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忽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蠢材!鑒定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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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秋梧和杜管家的臉色不對!

連鐵蠻都看出來了,包大農卻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可自拔。

“有免費的土地,有沒有?有沒有?有幾乎免費的勞力,有沒有?有沒有?有全京師壟斷性的市場資源——很多奶牛有沒有,有沒有?牛奶在市場上賣的很貴有沒有,有沒有!”

包大農還沉浸在一連串爆發式提問帶來的巨大喜悅之中,絲毫沒察覺顧秋梧暗暗歎了口氣。

沒錯,包大農說的都沒錯!

但是所有沒錯加在一起,就是錯的!

自從顧老爺中了嚴嵩的圈套,買了這麽多牛回來養著,如果處置這些牛就成了顧家最重要的事。

大明律寫的明白,所有耕牛不得宰殺,要殺牛,必須先報衙門批準。

可顧家的請示遞到衙門裏去,便如同石沉大海,再沒半點回音。

之前顧秋梧也想過,既然不能殺,又不能出手,賣牛奶總可以吧?

沒想到牛奶拉到市場上,剛開始還真有人買,可買牛奶的第二天全成了砸場子的了,據說喝了顧家牛奶的人,全都上吐下瀉,無一幸免。

如此一來,顧家牛奶的牌子算是砸了,便是白給予沒人要了。

以至於現在顧家的牛奶,不要說拿去賣,便是送給那些流民去喝,也沒人肯要。

可就是這麽個已經被證明完全不行的法子,在包大農的嘴裏,依舊化作了無數的吐沫星子和幻想中的財富,在大家夥麵前直飛。

看著包大農手舞足蹈的樣子,顧秋梧眼睛裏又一次流露出厭惡的神色。

不學無術不要緊,遊手好閑也沒什麽!

可是指手畫腳好為人師就很討厭了!

顧秋梧自問,雖然身不在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顧家錢多勢大之日,有多少真正的讀書種子,少年才俊,心慕顧秋梧之名,托人前來說媒,卻無一個能入顧秋梧的眼。

後來顧秋梧當了顧家的家主,帶領整個顧家艱難求生,重振家業,這一番作為,便是杜管家也十分欽佩!

而眼下,包大農這不學無術的無賴,居然在她麵前手舞足蹈,口似懸河?嘴裏卻沒半分有營養的東西,當真是聽不下去啊!

若不是看在藍神仙的麵子上,顧秋梧早已下令將這滿嘴胡言亂語的家夥趕出去了。

顧秋梧緩緩起身,朝著杜管家舉目示意,杜管家自然明白,隻等包大農一閉嘴邊要張嘴送客。

顧秋梧緩緩起身,朝著後堂行去,包大農這無賴,她實在一眼也不想看到,想到馬上可以脫離這廝,顧秋梧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突然,顧秋梧停住了身子,杜管家也張大了嘴巴!鐵蠻卻滿臉的鬱悶,連連搓手。

隻因為他們都聽到了一句話,這句話出自於包大農之口,是他所有發言的最後一句總結。

那句話是“以後顧家的牛奶我全要了,每斤一錢銀子!”

顧秋梧停住了腳步,杜管家張大了嘴巴,鐵蠻一副死了爹的模樣。

現在西山上全是顧家的牛,那些牛兒自從到了西山,除了吃吃喝喝睡覺再無他事,正所謂飽暖思那啥,牛也不例外啊!那幾千頭母牛很快就生了小牛,進入產奶期。

現在顧家每天拜拜浪費掉的牛奶足有幾千斤。

若是按包大農所說的價格換成銀子,一天便是幾百兩銀子的進項!

一天幾百兩銀子,若是換成糧食,旁的不說,這西山上大大小小幾千號的流民的飯食,便是有了著落了。

如今背著顧家身上最重的包袱,便是這幾千張嘴。

包大農前麵巴拉巴拉所說的話,在顧秋梧聽來,都是廢話,隻有這一句,在顧秋梧聽來,那是最最要緊的言語。

杜管家則是瞠目結舌,這包大農是個紈絝子弟,他自來是知道的,若不是紈絝子弟,誰會花六千兩買虎坊浴池?可是這一次包大農的所作所為還是突破了他的想象力。

顧家的牛奶,那是一文不值,而包大農居然願意出一錢銀子一斤的價格,在杜管家看來,這充分說明包大農不但是個紈絝子弟,見色忘命之徒,更是個腦袋被驢踢過二百多腳的角色。

鐵蠻卻是痛心疾首,他是真的替包大農著急!

包家這一路走來有多不容易他最知道。

鐵蠻自然不是不管旁人死活之人,卻最明白這世上最靠得住的便是銀子,如今自家少爺一副誌得意滿的模樣,用白花花的銀子來買一文不值的牛奶,可教他如何不著急?

“如此蠢材,在如此艱難的世道裏,居然活到了今天,真是不容易啊!”顧秋梧看著一身襤褸,卻趾高氣揚的包大農,忍不住想到。

在她的心裏,居然隱隱生出一絲不忍來!

這包大農雖然是個無賴,更是不著寸縷的就衝了進來,可是說起來,不過是因為喜歡自己而已,並沒有做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若是自己同意包大農的建議,顧家自然解了燃眉之急,可他包家卻要倒黴了!

“包公子,你確定你要買我顧家的牛奶?”顧秋梧回過身來,緩緩問道。

“立!字!據!”包大農伸手捋了捋頭發,毫不猶豫地說道。

“公子爺!萬萬不可啊!”鐵蠻握緊了雙拳喊道。

“立?字?據?”此刻的顧秋梧卻有些不忍心了。

“小姐!”旁邊杜管家低聲道:“小姐,再過三天,咱們顧家可就沒銀子了,到時候西山上上下下幾千口人……還有就是,我也打聽過,這包家的錢也不是什麽好路來的,都是兜賣符水騙來的,咱們如此做,最多算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顧秋梧的眉毛輕輕一挑。

包大農一家哭,總好過西山上下幾千口人活活餓死!

“好!立字據!隻是包公子,不知道這字據要立多久?”顧秋梧道。

“三年!”包大農豪氣衝天,毫不猶豫道。

“你這紈絝子弟當真是不知人心險惡啊,這分明就是在作死啊!”顧秋梧心裏暗自歎了一口氣,暗自想到:“似這等人,又不知民間疾苦,又不知道世道艱難,便是我放過了他,到底也是旁人嘴裏的牛羊,正所謂,天生汝輩,固須我輩食也啊!大不了等他家道中落之時,我給他一口飯吃便了!”當下招呼下人,準備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