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吻天荒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吻天荒
門外侍奉的梅香也覺察到兩位主子的好心情，臉上也不由露出了笑容。暗處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的表情，拳頭悄悄握緊。
早起的天氣不錯，空氣晴朗，日頭高懸，隻是偶爾的微風卻帶著一絲冬日蒞臨前的冷肅。
鄭青寒一襲靛青色長袍，白玉釵束發，倒真的有幾分出塵公子的架勢。
當梅香端著茶水點心進門時，看到的便是那憑欄眺望窗外景色的秀美‘男子’。饒是已經知曉眼前之人確實為女子，卻還是不由得怦然心跳。這左相府中哪個不是嚴肅冷酷的，猛不丁的看到一位溫柔的，雖然是個假男人，梅香也覺得彌足珍貴。
“公子，吃點點心吧。”
鄭青寒緩緩回頭，朝梅香微微一笑，道：“辛苦你了。”她這身邊就隻有梅香一名婢女伺候著，平日裏不論吃穿住都是梅香在操持著，未免太過煩勞了些。但寧無雨說過，梅香有功夫在身，跟在自己身邊也放心些。再說來，如今這左相府可是被各方勢力所關注著，她這裏尤為危險。哪怕有暗衛保護，他也不能全然放心。鄭青寒在感懷寧無雨的細心時，更多的則是對梅香的歉意。
“公子說笑了，梅香哪裏會辛苦呢！”梅香微微一笑，回道。
鄭青寒看著那張熟悉的笑臉，目光一縮，下意識問道：“梅香，你家中可有其他人？”
梅香一愣，仔細思索了下這話中的含義，才回答說：“奴婢自小便是孤兒，並不知道家中還有何人。”
“是嘛。”鄭青寒有些失望，同時心中也在暗暗道，這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的巧合。這個梅香大約隻是同袖雪生的一模一樣罷了，不可能同袖雪有任何關係。憶起袖雪的來曆，知道她是被人販子拐來的，隻是那時年歲還小，對往事也記不大清楚了。後來，自己有心去幫她尋找家人，卻也無從辦法。“把東西擱下就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梅香見鄭青寒的眉宇間染上一抹愁色，不知是自己哪裏說錯做錯了，隻能收好托盤，恭敬的離去，心思卻並未放下。
一壺香茶，幾碟味美的點心。
微黃的茶湯注入茶杯，是自己熟悉的茉莉香片的味道。撚一塊酥軟的雲片糕，看著桂花糕上那片片金色的糖桂花瓣，不禁幽幽的歎著氣。
袖雪被葬在離那別院不遠的地方，仲秋節那日去祭拜父母時，便想一起去到她墳上看看。但寧無雨說，如今京城中局勢複雜，讓她莫要行遠路，隻說差人去便可。但那份心意，又豈是托人可以帶的到的。聽人說，在這世間有前世今生，上接天界，下到黃泉地府。也許，她的袖雪早已經過了奈何橋，投胎轉世去了吧。願她下輩子投身給好人家，不用再做奴婢才來伺候人。願她能幸福的過完那一生，圓圓滿滿，兒孫滿堂，壽終正寢。
她這個小姐沒用，不能為她親自報仇，但好在仇人已經被繩之於法，她泉下有知也許能安心吧。再過不久便是袖雪的忌日了，同時也離那個日子不遠了……鄭青寒長歎一聲，眼眶隱隱有些發熱。
若真的有前世今生，下輩子還請不要讓她再做人了。做人真的好痛苦，要經曆各種的情感，要經受人世間的各種苦痛。假若是一株植物，一塊沒有思想的石頭，就不會有心，也就不會痛了。
輕輕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她不由苦笑一聲。雖有了寧無雨的溫柔，但她在心中卻也不曾將那件事放下了。都是因為她的錯誤，才導致了那個孩子的逝去。若不是她拖著虛弱的身子要去看雪，還是說不定還好好的在她的肚子裏。若不是她聽信莫芷蘭的話，沒有繼續服用那避孕的藥丸，也許她肚子裏的孩子便不會那樣孱弱，以至於連出生都堅持不到。
她一直將錯誤歸根到其他人的身上，但其實大部分都是因為她的任性，她的不信任，和她的幼稚……如今，她已經學會去長大了，上天會原諒她，再還給她一個孩子嗎？
西北大營中，南宮錚皺著眉，看著眼前的信使，但心思卻已經飛向了別處。這幾月，他送出去的信都了無音訊，如石沉大海一般。他知道沉醉隻是一個普通人，又有誰會對‘他’不利，可一顆心卻還是無法放下呢！如今即將入冬，這邊境又要麵臨著數月的不太平。
每每到這個時節，草原上沒有了青草，牛羊無法外出，那些個蠻族便乘此機會大肆掠奪邊境的鄉鎮，不然是絕對無法過冬的。前幾日，他已經接到消息，距離西北大營不遠的一個村子便遭到了突襲，索性人員傷亡並不慘重。幾年前的一場戰役，已經給蠻族造成了不小的損失，需要數年的時間才能休養生息。不然，也絕技不會是這樣小規模的突襲了。
“你下去吧。榮則，你進來。”
麵容剛毅的副將身穿甲胄，緩緩走進，單膝跪地。“將軍。”
“進來附近可有異常？”
“回將軍，並未有異常出現。”
“嗯。那些個新兵們表現可好？”
“回將軍，末將近日來監督這些新兵們訓練，倒是發現了幾個好苗子。”
“哦？說來看看。”
“有張廣，趙傑，莫瀚宇……”
“嗯。這幾個人好生關照著，沒準兒又會出幾位將軍呢！”
“承蒙將軍吉言了。”
“嗬嗬。榮則，你這個人實在是太無趣了。”
“末將知錯。”
南宮錚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罷了。隨我一起出去看看吧，你也好將那幾個人一一指給我看看。”
校場上，一群兵士們正在操練。單薄的衣衫不足以阻擋著西北提前到來的嚴寒，但從他們呼出的熱氣可以看出，他們並不畏懼這寒冷。
同冰雪抗爭，能很好的鍛煉兵士們的耐力，但南宮錚也是點到為止，並不會一直如此。若真的將人給折騰病了，可就得不償失了。這裏乃是西北大營，平日裏都得小心用藥，以防戰事一起，無藥可用。
一張張年輕的麵孔上滿是堅毅，不由得就讓南宮錚想到了當年的自己。自己頂著南宮家的榮耀，必須要比其他人更加刻苦，才能對得起他身上南宮家曆代的榮光。畢竟，他從未有過任何功勳就被聖上封為校尉，這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
但他做的很好，不僅在那一年的戰役中嶄露頭角，而且從未犯過過錯。雖然他不知這殺神的稱號是如何來的，但被人畏懼尊敬的感覺，永遠比被人鄙視懷疑的感覺要好。
如今，他已經再也不是當年那位事事小心，步步為營的少年了。他如今已是大夏朝中最年輕的大將軍，未來不可估量，可他卻已經有些累了。看來，他真的不適合在權利中掙紮吧。也許，這西北的戰場，才是他最好的歸宿，就讓京城中那些勾心鬥角遠去吧。
“將軍，那個就是莫瀚宇。”
南宮錚順著榮則的手指去看，見一名容貌俊秀，眉宇間還有幾分稚氣的少年。見他身形瘦弱，不禁皺眉。“這種人……”
榮則一見他皺眉，連忙解釋說：“將軍，您別看他一副瘦瘦小小的模樣，卻極為努力。”
“嗯。有時候努力是件好事，卻成不了大事。”南宮錚眉目一斂，說道。“怎麽回事？”
離他二人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榮則看去，道：“聽說是抓到了一名奸細。”
“哦？”南宮錚挑眉，來了興趣。“走，去看看。”
待兩人走後，下方操練的士兵們才偶爾小聲議論著。
“看，那位就是南宮將軍了。”
“可真年輕啊！”
“你可別小瞧他，他可是厲害的不得了。聽說他一柄長刀下去，就死傷一片呢！”
“有沒有這麽誇張啊！”
眾人的議論聲好像並未幹擾到那名俊秀的少年一般，他看向那名白袍男子遠去，眼神愈發的堅毅了。“南宮錚嗎？”
“我才不是奸細！”
還未到，便聽到一聲略顯尖利的辯解聲。
南宮錚一手揉了揉耳朵，劍眉漸漸攏起。
榮則見狀，忙上前喝到：“吵吵鬧鬧的做什麽！不知道這裏是軍營嗎？”
幾人見此，連忙告罪說：“榮副將，這個人是我們在大營外抓到的，他形跡可疑，極有可能是蠻族派來的奸細。”
南宮錚透過人群看向被按倒在地的少年，說少年也有些牽強，那分明是一位沒有長大的孩子。倔強的眼神，不屈的神情，瘦小的身材，還有那……過份美麗的容顏。這樣的人，會是奸細嗎？
“將人帶到我帳中審問。”淡淡的說，毫不意外看到那幾名押解的士兵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和不滿。果真如此啊！他暗忖道。在這西北大營，雖與鄉鎮毗鄰，但平常是不準士兵們隨便出營的。想要出去，必須得到長官的允許才可以。
士兵們常年待在這營地中，身邊見不到一名女子，就是連一名稍微有點姿色的鄉野村婦也會覺得美若天仙，更別提這位容貌過人的少年人了。在這軍營中無法疏解欲望，因而同性之間的事若無太大的出格之舉，他也隻當睜一隻眼。但如今，這些人竟膽大妄為，將主意打到了普通人身上，可就由不得他不管了。
朝榮則使了個眼色，南宮錚知道他會將此事辦的很好。
掀開門簾走進營帳中，那名少年雙手被綁縛在身後，正由兩名士兵押解著。
“你們下去吧。”南宮錚說完，便看到那少年瞪著一雙清麗的黑眸，怒視著自己，不覺好笑。“你叫什麽名字？”他隨口問道。
“不告訴你！”少年很是桀驁，扭過頭去，不去看他。
“有趣。”南宮錚喃喃道。這少年雖看起來不像奸細，但也並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他不禁抬步走向前，單手挑起那尖尖的下巴看去。但見白膚細嫩如瓷，眉眼如畫，大眼瓊鼻，秀眉入鬢，烏發如雲，果真是位美麗的少年人。不過，他倒是見過不少絕色，沉醉算是一位，就是那個同他不對盤的慕容無心，也算是美男子一位了。不過，這樣一名姣若女子的少年，在這見不到女人的軍營裏，可算是落入狼群了。
“你做什麽！”少年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麵容英俊，神情嚴肅的男子竟對自己行了這……輕薄之事。
聽到他的聲音，南宮錚倒是淺淺一笑，鬆開了對他的鉗製。“說罷，你叫什麽。要知道，本將軍的耐性可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