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取來作為聘禮
千鬆觀後殿，檀香繚繞。
李藥師殷勤沏茶。
片刻後，殿中茶香嫋嫋。
張偉拿起茶壺，給唐賽兒倒了茶水，又給張出塵倒了一杯。
張出塵麵色微紅，輕輕低頭，側著身子，就一直不看李藥師！
她現在心情，真有些亂。
因為張偉方才一通野蠻操作，好似天上掉落一塊大石頭，砸得她腦瓜子裏嗡嗡的，啥思路都斷了。
一時半會兒，她也不知道要咋整好。
其實她心裏對李藥師？
應該也是有些感覺的。
回想之前，跟李藥師在一起的時候，怎麽說呢，那就是好突然的，會有一種上輩子認得他的異常熟悉的感覺？
仔細想想。
那是一種安靜溫馨的感覺，是突然在她的心底，抑製不住出現的好感。
如今想來，更讓她覺得好生奇妙。
就是很難理解。
甚至覺得荒謬。
難不成，一個人真有上輩子嗎？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早已注定？
不過，也會有不好的感覺。
每當她看到，李藥師手中的寶塔？就會生出一種陌生的混亂錯覺，好似李藥師這個人，對她而言從來很陌生。
其中滋味，就有些矛盾。
當然這段時間，二人之間相處，不管言語還是習慣，彼此還是能夠合得來了。
李藥師是很有能力的人。
他談吐見識，使人心折。
總而言之，她心裏對李藥師，絕對不討厭！
因為不管從哪方麵講，她跟他都能合得來……
張偉作勢，要給李藥師倒茶。
李藥師一下站起，受寵若驚道。
“少爺，貧道不敢。”
張偉舉著茶壺。
“你坐，如今我以茶代酒，敬的不止你一人，還有張出塵！”
李藥師心中一陣不安，好似哪裏有些不對？
可他還是坐下來，看著張偉給自己倒了茶。
張出塵腦袋低下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張偉不慌不忙，又給自己倒茶，對李藥師笑道。
“我早就聽說，這段時間，你與張出塵配合默契，經常在一起交流道法，暢談過往人生，這就很好啊！”
李藥師趕緊道。
“張道友學識淵博，道法精深，貧道與她相處，著實受益良多。”
張偉皺眉，輕輕搖頭。
心道，你根本沒說到點上！
此處唯有暢談人生，最為關鍵。
道法又算個啥玩意兒？
“既然如此，你還不趕緊，敬她一杯！”
李藥師一怔，趕緊舉杯，對張出塵稽首一禮。
“貧道敬張道友。”
張出塵背對著李藥師，身子微微顫抖。
也不知道為何，她現在情緒好像有些激動？
唐賽兒這時候就很機靈了。
這不僅是因為女孩子心細。
更因為她的心中，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某個人，很清楚動了感情是個什麽狀態，此時她對張出塵的感情變化，就是十分敏銳的察覺到了~
唐賽兒突然伸手，輕巧的把茶杯，推到張出塵身前。
“張姐姐，這茶好香哦！”
張出塵臉上更紅了，下意識伸手拿起茶杯，舉到唇邊抿了一下。
下刻，她方才意識到？
不對呀，貧道為何要接受李藥師的敬茶！
我真是糊塗了，我跟他，應該不是那種關係來著……
卻見李藥師麵帶笑容，將茶水一飲而盡。
好像他真的沒想那麽多。
所以呀，這種粗心大意的男人，就是好可恨啊！
要狠狠的教訓一頓才是。
張偉哈哈一笑，年輕的麵容上，有了欣慰神色。
就說那個八字啊，它至少有了一撇~
少年人眼中，帶著特別的深意，緩緩看過那一男一女，即將成雙成對兒的道士。
突然大聲道：“我知道了！”
張出塵默然不語，呼吸變得急促。
李藥師睜大眼，看著張偉，有些不明所以？
張少爺起身，對唐賽兒挑動眉毛，給她一個靈犀式的抽象眼神兒。
唐賽兒輕輕點頭，對張偉擠眼吐舌，調皮一笑。
張偉邁步，向外走去。
“李藥師，你跟我過來，單獨陪著我，去看看這山上的風景！”
李藥師趕緊起身，跟在張偉後麵出去了。
張出塵忍不住轉身，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可不能讓張偉誤會了她跟李藥師的關係！
隻是，唐賽兒伸手拉住她。
“張姐姐，咱們好久不見，我一直都在想你。你教給我的絕風劍法，我已經修煉到大成境界，正想與你交流一番。”
張出塵呆呆聽著，感覺麵上火辣辣的。
她隨口答應，其實不大清楚唐賽兒說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麽。
其實，她現在就想知道，張偉到底要跟李藥師說些什麽……
登高遠望，群山蒼翠。鬆林遍布，鬱鬱蔥蔥。
呼嘯山風，帶來初夏的清涼。
張偉揮手，讓郭子儀等人退開，對李藥師道。
“你知道，這段日子，我想的最多的是什麽嗎？”
“少爺，貧道駑鈍。”
張偉搖頭。
“你這人啊，反應的確有些遲鈍。
人不能像是眼前的青山一樣，不老不死，更不可能無情無義。
我這段時間，想的最多的，自然便是賽兒。
她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刻入我的心裏，對她而言，我幾乎也是她的一切。
我時常會想，這一生若是辜負賽兒，那還不如立即死掉！
李藥師你說，我若是對賽兒不理不睬，那麽是對是錯呢？”
李藥師大感意外，眉頭緊皺。
想了想，他感覺有些矛盾。
若是談論道法，他李藥師誰都不怕。
可是談到感情，這可真不是他的專長啊！
“少爺，不知您為何，突然這樣問？”
張偉冷哼一聲，盯住李藥師。
“我問你，你就不知道回答！”
李藥師不由心驚，小心翼翼開口。
“少爺，貧道……貧道覺得，若您辜負唐姑娘，那顯然是不對的。”
張偉怒視李藥師，一直看得那人手足無措。
“既然如此，我就給你講一個故事！”
李藥師鬆口氣。
“少爺請講，貧道洗耳恭聽。”
張偉找塊石頭坐下，仰頭眯眼，感受燦爛陽光，望著遠方連綿青山，悠然開口。
“古時候，有一座山，山上長滿了鬆木，更有一座道觀，道觀裏有兩位主持。
那是一位道士和一位女冠。
他們學識淵博，整天都在一起。
二人年紀相差無幾，有著類似經曆，最喜歡在一起研究道法道術。
在其他人的眼中，那兩位道士，是天底下最親密的道友，最般配的一對璧人！
尤其在那位女冠的心底，因為整日相處，她對那位同道，對那位伴侶，心生好感。
可是那位男道士，他是一個無心之人。
他似乎都沒有什麽感情，不懂得珍惜旁人的好感，根本不在意女冠對他的依戀和仰慕。
就這樣，轉眼過去好久。
女冠已經老了。
她曾經的窈窕身姿，變得彎曲枯瘦。
她曾經的輕快步伐，變得舉步維艱。
她曾經的嬌美容顏，變得滿是皺紋。
她曾經滿頭秀發，卻已脫落大半，隻餘稀疏白發。
她臨終時，求人帶她去看那位留在心底最深處的道友，她心中一直都在期盼，希望從他口中聽到，那麽一句關懷的話語。
可惜直到最後，她也沒有從喜歡的人那裏，得到多餘的關懷。
她沒有從道友那裏，得到片刻的溫情。
她曾經度過的人生，感受最多的是淡漠，甚至是冰冷與孤獨。
直到最後時刻，那位道友，也沒有認出曾經的她。”
張偉說著，看向怔怔無語的李藥師，對他招手道。
“你靠近些。”
李藥師緩步走近，對張偉半跪於地。
張少爺伸出手指，在他那座寶塔上彈兩下，發出叮叮清脆聲響。
“我說這座塔，你能不能收起來？”
李藥師動念，寶塔果然縮小，飛落他的耳中。
張偉微微笑道。
“這樣子看著，就不那麽礙眼。
修道固然重要，可若是成為無情無義之輩，那這世道還能有什麽意思？
人與這些青山，又有什麽區別？
我聽人說過不止一次，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整天與張出塵在一起談論道法？”
李藥師愣了片刻，低聲道。
“少爺，貧道近來，經常與張道友交流道法。”
“那麽你對她，有沒有喜歡的感覺呢？”
李藥師張了張嘴，一時間隻覺茫然。
畢竟今日之前，他是真的不曾想過，要與誰結成道侶？
張偉等待片刻，輕輕笑道。
“我知道了，既然你對她沒有感覺，那旁人自然不能強求。
可惜方才，我詢問張出塵此事，她是一直沒有說話，卻也不曾拒絕。她更知道，我為何要你向她敬茶，所以她選擇接受。
那應該不算是什麽過錯，也不是她隨隨便便的選擇。
那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自然而然的認可和喜歡。
或許，張出塵自己，也像你之前一樣，不曾意識到這些。
不過我還是覺得，一個人不應該這般無心。
也或許以後，咱們隻能看著，張出塵孤獨終老。
再或許，她能大徹大悟，道法有成，活得長久一些。
可我還是想要知道，在你李藥師的心裏，真的能夠那般心安理得，一心一意隻追求道法修為嗎？”
張偉站起身來，伸手拍了拍李藥師肩膀。
“別發呆了，你難道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李藥師身子一顫，突然跳了起來。
“少爺，貧道豈是無心之人，貧道對張道友，心裏也都很喜歡！”
“那你要怎麽做？”
“貧道，貧道……”
“喜歡可以很簡單，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無非讓她嫁給你，永遠在一起，多大點兒事啊。張出塵道法天賦不比你差，將來她或許比你修煉的更好？你可不能嫉妒她啊！”
“少爺，貧道明白。”
“走，回去看看，你們兩個啥時候想辦婚禮，提前說一聲，咱們也好準備慶祝酒席。”
二人返回後殿。
就見唐賽兒和張出塵，安安靜靜的喝茶。
張偉一拉李藥師，把他推到張出塵身邊。
“張出塵，李藥師有話對你講。”
張出塵有些手足無措，卻努力保持平靜。
過了片刻，她顫聲道。
“李道友，你有什麽話？”
李藥師臉憋得通紅，大聲道。
“你要怎麽才肯嫁給我！”
唐賽兒驚呆了，險些一口茶水噴出去。
張偉瞪起眼，滿臉不可思議。
我淦，這人好直接啊！
真服了，咋就這般死腦筋呢……
張出塵羞得不行，突然起身向外跑去。
李藥師心急火燎，不知該不該拉住她？
張出塵在門口一下止步，頭也不回道。
“李大哥，你想娶我可以，我聽說燕國王宮裏有顆寶珠，足足有二兩重，乃是當世聞名諸國的寶物。隻要你將寶珠取來作為聘禮，我便答應你！”
張偉毫不猶豫，大聲應和。
“我做見證！”
張出塵跺腳，一下捂臉，啥也不管了，撒腿就跑。
她跑得可快了，大成境界的八卦步法，被她發揮得淋漓盡致~
甚至有可能，突破至圓滿境界了？
啊嗖嗖嗖，不見了人影。
留下一個發呆的李藥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