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關老爺的帽子
牛五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一臉的鬱悶。
之前破敗的庭院,雜亂的房間因為他渾家的到來煥然一新。
“官人,好好的幹嘛歎氣。”牛五的渾家李笑兒見了牛五這副模樣,不由得莞爾一笑。
身入煙花地十餘年,如今才脫了賤籍,得以和牛五長相廝守,李笑兒每天都是笑眯眯的。
洗了一塊幹淨抹布,將供著的關老爺擦拭的幹幹淨淨,李笑兒笑道:“官人,以後你在包家,可要盡心盡力,好好伺候公子爺才好!要學關老爺忠心耿耿,才能報答公子爺對你我的恩情。”
“嗯!”牛五點了點頭,看了一眼供桌上威風凜凜的關老爺。
“到底是神仙啊,不一樣,戴個綠帽子還這麽威武霸氣!”牛五心裏嘀咕了一聲,又歎了口氣,叫了聲:“笑兒姐,你近前來,我有話說!”
眼看李笑兒走了過來,牛五眼淚先流出來了。
“哎呀官人,你這是怎麽了?如今咱家的日子過的紅紅火火,好麽樣的哭什麽呢!”李笑兒握住牛五的手,柔聲安慰道。
“哎!”還沒說話,牛五又歎了口氣,道:“這話可教我不知如何開口!昨日我在公子爺麵前當值,公子爺突然問我,你會不會唱曲兒!”
李笑兒也是一愣,歎了口氣道:“官人,奴家在勾欄院時,當街賣笑,倒是唱的好曲兒,現在許久不唱了,已然生疏了,若是旁人,我才不要去理他,可公子爺是你我的再生父母,他要聽曲兒,我便勉為其難,唱給他聽就是了!”說罷斂容整裝,從櫃子後拿出一隻落滿了灰塵的琵琶來。
“哎!”牛五的眼淚又下來了,他半世無賴,唯獨對這個從小青梅竹馬的李笑兒看的極重,歎了口氣,道:“公子爺說了,讓我今晚偷偷帶你去!”
“嗯?!”李笑兒就是一愣,她本是歡場出來的女子,有什麽不曉得的,眼看牛五這般模樣,又聽了牛五轉述的言語,心裏也是一驚,旋即微笑到:“官人不必著急,想是公子爺年輕,想聽曲兒,又怕旁人說些什麽吧!”
“哎,但願是如此便好!”牛五一臉的鬱悶,可他如今全靠著包家生活,又哪敢說些什麽。無奈之下,隻好看著李笑兒梳妝打扮,背上琵琶,兩人一起出了門。
來到包家後門時,天色已晚。牛五掏出鑰匙,左右看看無人,開了後門,與李笑兒兩個進了院子。
沿著樹蔭曲曲折折來到後院,牛五一指對麵的房間,低聲道:“公子爺便在裏麵!”
“嗯!”李笑兒臉色一紅,低頭快走兩步,突然停住,回過頭來望著牛五,嫣然一笑道:“官人,你心裏想些什麽,我自然是知道的,你放心,我以前身在煙花之地,那是身不由己,如今既然從良跟了你,那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你來了?快進來吧!”李笑兒還沒說完,包大農已然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瞧見了,一把拉住李笑兒的衣袖,將李笑兒扯了進去。
“娘子……”牛五低低叫了一聲,急的直跺腳。
轉身要走,心裏卻是放不下,眼見自家公子爺猴急猴急地將門關上,聽聲音是橫插了門栓,裏麵又不點燈,黑漆漆一片。
牛五躡手躡腳來到窗戶外,心裏已經打定主意,隻要裏麵李笑兒喊將起來,那便什麽也顧不得了。
男人有錢就變壞,牛五算是徹底明白了,與此同時,牛五的心裏也很難過,他本來是好人家的子女,後來衣食無著,也是無奈之下才成了地痞街溜子,後來投在包大農門下,不但衣食無憂,而且包大農出錢給李笑兒贖了身,讓他感激涕零,內心暗暗發誓要做個好人,一輩子在包大農手下忠心耿耿好好幹,可沒想到啊,自家這位公子爺真是將自己沒當外人啊,這甩手就送了一頂關二爺義薄雲天的綠頭巾過來啊!
雖說李笑兒本來就出身於勾欄,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嚐,可自從贖了身,李笑兒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唯恐招惹半點閑話讓牛五麵上無光。
可這如今,偏偏是自己最敬愛的公子爺,居然將自己的渾家強拉進了黑漆漆的房間,說要聽曲兒?
便是三歲小孩子也不信啊!
就在這時,房間裏傳出了一陣含含糊糊的聲音來。
“公子爺,您不是說要聽曲兒嗎?奴家就給公子爺唱上一首好不好!”
牛五將耳朵貼在牆上,卻也隻聽了個囫圇半片。
“不急!”裏麵傳來包大農的聲音,隻聽包大農笑道:“我這準備了酒菜,嫂嫂不妨先吃上三杯!”
“公子爺,奴家雖然是勾欄院出身,如此也是好人家的女子,希望公子爺不要調笑!”李笑兒的聲音有些慌張。
“嘿嘿嘿,嫂嫂,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你過來啊?”包大農的聲音越來越低。
“禽獸!”牆外的牛五氣得直咬牙,豎著耳朵聽了半天,裏麵說話聲音太小,卻是聽不大清楚。
過了一會,隻聽包大農得意哈哈一聲大笑,道:“嫂嫂,隻要你肯聽我的,以後榮華富貴,吃香的喝辣的,便是你家牛二哥跟著,也有些好處給他!”
牛五聽到這,忍不住氣往上撞,隻不過剛才李笑兒的拒絕讓他心裏暖洋洋的。
這時,裏麵傳出李笑兒的聲音。
隻聽李笑兒嬌笑道:“公子爺既然如此說,奴家還有什麽好說的,自然是什麽都聽公子爺的了!我家那牛五是個軟如鼻涕膿如醬的貨色,自然要靠公子爺了,奴家如今,更是要靠公子爺照拂,就讓奴家敬一杯酒,請公子爺時時惦記,不要忘了!”
“完了完了!”門外的牛五心如死灰,沒想到啊,李笑兒的防線這麽快就被攻破了,那包大農如今有錢有勢,想是李笑兒不肯跟著自己吃苦,卻要跟著包大農了。
萬萬沒想到,包大農雖然年輕,口味卻如此之重。
難道是之前在西山上受了什麽打擊不成?
牛五心裏混亂,忍不住胡思亂想,突然之間,卻是一咬牙一跺腳,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牛五跳到門前,抬腿便要踹門,卻見那門吱呀一聲打開,李笑兒滿麵喜色走了出來,卻是衣衫整齊,便是她身後的包大農也是穿的齊齊整整,沒半分一樣。
李笑兒一拉牛五,跪倒在地道:“奴家夫妻全靠公子爺照拂,奴家這就回去準備!”說完按著牛五給包大農磕了個頭,拉著一頭霧水的牛五轉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