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贅婿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他又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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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謠聲中篝火燃起,孩子們跑過來,繞著篝火追逐嬉戲。

唐王妃來赴宴,不多時便走了。她一離開,這裏反而更加熱鬧。

西門婉婷又喝得大醉,耍起酒瘋來,麵對秦王,欲獻一舞,隨即她走到水榭回廊,揮彩帶,高踢腿,手舞足蹈。結果秦王一聲令下,她被一群奴婢舉過頭頂,抬回棲鳳閣去了。

唐王妃果然有正經事要忙,無暇陪伴秦王。

秦王也很忙碌,天還沒亮就起床,跑到宵鳳閣一樓大廳的東側,那是林婉、唐翡、唐翠、小嬛的住處。林婉住在最南頭的單間,其他三人住在外屋。

“小嬛,雞蛋準備好了嗎?”

“昨晚上就準備好了。”

因為好久沒做甜糕,感覺手藝大不如前,在郡主府小廚房中烤了一爐又一爐,結果浪費整整兩筐雞蛋,和半袋子麵粉。

不過丫鬟們並不覺得浪費,反而暗喜。因為那些烤糊的甜糕,也是能吃的,隻是品相不佳,拿去送太後,未免太過失禮。

“王爺,這烤糊的,小嬛可以吃嗎?”

“嗯,小嬛一早就來陪我忙,當然要餓了,餓了就吃吧。”

“嘻嘻。”

好些不成功的甜糕放在小廚房,小嬛吃了個大飽,還偷偷切一塊送給暫時在八小姐府效力的唐小肥。想那饞嘴的唐小肥吃到甜糕,不知會高興成什麽樣。

“這可是王爺親手做的,你唐小肥八輩子修來的福氣,由姐姐我親自給你送來。說,你應當如何感謝我?”小嬛邀功地說。

唐小肥囫圇吞棗,幾口就吃完了,擦了擦嘴:“我剛送你的蘑菇,難道這不算是扯平了嗎?”

小嬛故作刁鑽:“你個賤人如何與王爺相提並論。不成,這算是你欠我的,將來要想著法兒還回來!”

唐小肥不以為意的拍拍手,拉長聲念央道:“唉,這比天高的人情,咱這樣的賤人恐怕一輩子也還不上了。要不你看這樣行不行,我放個屁給你,讓你嗅嗅仙氣兒?”

“咦~,弄啥哩,你現在怎跟老黃似的,非說點惡心的?煩死你!”

小嬛抱怨一句要走,卻被唐小肥扯住袖子,低聲耳語:“你說奇怪不,太後明明沒權,咱家王爺為何還要孝敬太後?”

小嬛拍掉唐小肥的手:“長嫂如母,你沒聽說過嗎?你別忘了,咱家王爺與天賜帝可是同父同母。”

“你拉倒吧,無情不過帝王家,他們怎會有那種感情?”唐小肥一副挑釁模樣,仰頭噘嘴道:“要我說,王爺與太後的傳聞是真的。”

小嬛一驚,微退半步:“好你個妮子,竟敢說這樣話。我要離你遠一點,省得將來你闖禍連累我。”

在小丫鬟們鬥嘴的時候,親王衛已經護送秦王趕往皇城。

秦王請太後吃早餐,這可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其實秦王多帶出來一份,讓童玉送去平康坊,是送給編外媳婦朱雀和朱小鳳的。

皇城後殿,黑袍太後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振,吃飽之後半躺在榻,單手支著額頭,用俯視目光看著簾幕外的秦王。

“唐振還要多久才能回來?”她懶懶地問了一句。

“你問這個幹什麽?”

曹玉簪壞笑道:“他早點回來,我早點看一出好戲。”

“什麽好戲?”

“你甭問,隻消等著看好戲就好。”

蘇禦冷眼。

曹玉簪慧黠一笑:“我保證這件事與你無關。”

蘇禦依然冷眼。

曹玉簪不笑了:“但一定很刺激。”

不知道小寡婦葫蘆裏賣得什麽藥,蘇禦想了想,沒覺得唐振能發生什麽事,隻以為小寡婦在故弄玄虛,於是話鋒一轉:“唐寬找我,給他家三兒子唐晟要官。”

“那禦弟打算把唐晟安排到哪?”

“禮部。”

曹玉簪冷哼:“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想要這個飯桶,可你又不想得罪唐寬,所以等著我抓住唐晟把柄,將他撤職。”

蘇禦搖搖頭:“不用故意找毛病,如果他能勝任的話,也可以讓他幹下去。而且我沒打算給他大官當,給一個正八品,算是給唐寬麵子了。我隻是擔心他內心膨脹,幹一些出格的事。”

曹玉簪依然精神不振,感覺她馬上就要睡著了。蘇禦坐在月牙凳上,臂彎壓著膝蓋,盯著她:“你為什麽要針對唐靈兒?”

曹玉簪不困了,眼睛裏有光閃過,微微抬頭盯著蘇禦,可盯了一會卻沒說話,腦袋又放了回去。

她揉了揉額頭:“不知道你現在都在幹些什麽。”

蘇禦不吭聲。

曹玉釵歎了口氣:“本來我不想提醒你,因為我覺得你能考慮到。可現在你和張雲龍把趙權放出去打仗,你覺得這樣對嗎?本來他隻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就是一把未開刃的刀,可經過這次曆練,他可就磨光了。”

蘇禦嗤笑一聲:“擔心他,還不如擔心張雲龍。”

曹玉簪不說話。

蘇禦繼續道:“正如你說,他讓人看不透。明明最具實力,偏偏隱藏鋒芒。”

“你也拿他沒辦法?”曹玉簪坐了起來。

蘇禦答非所問:“或許我是在做一件危險的事。”

“什麽事?”

“憑感覺辦事,就是很危險的事。”蘇禦盯著曹玉簪:“說真話的人不多,可我覺得張雲龍說的是真話。”

曹玉簪盯著蘇禦:“你這樣想,確實很危險。”

蘇禦憨笑:“或許張雲龍才是最高明的人。你看他最近這些年都幹了些什麽?河東道稅改引發匪亂,他在河北,沒正麵對敵。契丹人入侵,他按兵不動。收複河西,他駐兵洛陽。康王睿王大戰,他作壁上觀。除了維持秩序,他什麽也沒做。可是這幾年他一直在穩步上升,從沒錯過一次增加兵權的機會。”

曹玉簪靠在憑幾上,右腿平直放著,左腿弓起,左手搭在膝蓋上,拇指和食指互掐指甲,發出清脆的啪啪聲。

這個聲音好像敲木魚一樣持續了很久,大殿裏一直很安靜,隻能聽到這個聲音。

以前曹玉簪為奪權,經常陷入到焦慮當中。現在她突然沒事做了,卻又有些懷念那個時候。她盯著秦王,看秦王凝眉靜思的樣子,突然發笑。

“你笑什麽?”蘇禦問。

曹玉簪還在笑,“我在想,我失敗了,還能回到皇宮當個傀儡太後。若你失敗,會怎樣?”

“我會跑。”

“你往哪跑?”

“長安。”

曹玉簪笑夠了:“如果有人要對你動手的話,他們一定會把去長安的路堵死。”

蘇禦冷笑一聲,沒說話。

……

樊春梅迫害奴才致死,表麵上看沒什麽後果,畢竟沒有人會蠢到去官府狀告國公府側妃處死犯錯的婢女。

“嗬,樊春梅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而且她以為處死兩個婆子,就能震懾住所有人。可她錯了,有的人對她恨之入骨,她們不會放過樊春梅的。我歐陽鏡,也不會放過她。”

秦王早晨與太後共進早餐,然後回到王殿辦公,終於熬過忙碌的上午,此時正在小西樓休息,歐陽鏡掐著一袋錢,上樓見秦王。他不是來給秦王送錢的,他說,這錢是他與趙晃賭牌,贏來的。

他掂了掂手裏的錢袋:“樊春梅處死兩個婆子,其中一個婆子本來是口碑極好的。婆子很仗義,雖然脾氣壞了點,但平時非常照顧弱小。用你的話說,她也算是布恩了。有人記住她的恩情,尤其是那些新進國公府十二三歲的小丫鬟。”

蘇禦指著錢袋:“你聯係上哪個小丫鬟了?”

歐陽鏡點頭:“是的。”

“然後呢?發現什麽了?”

“我說樊春梅勾引唐博,你信嗎?”

“我不信。”蘇禦冷著臉。

“那算了,我們不能再聊下去。”歐陽鏡無奈地聳聳肩,看他樣子是要走,把手裏的錢送給那個丫鬟。

蘇禦正色道:“我說我不信,意思是勸你別在這件事上做文章。這件事若是真的,你會讓唐振下不來台;若是假的,你就是在誣告側妃和公子,後果如何,你自清楚。”

歐陽鏡眼神冰冷,一隻眼睛閃著光,另外一顆狗眼珠斜向另外一個方向:“我當然知道後果,但我沒得選。我必須這樣做。唐振下不來台,那是他媳婦和兒子幹的好事,他應該懲罰樊春梅和唐博。”

蘇禦站起身,盯著歐陽鏡:“可我覺得你沒必要這樣做。你不就是擔心小喬安全嗎?我可以幫你,我保證小喬不死。”

“不,我要的不隻是安全。”歐陽鏡有些發瘋,眼眶泛紅:“我不想讓她像現在一樣,住在八小姐府裏。我覺得這樣有什麽意義。活著與死了沒有區別。我一定要讓她回到國公府!一定!”

說話間,歐陽鏡咬牙切齒抓著錢袋:“我要讓樊春梅死!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