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贅婿

第五百八十三章 相公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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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往萬花樓的路上,蘇禦心情十分沉痛。因為他知道蘇茂盛的雷珠是沒有解藥的。

要說蘇茂盛那人不正常,主要就體現在這裏。

自己研究的毒,他自己都解不了。

從小兒蘇禦就知道,離那些能爆炸的珠子遠一點。萬一弄爆一顆,幾十根小針就會射飛出去,被射中的人就可以直接放棺材裏了。

當蘇禦來到萬花樓頂層時,見到幾名江湖毒師,據說用了許多辦法,也不見好轉。

蘇禦走進屋裏,見朱雀臉色蒼白,嘴唇幹裂,渾身無力地躺在榻上。風情萬種的大總鴇終於還是倒下了,病懨懨的,一副將死之相。

朱五月等大鴇子在屋裏陪著她,見蘇禦進來,朱雀嘴角微微含笑,示意大家下去。她有話要與蘇禦私下談。

“我怕是活不成了……”

蘇禦走近,朱雀伸手,可她的手抬不高,蘇禦把手遞個她,兩隻手攥在一起。

“姐姐不要太悲觀。”蘇禦坐在榻緣,麵露急色:“姐姐傷在何處,能讓弟看看麽?”

“不行,除了那個男人,誰也不行。”朱雀氣息微弱,可她還是很倔強,把手拽了回來,下意識的捂住小腹。

她口中的那個人,應該是她心心念念的牧王了。

估計傷在隱晦之處,為此蘇禦麵露尷尬之色。

朱雀苦笑一聲:“你與他長得真像,我甚至懷疑……咳咳……”

蘇禦皺眉道:“還有心情開玩笑,疾不避醫,快告訴我傷在哪裏?”

“你懂醫術麽?”

“或許我就能治。”

“算了吧,你個小猢猻,也是沒安好心的。”

蘇禦一陣無語,搖搖頭:“都這樣了,還放不了麵子呢。既然你堅持,我就不看了。我來問你中了多少針?”

“針?什麽針?”朱雀盯著蘇禦:“我就說你不懂,還非跑我麵前裝懂。難道是外麵有什麽傳言?我明明是被雷珠擊中,與針有什麽關係?”

她確實很虛弱,可她看起來不像是要死的人,蘇禦撓撓頭:“姐姐被誰所傷?”

“如果我告訴你,我的腦袋馬上就會搬家。我能活著回來,已經是恩賜了。另外,你也不必太擔心,過不多時,會有人給我送藥來。”

原來如此,蘇禦斜眼瞪視:“那你還發什麽江湖令?搞得人心惶惶的?”

朱雀傲氣仰頭:“這是一個暗號,你個小猢猻懂什麽?”

“好,既然你死不了,那就當我是白來一趟。”蘇禦掏出錢袋子,放到朱雀枕邊:“上次你贈我《摧骷手》,我本想讓趙旻替我還人情的,結果他那人比你還強,非要還給我不可。我現在給你送來了。”

說罷,蘇禦要走。

“別走。”朱雀費力地抬起手,攥住蘇禦的手:“你說,你叫趙牧。”

“……我為什麽要叫趙牧?”

“我不管,我就要聽你這樣說。”

真不知她經曆過什麽,讓她看起來這麽憔悴而又多愁,看她目光裏有祈求神色,蘇禦心軟了。

蘇禦抬起另外一隻手,雙手合握她的手:“我叫趙牧。”

朱雀突然難受起來,滿臉痛苦神色,抽噎出聲,攥著蘇禦的手不撒開。

這女人到底搞什麽鬼名堂,蘇禦想不大明白,見她難過,蘇禦就坐下來陪陪她。

她說,她真的是被雷珠擊中。但那雷珠沒有針。

“那你是怎麽中毒的?”

“勁鋒別問了,我中的毒不是快毒,而是一種慢毒。若我不肯服毒,我是離不開那裏的。以後我每年都要服解藥,否則就會死。”

“你是被人控製了?”

“算是吧。”朱雀抬起頭,指尖在蘇禦的臉上劃過,她勉強笑了笑:“你不必為姐姐擔心,隻要姐姐不亂說話,就沒事。所以你也別再問。”

蘇禦真的不問了,隻是靜靜坐在一旁。

過不多時,丫鬟進來說:外麵來了一個賣藥的道士,道士手裏一盒藥丸,開價五百五十五萬。

朱雀慘笑一聲:“他來了。”

蘇禦快速起身,想出去看看那道士。這時門開了,大鴇子朱五月走了進來,手裏捧著一盒藥。蘇禦問,道士在哪?朱五月說,已經走了。蘇禦推開窗戶,向下望去。院子裏客人很多,逐一分辨。

在南麵窗口沒見到道士,蘇禦又跑去北窗,推開窗戶,望見到一個道士正在向北門走出。

一個好熟悉的背影。

“蘇老三!”蘇禦喊道:“你給我站住!我給你準備了八百萬養老錢!你以後別幹缺德事了!”

那道士微微遲疑,扭頭向上望了一眼,他似乎微微一笑,便隱身不見了。

“靠!老東西,果然是你!”

也不知朱雀吃了什麽靈丹妙藥,立刻就精神許多。她竟然坐了起來,頗顯嚴厲地道:“小猢猻,你別罵了!我不是被道士所傷。你要是把他罵得不來了,明年我可就活不成了。”

蘇禦扭回頭:“當真?”

“你回來,坐好!”

“哦…”

……

朱雀沒死,蘇禦倒是蠻開心的。

可是回憶起這次見麵,又覺得哪裏不大對勁。見麵時朱雀的第一句話是:“我怕是活不成了……”

可實際上她心裏很有數,自己死不了。

“果然,漂亮女人的話不能信。”蘇禦歎了口氣:“天下美女,唯有愛妾馮瑜不欺我。”

自己跟自己開了句玩笑,好心情地往家走。路上還在胡思亂想,三叔到底在搞什麽鬼名堂。好人不做,加入犯罪團夥了?

他跟誰混到一起?

如今洛陽城裏還有一股隱藏的墨家勢力?

什麽也沒想明白,已經回到家,一來到門口就覺得今天郡主府氣氛不大對。連門口的武打小廝和門房丫鬟的表情都不大自然。說不上好,也說不上懷。

蘇禦沒多想,大踏步往裏走,剛走到第二進院月門處,竟見到馮瑜笑盈盈站在那裏。

“咦?”蘇禦驚奇一笑:“你怎麽進來了?”

小美人深深行禮:“是郡主讓奴妾進來的。”

“哦?”蘇禦笑意加深了:“為何如此?”

馮瑜一雙大眼含情脈脈:“咱們去小西樓說吧,妾有好多話要與相公說。”

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蘇禦絞盡腦汁,破財費力也沒能辦成的事,怎麽突然就自己實現了呢?

看馮瑜身上這套袍子,豔麗花錦製成,頭頂金玉飾品,腳底緞麵長靴,她從哪弄來的這一套好行頭?

郡主送她的?

這可不是郡主的性格。

蘇禦很是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

馮瑜在二進院走路,顯得很小心,一直低著頭走路。走進第三進院,她也不敢放肆,可一走進小西樓,她猛地撲了過來,抱住相公的脖子。凝神看了看,蹺起腳尖,咬住蘇禦嘴唇。

小美人的身子像火一樣熱……

……

二樓,童玉喜滋滋送來茶水點心,隨後乖巧地離開了。小太監好像知道了什麽消息,顯得很是開心。

馮瑜整理一下衣衫,再用手壓一壓鬢角:“郡主開恩,允許奴妾以後每二十日左右,來小西樓陪郡馬一天。”

“為何是二十日?”

小美人臉一紅,側過臉道:“月事的時候……”

“哦……”

見蘇禦臉色不妙,馮瑜著急道:“相公不要氣惱,妾身明白郡主的意思。妾也覺得在郡主誕下長子之前,妾絕不能懷孕。否則犯了大忌的。妾也不希望那樣。郡主難過,妾也會難過。”

“哦,我不生氣。”蘇禦勉強笑了笑,心道:這個安排就有些郡主的味道了。

馮瑜笑了笑,咬了咬嘴唇。

蘇禦皺眉:“可是,她為何突然允許你來呢?”

馮瑜猶豫了一下,隨即站起身,跪倒在蘇禦麵前。

“你這是何意?”

“妾能走進小西樓,已萬分感激。這都是郡主所賜。對於郡主,妾願忠其一生。”

“你起來說話。”蘇禦伸手去攙。

“不!讓妾跪著吧。”馮瑜抓住蘇禦的手,仰著頭:“妾不是替自己跪,而是為了另外一人。”

“何人?”

“相公先別問是誰,先答應妾,無論發生什麽,相公都不與她計較。”

“這……”

“相公不要猶豫了,妾保證,這人不壞。她也不是針對妾身,她隻是忠心太盛而已。”

“你詳細說來。”

“請相公先答應,不與計較。”小美人倔強地說了一句,明眸閃動盯著蘇禦,滿眼祈求神色。

蘇禦盯著她,苦笑一聲:“那好吧。我不與那人計較。”

“相公發誓。”

“發誓?”蘇禦聳了聳肩:“那好,我發誓。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與那人計較。”

“不行的,相公的誓言太輕了。怕是不作數的。”

“那我再加一條,若我違誓,就斷子絕孫。”

回家之前蘇禦還自己與自己開玩笑說,“天下美女,唯有愛妾馮瑜不欺我。”可是一回家,就感覺自己被騙了。聽馮瑜講述過程,蘇禦總結是:郡主用“馮瑜每二十天回來一次”作為條件,換取對王珣的原諒。

看馮瑜的表現,她倒是很願意。可問題是,她是主動的嗎?這個“陷阱”是她想出來的嗎?這會不會是郡主逼她這樣做的?

還有,製造冤案的到底是王珣,還是郡主?

正如老貂寺所說,在別人看來王珣此舉是要下殺手,而蘇禦的第一反應也正是如此。

想到這裏,二世子脾氣上頭,額頭青筋暴起。

強行壓製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覺得冤案不應該是郡主的手筆。但後麵的事卻是她安排的。包括這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