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贅婿

第四百六十六章 春雨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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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見幾十名鐵甲兵坐在大廳裏,從他們的鎧甲樣式能分辨親王衛隊、監軍衛隊等。他們正在看大廳裏的歌舞表演,身邊沒有館女陪伴,也不飲酒。幾名隊長身邊擺有果盤,偶爾有人伸手。

開元閣很大,館女也不少,可惜龐大的藝館裏除了那群鐵甲兵,就沒什麽客人了。想那趙準攝政時,這裏生意也是紅火,許多官員商人來這裏捧場。趙準倒台,這裏立刻變成現在這般慘淡模樣。也就是康親王這種人還敢來這裏舉辦禮會。

見老鴇子過來,蘇禦背著手問:“親王殿下何在?”

老鴇子嬌笑道:“王爺早就來了,正在五樓。”

蘇禦拽出錢袋,遞給老鴇:“今日晚宴花銷由唐府四公子唐寬來付。這錢放在你手裏,最後結算時多退少補。”

老鴇子笑盈盈接下錢袋子,摘下腰間戥子稱了稱:“這位爺是哪座府上的,高姓大名方便告訴賤婢麽?”

“長安郡主府的。”

“呦,原來是蘇郡馬!”老鴇子一雙桃眼上下打量,品咂道:“嘖嘖嘖,這般風流人物,真是個玉人兒。”

各大館舍的老鴇子一準都是耳聰目明之輩,腦子裏裝著大量信息,蘇禦稍微提醒,她便知道麵前人是誰。

老鴇子歡天喜地,招呼館女們送蘇禦上樓。

這時蘇禦招呼老黃和童玉進來,給他們留些錢任意吃喝。蘇禦笑著對老黃說,如果看好哪個姑娘,不要覺得不好意思,花多少錢我都給。老黃卻說他還是個處男,而且必須保持全陽之身,否則就破功了。

還沒等蘇禦再說什麽,一群熱情洋溢的姑娘就把蘇禦推上樓梯,這種被人舉著上樓的方式會讓人腿腳輕鬆一些,可蘇禦有些不大習慣,撒了些小錢兒,打發她們離開。隻有老鴇子殷切地在前引路。

上到五樓,她小跑來到康親王身邊,耳語幾句。待康親王點頭之後,她站直了身子,叫停屋裏的歌舞表演,隨後對屋裏人道:“今日宴會有唐家四公子包了,大家盡興玩呀!姑娘們看好了,門口這位玉人,就是你們心心念念的長安郡馬!嗬嗬嗬……”

花枝招展的老鴇子,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介紹著,她似乎已經習慣這樣呼喊,而在場的人也沒感覺到意外。另外老鴇子對任何一個有錢人都是這樣熱情,而且捧得高高的,多是讚美之詞,所以她的那些話沒必要往心裏去。她隻是在向各位館女介紹這位豪客,希望館女們加把勁兒。

趙棣邀請的都是一些皇親貴族,其中大半蘇禦都比較眼熟。而且還見到金吾衛師監“魯山郡王”趙晃。那家夥虎背熊腰,格外顯眼,見到蘇禦來,他也是一愣神。

禮會規模並不大,受邀參加的也就是十個人。主賓的位置空著,看來這場宴會是為唐寬專門設下的。趙棣身旁沒有女人,反而是其他人身邊都有館女陪伴。清一色都是清倌,就是那種賣藝不賣身的館藝女子。她們的發式與紅館不同,都是雲鬢高挽。

要想梳這種發型,一定要有非常好的臉龐作為支撐,頭發豎起來不但不會覺得醜,反而顯得女子高貴端莊。正所謂漂亮女孩怎麽梳理都漂亮,而普通女子要是梳成這樣發型,簡直是就是在作怪。

也不知趙棣為什麽會選擇在這裏設宴,他看起來興致不高,對眼前的舞蹈表演也沒什麽興趣。這位親王長得還是很不錯的,瓜子臉、濃眉、闊目、鼻直口闊,墨髯三寸很是精致,四十出頭的年紀,看著比同齡人年輕不少。

老鴇子走了,歌舞繼續,蘇禦來到趙棣身邊行禮。

趙棣問:“四公子何時來?”

蘇禦道:“四哥家裏有事,來不成了。”

“他不來了?”趙棣臉色難看起來。

蘇禦道:“四哥讓小婿捎句話給王爺,說王爺囑咐的事他已辦妥。”

聞言,趙棣臉色微微轉好,隨即一揮手,讓蘇禦坐到原本給唐寬準備的位置上。唐寬的位置旁邊,跪坐一名嬌豔女子。此女子給蘇禦留下的第一印象是“白”,說膚如凝脂也就是在說她了。這種白幾乎有些病態,看她的手,長而直,可她的皮膚卻好像嬰兒那樣細膩,甚至有透明之感。

“小奴竇彩仙伺候郡馬爺。”竇彩仙見蘇禦在看她的手,她眨了眨眼道:“小奴手腳笨拙,爺莫要見怪才好。”

“蠻好的。”蘇禦笑了笑說。

原來她就是趙準從南晉買來的“金陵第一花魁”竇彩仙。去年五月五洛河鬥花魁時,蘇禦遠遠望見過她。那時候距離太遠,看不清楚。如今就坐在身旁,倒是頭頂腳下一覽無遺。雖是清倌,但也衣著大膽。那物膨大,呼之欲出,看得人心一顫。

趙棣是個隨和的人,待蘇禦坐下之後,他還主動舉杯邀蘇禦共飲。可是唐寬沒來,他就沒了目標。隨便吃了點,再喝幾杯酒便起身告辭。眾人歡送親王出門。

趙棣前腳剛走,屋裏突然熱鬧起來,一片喧嘩之聲。

“來來來!讓爺破個瓜!”

魯山郡王趙晃將一名清倌按倒在席上,伸手去撕扯上衣,那物嘭的一下就“蹦”了出來。

“哎呀!王爺使不得,這會要小奴命的!”清倌被壓倒在地上,為難嬌嗔,用手護著心口。

見女子窘迫,趙晃哈哈大笑,放過那清倌,隨即衝外麵喊道:“老鴇子!上幾個能玩的!反正今天是唐老四花錢,什麽好的都給老子弄上!”

隨即他對隨從喊:“小林子,去把石虎和馮副官給我喊來!一起快活快活!”

這裏到底是趙準的地盤,所以這位郡王沒有太放肆,否則剛才那個清倌可能要倒黴。雖然趙準倒台,可他畢竟還有親王的頭銜。另外從康親王的態度來看,皇族內部依然有保護趙準的意願。

金吾衛師參石虎、趙晃監軍衛隊馮副官不久後來到這裏。見趙晃喊人,其他人也開始喊。本來不到十個人的宴會,突然增加到三倍還多。這幫臭不要臉的,玩得好多花樣來。場麵不堪入目,不敢描寫。

蘇禦覺得自己可以走了,站起身道:“大家好生玩著,蘇某失陪一下。”

見蘇禦起身,竇彩仙緊緊跟隨。

趙晃一把扯住蘇禦,高聲道:“唉!蘇勁鋒,怎不給本王麵子麽?在第三師,我是監軍,趙亞夫都要給我留麵子。而石參將也在這裏,你作為第三師的一名統領,怎麽著也不能率先離場。你別跟我裝正派人,快去喊兩個來,跟我們一起玩耍!”

蘇禦正感覺為難,竇彩仙伸手拍打趙晃腦門,在他那油光發亮的大腦門上拍出響來:“你個老沒正經的,玉人何時說要走了,隻是要帶著奴家出去賞月。”

幾巴掌下去把趙晃打蒙了,竇彩仙嬉笑跑掉。趙晃狗熊翻身,從地上爬起來就追。追到牆角,把竇彩仙按在地板上,猛親幾口才饒了她。

趙晃這種人雖然蠻橫,但並不是很惹人討厭,因為他的心裏有一根繩。那根繩繃著,不至於把場麵搞得尷尬。而這幫愛玩耍的人,似乎都是這樣的,比如歐陽鏡也是如此。不過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也曾經遇到過尷尬的事。而那些尷尬記憶,就是他們心中的繩。

雖然是玩笑,可還是感覺竇彩仙被欺,蘇禦覺得應該留下來照顧照顧竇花魁的生意。

隨後他們來到花園,走過水榭,坐進平湖上一座小亭,細雨中賞月。

“讓玉人見笑了。”竇彩仙整理一下頭發,羞赧說道。

蘇禦掏出一枚金幣遞給她:“多謝解圍。”

竇彩仙笑了笑,收下金幣,小聲嘀咕:“玉人膽子可不小,竟敢來這裏。”

“哦?此話怎講?”

“難道唐家四爺沒對玉人說麽?”

竇彩仙沒再說下去,蘇禦突然察覺到這場禮會不簡單。難道這本是一場鴻門宴?結果因為唐寬沒來,而變成了一場酒林肉池的宴會?

蘇禦心中不禁疑惑起來,覺得唐寬可能隱瞞了什麽。可是想了想,又覺得不大可能。若唐寬真的感覺到危險,他幹脆不來也就是了,沒必要讓蘇禦來替他冒險。

再給竇彩仙留下一顆金幣,蘇禦就離開了。竇彩仙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攥著蘇禦的手,央求蘇禦再陪她一會。她說有許多心裏話想對蘇禦說。可蘇禦對風塵女子沒什麽話好說的。雖然這位江南女子果然長得好,而且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此時郡主還在家裏等著呢,回去晚了一準是個麻煩。見郡主之前還應該洗一洗,否則憑她敏感的嗅覺,一準能聞出別的女人的味道。不過竇彩仙用的香料真的很不錯,一抹清香,一準是她從江南帶來的秘方。她配置的香料,可以與她要一包,但別自討沒趣的去問配方,否則就是為難人家。

走時沒去與趙晃那幫人打招呼,否則就走不掉了。竇彩仙一直送蘇禦到車前,臨別還在蘇禦脖頸上留下一吻。隨後她含情脈脈地望著蘇禦遠離,而蘇禦從始至終也沒回頭看她。童玉回頭看了她一眼,嘴唇還動了動,不知在咒罵著什麽。老黃剛才在一樓飲酒,喝得半醉,倒在車裏半睡半醒。

可突然他鼻子動了動,猛地睜開眼睛,透過車窗向外望去。他望了許久,直到竇彩仙離開。整個過程他一句話也沒說。蘇禦也沒問。否則老黃一準會說些不著調的話來,甚至還會唱上一曲山調調。

回到郡主府,郡主屋裏還亮著燈。可是登樓一看,郡主已經睡著了。蘇禦讓丫鬟把燈熄了,準備回小西樓休息。臨走前蘇禦對甄巧巧說,若郡主醒來問我何時回來的,你就說她剛睡下我就回來,見郡主已睡下不忍心打擾才走的。說罷,還塞給小丫鬟一塊銀幣。小丫鬟笑嘻嘻的答應了。

蘇禦剛要走,甄巧巧一笑問道:“爺今天用的什麽香料,味道真好。”

蘇禦聞了聞袖子,自己是聞不出來的,閃念一笑道:“春雨的味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