原因怪罪您。而您,也不會因為沉醉累了您這說媒的好名聲。”

沉醉目光誠摯,說出的話也不像是信口開河。這趙媒婆對沉醉也是小有了解,知曉她是因為父母雙亡,族中遭欺,這才搬離了那個傷心地,住到了江城這裏。難道真的依‘他’所言,是因為命中帶煞?趙媒婆眼珠子轉了轉,看著沉醉白淨的麵容,秀美的容顏,直歎一聲可惜。這麽好的人,竟然落得個這般命理。

“沉老板,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說不準那相命的人看的並不準呢!”

沉醉無奈笑笑:“怎會不準。那可是相國寺的覺明大師。”

趙媒婆雖不知曉這覺明大師是誰,但可是知曉這相國寺,這可是百年古刹,乃是京城中最大的寺廟。既然,是相國寺的大師披的命,肯定是比街市上那些個騙錢的假道士要厲害。“那還是真是遺憾啊,沉老板您,繼續忙啊……”話音未落,人便匆忙走了出去。

那頂小轎跑的飛快,鐵定是為了早早將此事告知於那所謂的張家三小姐。

沉醉平淡的目送人遠去,繼續坐下,在賬本上勾勾畫畫。她這鋪子雖每日裏賣出的酒水並不多,但事無巨細都要好好詳盡一番,免去一個人守著鋪子無聊的緊。

寧無雨眉峰蹙起,看著如同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的沉醉,麵露不喜。即使她如今是扮作男子,不想同意這樁親事,為何要去敗壞自己的名聲。她難道不知,那趙媒婆離開後,必將她命硬的說辭公之於眾,也要讓別人如何議論她!

沉醉並未注意寧無雨那邊,也不可能知曉他心中所想。然而,就在方才,這是她心中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一勞永逸,以後再也不會有媒婆上門了,可幫她擋去了不少麻煩。一個克妻的名頭,料想不會有哪家的父母願意女兒下嫁的。

唇角不經意勾起,沉醉對著賬冊上的白紙黑字,情緒很是好。

卻說趙媒婆那邊,一出了江城,便換上了馬車。一路上不敢懈怠,終於是在申時之前趕到了臨安城。這臨安與江城大約需要一日的車程,竟是讓她短短幾個時辰就趕到了,真是讓這車門受累了。

張府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在午後的陽光中分外耀眼。趙媒婆踟躇了好半天,才深吸了口氣,在小廝的帶領下走進了張府。

在花廳中等待的時間,可真是坐立難安。手上雖捧著熱乎乎的茶盞,可趙媒婆的手心卻冰涼。這張家在當地可是首屈一指的富戶,這麽一件小事自己都沒有辦成,隻日後要是在臨安城內行走,可是不易啊!

大約一刻鍾的時間,張夫人才和三小姐姍姍來遲了。這張家乃是商賈人家,對女兒的管教並不算嚴厲。尤其是這位嫡出的三小姐,在府中可是深的寵愛。

看她一襲曳地的粉色長裙,繡著富貴的牡丹,外披件白色紗衣,藕色絲綢在腰間盈盈一係,窈窕的身段立顯無疑。淡掃蛾眉,眼兒含春,細致的白膚更是溫潤如美玉柔光細膩,纖纖素手攏在袖下,雪白皓腕偶爾露行,一隻通體碧翠的玉鐲便滑脫下來。她長發高綰,髻上一柄金光閃耀金釵熠熠生輝,渾身上下竟是流露出一種不同於商賈之女的雍容富貴之氣,竟是令人不敢直視。

再看那名婦人,正是三小姐生母,一襲華貴衣裙,同三小姐眉眼相似,笑容溫和,看來是個溫情的人兒。

張家三小姐閨名如宛,正是芳華年紀,容貌精致的玲瓏人兒。她見張夫人坐下,便隨侍一旁,不言不語,盡顯大家閨秀儀態萬千。

“趙媒婆,這婚事可是談成了?”接過了婢女遞來的清茶,張夫人呷了口,隨意問道。

趙媒婆平素接待過的不乏有大家正妻,卻還從未被一名婦人緊緊一個眼神看來,便渾身冷汗的。聽說這張夫人乃是名大家女子,後偶遇張老爺一見傾心,這才下嫁。到底是大家之婦,這架勢就是不一般。偷偷的拿起帕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趙媒婆踟躇道:“這婚事,怕是……有變。”

“哦?你與我詳細說說。”

趙媒婆哪敢怠慢,當下便將沉醉說與她的話和盤托出,不敢有一絲隱瞞。

在聽完了趙媒婆的話後,張夫人久久未言語,細致的眉卻悄悄皺起。

“趙媒婆,依你來看,‘他’是不想娶我的推脫之辭,還是確有其事?”張如宛啟唇,聲音動聽柔和,正如她的容貌一般。

趙媒婆想了想,便道:“並不想推脫之言,看‘他’的表情好像確有其事。隻是……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她猶豫的看了張如宛一眼,如是說。

張如宛微微一笑,道:“盡管說罷。”

張夫人雖未說話,卻是淡淡頷首。

“在這之前,老婆子也去過打聽了。有好些個人都給這沉醉說過親,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都被‘他’給拒絕了。”那時她還自信滿滿,以為這沉醉是看不起這臨近的想也村姑,沒想到竟是連張家三小姐也被拒絕了。

“這倒是有趣。”張如宛溫文一笑,對那克妻克子一說似並不在意。“這沉醉倒是個心善的,為了其他女子的性命,竟甘願不成親。”

趙媒婆緘默不語,不知這張家三小姐所為何意。

若是尋常男子遭遇此事,莫不都是遮著掩著,生怕別人知曉了去。接過這個沉醉倒好,毫不畏懼,直截了當竟以此拒婚了。

張如宛半眯著眼,心底自是有些不甘,便又說道:“我看是克妻是小,怕是‘他’根本就不想娶吧!你說呢,趙媒婆?”

趙媒婆哪裏知曉,隻能撐著一張冷汗津津的麵皮,賠笑道:“這種事,我這老婆子哪裏知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