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踏三國

第三百五十三章 怨毒的袁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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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被廢,命根斷絕,袁熙陷入了歇斯底裏的瘋狂之中。

從小到大,他哪裏受過此等的侮辱?若是怨念能殺人的話,傷他之人怕是早就碎屍萬段了。

“阿嚏——”

卸下了夜行衣,正走在一條山路上的曲阿忍不住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他奇怪的伸出手,揉了揉鼻子,不解的問道:“這是怎麽了,一路之上接二連三的打噴嚏,誰會如此的惦念於我?”

走在他前麵的王越掉過頭來,戲謔的說道:“惦念?為師看,是咒怨還差不多。你也不想想,一劍斷了人家的命根,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受,不詛咒你才是怪事。”

“可是師父您老人家也動手了,為何一路走來什麽事都沒有?”曲阿將信將疑的問道。

王越撇了撇嘴,笑罵道:“為師不過是斷了他的四肢,怎麽能和你斷人五肢相比呢?陰狠,太過陰狠了啊。”

“所以當夜您老人家出了一劍後就不肯出手了?所以才會讓弟子去做剩下的事情?”曲阿後知後覺的追問著,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似乎被師父給賣了。

“哈哈,為師年紀大了,還想多活幾年呢,實在不適合多造殺孽啊。若非孟起所托,為師絕不會離開長安跑這一趟的。”

被王越說的很是無語,曲阿委屈的嘀咕道:“為老不尊!難道神機營的那些兄弟,都是被您老人家如此教導出來的嗎?”

啪!

王越轉身給了曲阿頭上一個暴栗,笑罵道:“背後講師父的壞話,是要遭懲罰的!”

且不說王越師徒笑鬧打趣,一路返回長安。且說數度昏迷的袁熙,被隨軍醫者徹底救醒之後,看著衣衫下擺處的空空如也,麵部立刻便扭曲了起來。

“袁尚!一定是袁尚!一定是他仗著父帥的寵愛,暗地裏下的黑手!好掃清他繼承父帥之位的障礙!該死的,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陷入瘋狂的袁熙是可怕的,更是沒有理智的。

從易京出兵以來,一路上都順順當當的,沒有任何意外發生,怎麽一進入冀州的境內,就出現了重要的事情呢?難道不是袁尚怕自己這個當哥哥的奪去他的繼承人之位,而派人來行刺的嗎?

越想,袁熙越覺的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不然的話,以昨夜那兩個刺客的劍術,取他的性命如同探囊取物般簡單,為何沒有殺死他,反而是斷了他的五肢?這說明,刺客受人所托,並不想殺死他,隻是想打壓他,由此推斷幕後之人的意圖,無非是要毀了袁熙的前程罷了。

如今袁熙五肢斷絕,再也無法成為袁紹的繼承人了,那麽得益最大之人會是誰呢?不是袁譚便是袁尚!袁譚自並州出兵,想要把觸手伸到袁紹的大本營冀州來,並非易事,那麽唯一有動機、有條件的受益者,便已經呼之欲出了,必是袁尚無疑!

王越和曲阿師徒渾然沒有想到,瘋狂的袁熙會在心中衍生出如此豐富的聯想,若是他們知道的話,恐怕都要笑的流出眼淚來了。

不過,袁熙的瘋狂想法,卻早已被馬超所料到。

當初馬超請王越師徒走這一趟之際,便已經推想出,可能會出現這種後果。

這也是他不讓王越取走袁熙性命的重要原因。像袁熙這樣養尊處優慣了的人,心胸又像極了他的父親袁紹,看似寬厚,實則狹窄。這樣的人,最容易被利用,稍微給他製造一些誤導,他便會沿著歧途越走越遠,潛藏在他心中的仇恨和黑暗麵,也會隨之而被激發,進而挑起冀州的內亂,令兄弟反目,父子成仇。

瘋狂的袁熙果真沒有讓馬超失望。十萬幽州軍隨著袁熙的一聲令下,對冀州的同袍揮戈相向,一路燒殺搶掠的直奔鄴城殺去。

當坐鎮鄴城的袁尚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心中的震驚立刻便提升到了無疑複加的程度。自己的二兄袁熙,這是要明目張膽的搶班奪權?明著造反了?

不管怎麽說,袁尚畢竟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心思還沒有狠辣到為了權力誅殺兄長的地步。更因為年齡上的限製,導致他的閱曆、經驗並不足備,麵對變生肘腋的禍亂,袁尚頓時便慌了手腳,好在袁紹於出征之前,將麾下六大謀士之一的辛評留了下來。

辛評在關鍵時刻站了出來,代替袁尚發號施令,將冀州北部的兵馬全部調動了起來,在袁熙逼近鄴城的道路上設置了層層關卡,袁熙想要突破這些關卡,至少也得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有了這一個月的時間做緩衝,辛評就有足夠的時間派人去通知袁紹,請袁紹派人回來處理這件事了。

麵對辛評設下的關卡,袁熙理所當然的認為是袁尚心虛了,更加認定對自己暗下黑手之人,必是袁尚無疑了。甚至,袁熙連辛評也一並給恨上了,在他看來,自己慘遭厄運,一定是辛評給袁尚出謀劃策的,不然以袁尚那點可憐的智商,是絕對想不出如此陰狠的事情來的。

憤怒和屈辱,令袁熙再無理智可言。

十萬幽州軍勢如破竹的接連攻城拔寨,連續擊潰了辛評設下的三道關卡,距離鄴城越來越近了。如果再給袁熙半個月的時間,他必然能殺入鄴城,向袁尚問責。

然而,袁紹卻絕不願看到兒子們自相殘殺,自然也不會給袁熙這個機會了。

就在袁熙一路狂突,眼看著就要兵臨鄴城城下之際,審配帶著袁紹的命令,率領一支偏軍回到了鄴城。

袁熙可以不顧兄弟之情,但卻無法不顧袁紹的指令。畢竟,袁紹才是整個袁氏集團的獨裁者,對於這一點,袁熙清楚得很,縱然萬般不願意,卻不得不停止了殺戮,在鄴城之外駐紮了下來。

從袁熙揮兵攻向鄴城那一日算起,至今已有二十八日了。在這不足一個月的短短時間中,袁熙部下的十萬幽州軍,在冀州境內燒殺搶掠,接連攻克了六座縣城,死於戰火之中的冀州軍士不下萬人,所波及到的普通老百姓,更是不計其數。

一時之間,家破人亡者慘死於街頭,屍體暴曬於烈日之下無人問津,冀州北部數座縣城內,呈現出一片哀鴻遍野的景象。

對於自己兒子們的脾氣,袁紹還是很清楚的,他知道審配壓得住一時,可卻不能解決掉所有的問題。因此審配這次歸來,並沒有判定誰對誰錯,隻是按照袁紹的指令,暫時將冀州軍和幽州軍接管了過去,然後派人分別保護袁熙、袁尚到黎陽去,由袁紹親自判定對錯。

當袁紹看到自己的兩個兒子之後,心中的酸楚那就別提了。他是偏愛袁尚沒錯,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袁熙被人斷了五肢,他又怎麽能不惱怒萬分?再看袁尚,年紀幼小的他,硬生生被袁熙的殺伐給嚇到了,三魂七魄便好似丟了一半兒,整個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更讓袁紹氣惱的是,他仔細盤問了袁熙與袁尚,甚至連他們二人的身邊之人都問了個遍,最終無奈的發現,竟是絲毫頭緒都理不出來,偏偏兩個兒子誰也沒有說假話,袁尚確實沒在背地裏搞什麽小動作,而袁熙又確實身受重創,五肢斷絕。

到底是誰?能在十萬大軍的保護中來去自如?神不知鬼不覺的重創袁熙?難道是天上的神仙、地獄的魔鬼不成?袁紹想不透,問題的症結到底出在了哪裏,究竟是何方神聖做的這件事。

查不出事情的內幕,袁紹隻好安撫自己的兩個兒子,對外宣稱他們都沒有錯,這隻是一場誤會。這個判定,並不能讓袁熙十分滿意,可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也就隻好默認了。

接下來,袁紹陷入了整日整日的忙碌之中。他所忙碌的事情,並非是迫在眉睫的戰事,而是忙著勸慰兩個兒子重歸於好,並遣人四處尋找名醫,為他們進行診治。

袁尚隻是被嚇破了膽,慢慢的調養,總歸是會好轉的;袁熙的傷就沒那麽容易治療了,五肢斷絕,又豈是人力所能回天的?哪怕是華佗來了,也是絕對接續不起來的。為此,袁紹隻能善待袁熙,好言好語的相勸,前前後後賞賜給了他許多的金銀珠寶。

雖然袁熙不能成為袁紹的繼承人了,可終歸還是他的兒子,袁紹又是那種疼愛兒子勝過一切的人,自然不願看到袁熙每日深陷於煩惱之中無法自拔,連日來,大半的心思,都投放到了袁熙的身上,渾然忘記了自己此刻乃是投身戰場的統帥,隨時都有可能和曹操爆發戰爭。

天下間沒有不透風的牆。

袁熙和袁尚兄弟相殘、袁紹將全部心思都放到自己兩個兒子身上的事情,最終還是傳了出去,飄飄****的傳過了黃河,傳到了對岸駐紮在白馬的曹操耳朵裏。

善於把握戰機的曹操,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天賜良機,當機立斷的下達了全軍進攻的命令。

與此同時,遠在並州西部的馬超,幾乎是在同時拔寨而起,將十萬義勇軍悉數投入戰場,對並州的張合、高覽展開了猛攻。

其實馬超早就知道袁熙的事情了,他一直沒有什麽動作,就是在等曹操的發難。

就這樣,在馬超刻意安排的“巧合”下,他和曹操兵分兩路,對袁紹形成了圍攻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