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贅婿

第八百五十三章 你很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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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朱雀雁悲鳴提供的線索,蘇禦猜測那白胡子老頭可能是馮太妃與儒尚農程坤之間的聯絡人。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是被趙準驅逐的某位幕僚。可趙準一口氣驅逐十幾個人,大多都是白胡子老頭,這就很難判斷了。

蘇禦找來縣衙刑案畫師,讓雁悲鳴口述,畫師畫出一張人臉。

雁悲鳴說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蘇禦拿過來看了看,感覺像一張死人臉。

隨後蘇禦派童玉把畫像送去庚王府,得到的答複是,從沒見過這個人。

要說趙準也蠻用心的,他擔心蘇禦懷疑他與那些幕僚有勾結,他竟派“黑桃J”韓韋來見蘇禦,說要幫著蘇禦辦案。因為韓韋認識所有被驅逐的幕僚,而且就是他執行的驅逐令。

蘇禦在王殿西耳接待韓韋,錦衣婢林娟送來些茶水點心,乖巧離去。

蘇禦身邊隻留下教派秘書郎馬修。

韓韋倒也識時務,見秦王時畢恭畢敬,秦王揮手,他禮貌頷首,才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慢條斯理地道:“儒尚農是馮太妃的遠親外甥,而程坤是儒尚農介紹給太妃的。”

蘇禦問:“太妃身邊幕僚,誰主管刺殺任務?”

韓韋想了想說:“太妃身邊的幕僚沒有專職任務,有什麽事,基本都是臨時派人。而幕僚們獻計,也都是照顧全局,不針對某一方麵。不過眾幕僚當中,湯胥和蒯三良曾浪跡江湖。湯胥年輕時有‘俏劍郎’的美譽。”

蘇禦完全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扭頭去看馬修。

馬修附耳輕聲道:“葉掀枝的師叔,早年小有名氣,劍客譜三四十名的水平。”

蘇禦點了點頭。

再找來縣裏刑案畫師,根據韓韋描述,畫出湯胥和蒯三良的畫像。蘇禦取來雁悲鳴口述的畫像對照。

都不像。

蘇禦覺得,可能是慌亂中雁師姐看不大準確,因此也就不打算繼續從畫像上入手。隻是把畫像交給馬修保管。

與韓韋交談,得知馮太妃中風很嚴重,又知道一些被驅逐幕僚的現狀,但並沒有獲得太有價值的線索。隻是現在可以確定,有一個人代替馮太妃繼續活動。可既然馮太妃已經不行了,這個人是在給誰效力呢?

蘇禦首先想到的是康王,但也不排除趙準藏得深。

另外還有那群和尚是什麽來路?與張匪有沒有關係?原來的天龍寺和尚哪去了?

蘇禦再派金吾衛去天龍寺,經過挖掘,發現被埋入地下的屍體。通過鴻臚寺送來的僧人名單,再逐一對照,得知整個天龍寺從方丈到小沙彌一個活口也沒留。

“這幫人太狠了。”

就在蘇禦感歎時,林娟走了進來,低聲說康王義女趙嬰求見。

康王的義女義子可是夠多的,而趙嬰的身份也已經公開,同時公開趙範、趙旻的身份。趙範在康王府裏當主簿,趙旻隨康王去河南稅改。都得到重用。

之前的怪妝少女,褪去妝容,露出一張俏臉。

看得出康王對她不錯,身上衣衫華麗,身旁還跟著一個胖乎乎的小丫鬟。但凡能把丫鬟養胖的家庭,側麵說明家中女主不會太苛刻。

蘇禦在小西樓接見趙嬰。

趙嬰說,天龍寺方丈是袁昆。

“你得到消息蠻快的。”蘇禦有些納悶,她是怎麽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的。

趙嬰很快地說:“聽說天龍寺出事,我就一直在那附近。今日金吾衛去挖掘,我看到了。”

蘇禦點點頭。

這時滿臉淤青的老黃端著茶水果盤上樓,很不禮貌的坐在一旁。

蘇禦發現老黃和趙嬰竟然認識,而且他二人眼神都不大對勁。

蘇禦盯著趙嬰,直言道:“我對袁昆沒什麽好印象。明人不說暗話,我覺得他是害死譚方鼎的罪魁禍首。”

趙嬰不討論這個話題,而是道:“你一定要除掉那群匪僧,不是嗎?”

蘇禦點點頭。

“那現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趙嬰咬著牙說:“你就當我是來為你效力的。但我有一個條件,我要親手處決匪首。”

趙嬰以為,有共同的敵人,就是朋友。蘇禦也相信她是真心為袁昆報仇。可趙嬰現在是康王的義女,這個身份就太特別了。如果把她留在身邊,總感覺不大放心。

而老黃比蘇禦表現得更為直接,張口罵道:“你是康王派過來的狼崽子!”

這老惡奴,張嘴就罵人,把趙嬰罵得小臉慘白。可她硬挺著挨罵,隻等蘇禦發話。

蘇禦擺了擺手,示意老黃要有禮貌,隨後道:“我知道你是酆王的女兒,可是很抱歉,我不能把你當妹妹看。我想你能理解。”

趙嬰點頭。

蘇禦又道:“我正要成立一個專案小組,如果不怕委屈,你去小組裏待著。如何?”

蘇禦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真的有這個打算。

不想再出現老呂的情況,不想再讓朱雀、雁悲鳴去冒險。經常在眼前出現的人突然就再也看不見,那種感覺非常不好。所以這次行動小組采取招募的方式,高金從江湖上招人。同時懸賞各級府衙,通報刑部、京兆府、錦衣衛、南北兩縣、各坊署。發現張匪,活捉、擊殺,或提供有價值的線索都有高額酬金。

蘇禦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

道政坊,西北角一所大宅子裏,犁萬堂問楚無霸,天龍寺的事是不是你幹的?楚無霸說不是。犁萬堂一揮手,楚無霸行禮告退。

楚無霸走遠了,犁萬堂吞下一條小蛇。

剛吞下小蛇的冰寒之感很難熬,犁萬堂攥緊拳頭。過了一會,無比暢快的內力增加的感覺襲來,年過花甲的老太監倒在逍遙椅裏認真享受。

不久聽到腳步聲,腳步聲停在門口。

犁萬堂知是歐陽錕來了,閉著眼睛說:“歐陽先生運氣差了點。”

歐陽錕苦笑一聲,背著手走進來,隨便找一個椅子坐下,歎了口氣道:“本想比武解悶,竟意外碰見一個人。”

“誰?”

“湯胥。”

犁萬堂睜開眼睛:“你是說,現在是湯胥帶著程坤?”

歐陽錕點頭。

犁萬堂坐了起來:“那群和尚是什麽來路?”

歐陽錕視線在屋裏掃了掃:“我也不是很清楚。在我麵前,他們從不說話。”

眼窩深陷的犁萬堂臂彎壓在扶手上,身體微微前傾,盯著歐陽錕的眼睛:“既然儒尚農當初能聯絡上張匪,我猜那群假和尚也是張匪。”

歐陽錕笑著點點頭:“我也是這樣以為的。”

犁萬堂笑了笑:“他們的頭人叫什麽名字?”

“張重陽。”

“你瞧瞧,果然是姓張的。”犁萬堂臉上笑意加深了,又倒回躺椅裏:“現在秦王可是夠鬧心的,家裏外頭都不省心。”

犁萬堂這句話還真就是現在蘇禦的生活寫照。老呂犧牲對蘇禦打擊很大;側妃的事把唐靈兒折磨得經常心口疼;師姐雁悲鳴、情人朱雀也不讓蘇禦省心。外麵的敵人殺不淨,總讓人提心吊膽。張之悌的下落依然不明,第四師就一直撤不回來,日耗甚巨。

歐陽錕悶著頭,再三衡量,有些話到底要不要說。他已經猶豫了幾天。

犁萬堂似乎感覺到什麽,瞥了歐陽錕一眼:“我想湯胥是在給庚王辦事,而張匪隻是搭他的船。一是湯胥對洛陽熟悉,二是能得到康王勢力照應,三是湯胥手裏有錢。而他們有共同目標,幹掉秦王。”

歐陽錕笑了笑,依然不說話。

犁萬堂皺了一下眉頭:“歐陽先生見到湯胥,會聊些什麽呢?”

歐陽錕大笑兩聲:“我這次來,就是要與犁總說這件事。湯胥說,康王知道唐振一定會打桑臘,而且一定會勾結太後和秦王。既然不能阻擋,康王也就不攔著了。若唐振出兵,康王也會派兵。但有一個前提。”

“什麽前提?”

“不能把閔悅放回來。”歐陽錕直言道:“我騙湯胥,等五王子登上王位,一定會阻攔閔悅。湯胥說,隻要我們能保證唐家商道暢通,唐振就不會硬要打通河西走廊。而那時康王也會說服賢王一起撤兵。這樣一來,唐家的問題解決了,而閔悅也回不來。”

犁萬堂站了起來:“歐陽先生夠坦誠,到底是老朋友啊。”

犁萬堂欣慰地笑了笑,隨即又皺眉道:“可湯胥的話有幾分可信呢?他會不會是在詐歐陽先生?”

歐陽錕站起身,麵色凝重:“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富貴險中求,我就是要試試。康王就快回來了,而我會繼續在洛陽擺擂,而且還會與洛陽書報社合作賺些錢。裝出毫無防備的樣子來。如果湯胥是真心幫我,康王就不會動我;若湯胥是在詐我,康王一定會派人逮捕我們。”

“那你別去北市擺擂,那裏不方便逃跑。”犁萬堂背著手踱步,突然站定:“去西市。那裏距通濟門很近。我還會派楚霸王協助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