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人不可貌相
第九十章 人不可貌相
寧無雨一愣,便要推門,卻聽立麵又說:“涵兒還當是夫君在涵兒之前可是清清白白,如今看來這風流韻事卻也精彩呢!”
此段話可謂是尖酸刻薄,令寧無雨聽完後,不禁劍眉皺緊,連帶著出口的話也染上了冷意。“涵兒,聽話,開門!”
可鄭青寒的話卻是自屋中幽幽傳來,“涵兒今日心情不渝,暫時不想看到夫君,隻能勞煩夫君去書房小憩了。夫君的枕衾已經差人送了過去,夫君就不要再煩擾涵兒了。”
伸向門板的手倏然收回,寧無雨眼中閃過一道冷光,憤然甩手離去。
門外的聲音停止,繼而聽得一陣腳步聲漸漸遠去。鄭青寒狠狠地瞪著房門,心中滿是委屈。你竟然連句解釋都不打算說嗎?
忽又聽腳步聲去而複返,不消片刻,便見寧無雨撞破了房門闖進來。“涵兒的膽子真是肥了,竟然連為夫也敢阻在門外!”
他怒氣衝衝地抓起她的手,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往裏走,見她掙紮,便幹脆抱起她,直接將人摔在錦被上。
鄭青寒驟然一驚,但落下後卻不疼,她掙紮著起來,怒瞪著眼前的男子。他這樣怒氣衝衝,是打算對自己行以武力嗎?想著,心裏滿是委屈。
看著她眼圈微紅,寧無雨心中暗暗罵了句:該死!便坐在榻上,冷著張臉,道:“你連個解釋都不聽,就定了我的罪名嗎!”
鄭青寒不語,雙手環著自己的膝蓋,一副我受了委屈你欺負我的模樣。
寧無雨很是挫敗的長歎一聲,自己真是栽倒這個小丫頭的身上了。無奈,隻能將人攬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就隻有你一個。今天的事情我會找人調查清楚,一定會給你一個完整的答複。”
鄭青寒同身後的男子生活了有段時間,卻也知道他是說一不二,不屑於撒謊的人,因此心裏便也信了大半。可是今日那女子竟敢上門挑釁,這讓她心中著實有些難過。有些委屈的扁嘴道:“她竟然說完不過爾爾。”
聽到她的聲音,寧無雨暗笑一聲,安撫的摸了摸她的發頂,說:“怎麽會不過爾爾。在為夫心中,涵兒就是最美的女子。況且不論這世間女子如何美豔,都不及我家涵兒的一抹風情。”
鄭青寒被他這直言不諱的誇獎有些臉紅,羞窘的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我不管,反正以後不準再有這種女人找上門來!”
“是是是,絕對不會。”
得到了寧無雨的保證,鄭青寒總算是放下心來,卻不知為何始終有著一縷難以忘卻的擔憂縈繞在她心頭。
翌日清晨,鄭青寒還在睡夢中,朦朦朧朧間就被寧無雨換上衣裙,係上披風,抱上了馬。一路上顛簸,半睡半醒間,便已經來到了目的地。
當鄭青寒看到眼前竟是一處墓地後,不禁瞠大眼睛,睡意全無。
直到寧無雨將她抱下馬,待到一處墳塋前,看到上書寧氏妻之墓幾個大字時,鄭青寒才恍然。麵前這墳墓,竟然寧無雨的母親,她那位素未謀麵的婆婆的墳墓。猶記得,他早年喪母,新婚第二日拜見的也隻有公公一人,府中也未有牌位,害的她將此事全然忘光了。
鄭青寒站在原地,不敢言語,隻待寧無雨開口。
“我爹與我娘乃是青梅竹馬,但成婚後,心裏隻裝著朝廷與軍隊,時常冷落我娘,以至她積憂成疾,早離人世,而我,我曾經答應過她,絕不重蹈我爹的覆轍。所以,縱然我有做的不少的地方,你盡管指出,莫要憋在心裏。”他忽地舉起了手,目光爍爍,“今日當著我娘的麵,我指天起誓,我寧無雨今生既娶得鄭青寒為妻,便終生隻有鄭青寒一妻,他日我若負你,便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鄭青寒怔怔地與他對望著,料不到他竟發如此毒誓,有些於心不忍,可心裏仍舊有著一口硬氣:“這可是你說的,寧無雨,他日你若負我,我便離開,絕無留戀。”帶看到麵前的墓碑,又有些不忍道:“娘,夫君剛才說的都是氣話,你可莫要當真啊!他方才說的話,都當不得真的!”
寧無雨愣了下,半晌才笑出聲:“涵兒啊,為夫不知道你竟這般心疼我呢!”
鄭青寒麵色一紅,狠狠瞪了他一眼,卻不再說話。
轉眼間,夏日已過,秋日竟是飛快到來了。
看著荷塘了頹唐的荷葉,鄭青寒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歎了口氣。他們成婚已近半年,她的肚子始終不見動靜,真是愁人的很呐!
在冬日即將到來之前,左相寧正平以身負沉屙之疾,辭去左相一職。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尚在病中的聖上竟直接指名以寧無雨擔任左相。
朝臣們心中雖早有預料,但如今這任職一事來得如此突兀,還是讓人有些無法置信。後來,還是聖上口諭,說寧無雨堪當此大任,並將緣由講出,眾人方才知曉在數年前叛黨一事竟是寧無雨暗自剿滅。那時,他不過才是十六歲的年紀,就有如此作為,也難怪令聖上刮目相看了。
聖上病中已久,太子繼位之事看似順理成章,卻也有些不如人意。太子雖為皇後之子,為人卻甚是陰毒,手段更是毒辣,朝中早有非議之聲。如今之事,誰也無法說好,況且除卻太子,朝中尚有另外兩王足以繼位。如此一來,這太子之位也真是岌岌可危了。
朝中如今呈現三足鼎立之態勢,隻是這寧無雨卻成為了這其中的唯一變數。誰能知曉,這樣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男子竟以弱冠之齡就擔任左相一職,如此重位如何能不讓人心有疑慮。但這件事過去沒多久,京城中便爆出一樁殺人縱火案。
此案看似簡單,但犯案人卻乃是右相之子莫敵,如此一來,則就有些麻煩了。誰不知曉這莫敵乃是右相嫡子,甚是寵愛。右相位高權重,哪裏是旁人敢得罪的了的。
然而,這其中卻不包括這位心到任的左相——寧無雨。
不過短短五日,這一樁案子的來龍去脈,就被調查的通透,更是證據確鑿,令犯案之人無法逃脫。不過十日,這莫敵就被下獄,在一個陰沉的下午,被拉出去直接斬首了。
此事,在朝中可是掀起了不小的波瀾。曆來便知左右二相不合,如今一事更是將兩人之間的鬥爭直接拉到了台麵之上,讓人不由得暗自捏了把冷汗。
右相府中一片愁雲慘淡,大夫人抓著手絹啼哭不已,但隻有她自己知曉,她到底是有沒有流過一滴淚。這莫敵本就不是她所處,奈何卻還一副驕橫跋扈的模樣,她如何會喜。更別說,她這續弦的身份隻要這莫敵在一天,就被人惦記著一天,大夫人的心中怎會舒服。
終究這小子是死了,而且還死的如此‘風光’啊!區區右相家的大公子,竟然同人爭搶一名小倌,爭搶不成竟殺人縱火,果真是嫌自己命長啊!
相較於大夫人的裝模作樣,莫棋可真是傷心徹骨。他一直悉心教導的兒子,就這麽一轉眼的沒了。你說你喜歡什麽人不好,偏偏去喜歡上男人!而且還鎮日裏流連於小倌館,竟弄出了這麽大的錯事來!想到月前遭遇的那一幕,怕是敵兒那時便是有小倌館中返回,可笑自己還當是他去喝了花酒。怪不得這孩子到了這把年紀,身邊也見不到幾個女人,原來竟是因為他根本就不喜歡女人。
靈堂中煙霧繚繞,哭泣之聲不絕於耳,莫棋狠狠的拍向桌麵,朝棺材走去。“敵兒,你放心,爹爹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這寧家的父子天生就是來克自己的,他們誓不兩立!
隻是,在這群哭泣的人群中,卻有一人麵上帶著淡淡的愁緒,看著那棺木的方向更是滿滿的恨意。
夜色深沉,莫芷蘭的閨房中卻依然燈火通明。
粉裳小丫鬟正跪在地板上為她捏腳,莫芷蘭皺眉道:“用點力啊,沒吃飯啊!”她在那靈堂裏跪了一天了,兩條腿都不像是自己了。好個莫敵,死就死吧,還害的她受累!若是因為他的原因讓她嫁不了無雨,看她如何他拉出來鞭屍!
早在幾年前,莫芷蘭就知道她這位大哥不愛女人了,隻是沒有說破,倒是想看看這件事被父親撞破會發生什麽事。沒想到,如倒是沒來得及被撞破,就一命嗚呼了。想想她這大哥也是蠢的,若是不喜歡女子,好歹也要裝裝樣子啊!不然,這莫家日後可是由不得他來繼承。沒了莫家的錢財支持,看他如何去包養那些個紅牌。
“木棉,一會兒差人去打聽下,這喪事還要辦多久!”再這麽下去,她可真要累到了。
粉裳丫鬟應下,恭敬道:“小姐,奴婢一會兒就去。小姐晚膳食的不多,要不要奴婢準備些易笑話的湯水過來?”
“去吧。”莫芷蘭揮了揮手,收回雙腳,斜倚在美人榻上,麵上略有疲累。見狀,木棉小心的推開門出去了。
木棉去了小廚房,叮囑給小姐準備一盅血燕,人卻並沒有即可返回。見著四周無人注意,她快速溜出院門,朝不遠處的一個小院過去。
一襲藕色衣裙的少女正端著茶盞品著香茗,小丫鬟過來耳語了番,她抬手招手便將人喚了進來。“我那位姐姐那裏如何了?”
木棉請了安,才小心翼翼回道:“大小姐對大少爺之死並不見傷心,反而似乎是心有怨恨。”
“哦?”少女歪了歪頭,略想了下,才笑道:“我這大姐果真是個心狠之人啊!”之所以對莫敵心存怨恨,怕是怕他連累了自己的親事吧!早就知道這莫芷蘭是個表裏不一的,如今看來怕是此女連心都是黑的。“暫且不要有動靜,繼續觀察便好。偶爾,倒是可以在她麵前多多提一提寧無雨最近之事,免得……”她給忘記了。
若是她哭著鬧著求父親,怕是這家中又要有一場好戲可看了吧!誰能知曉,原來這莫家大小姐竟然因為害了相思病才臥病在床的,真是有趣不是嗎?
“來,賞你的。”從腕子上擼下一隻碧翠的手鐲子遞到了木棉麵前,少女如是說。
“謝過四小姐。”木棉小心翼翼的接過,才說:“若無事,奴婢就先回去了,免得大小姐找不到奴婢。”
“去吧。”她擺擺手,不太在意的說。
待到木棉離開後,一名穿著水綠色衣裙的丫鬟才上前說:“不知道大小姐知道自己身邊的貼身奴婢被收買了,會是什麽表情。”
莫依微微一笑,神情竟有幾分期待。
寧無雨顯然比過去更忙碌了,早出晚歸,有時甚至徹夜不歸。鄭青寒雖從不過問,但心中到底是苦悶的,覺得他近來待她冷淡了許多。但轉念想想,夫君忙於政事,自己也該理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