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禍從天上來
張三指著自己一臉的大麻子，哭訴道：“還好小人命大，在家躺了一個月，這才撿了一條命回來，雖然是小人自己愚蠢，上了這惡當，可是回想起來，他包家居然編出如此謊言來，欺騙民財，著實可惡，所以小人叫上幾個一起受了騙的人，一起來告他包家！”
“原來如此！”楊越一皺眉，如今京師之中，花子廟天花惡疾的事情搞的是沸沸揚揚，說什麽的都有。而且這包家居然兩次從自己的手裏逃脫，實在是自己的恥辱。
“來人呐，去包家將相關人犯帶到！”楊越眯縫起眼睛來，十兩銀子洗一次澡，他楊越老早聽過了，這銀子也太好賺了，在我楊大老爺的地頭上發這種財，居然沒半分孝敬，也該著你倒黴了。
楊越叫人沏了一杯茶，靜靜等待，不多時，下麵人聲嘈雜，原來是衙役們將包大農帶到。
包大農一臉懵啊，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這一天天的，還讓不讓人過安生日子了。自己老老實實呆在家中侍弄紅薯，居然又被告了。
一條鎖鏈套在脖子上，包大農倒是不忙不慌，可嚇壞了徐文長等人。
有道是衙門口從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好在恩師看來不缺銀子，但是衙門口自來是虎口一般，進去容易出來難，一進了衙門，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因此，不管是徐文長，還是歸有光、李時珍，都跟在包大農屁股後麵屁顛屁顛一起來到堂下看著。
“包大農！”楊越眉頭一皺，冷冷道：“你在我應天府大堂上，如今是三進三出了，可算得上是個刁滑之徒了！”
包大農也是一愣，心裏暗自尋思了一遍，自己最近可沒做啥壞事啊，按說犯不到這楊越的手上，抬眼一看，這大堂下麵跪著的幾個人，沒一個是自己認識的，當下膽子也大了起來，搖頭道：“回稟大人，草民不知道所犯何罪啊？想是又有刁民想害咱。”
楊越冷笑道：“原告人等，你們可認得此人？”
張三等人一起搖頭道：“小人去包家清華池洗澡，不過是花了銀子，想求一個平安，倒不認識此人。”
楊越冷笑道：“此人便是包家的公子！”擺擺手，旁邊的小吏高聲誦讀訴狀。
堂下李時珍與徐文長、歸有光等人也是緊緊捏了一把汗。
這三人都是明白人，一眼便看出了此中的厲害。
這擺明了是要包家自證清白啊！
俗話說捉賊拿贓，捉奸拿雙！
任你走遍天下也是這麽個道理，你要控告包家欺詐，自然要拿出證據來，可如今那張三等人口口聲聲說包家的牛奶浴無效。
擺在包大農麵前的隻有兩條路，第一便是接下這個屎盆子扣在自己腦袋上，承認包家浴池的牛奶浴不過是胡說八道，根本便沒半分用處。
如此一來，包家清華池的信譽那便是碎的滿地，不但包大農要玩完，便是包悟來那野路子神仙的名聲也跟著稀碎。
第二條路則是自證清白，證明自家的牛奶浴的確有效。可如何證明？
突然之間，徐文長突然想到了什麽，暗叫一聲不好，眼光梭巡，有心提醒恩師，卻無奈衙役阻隔其間，根本遞不上話，隻急的他來回亂轉。
明白了！
大堂之上，包大農也明白了。
包大農雖然不學無術，可也不是笨蛋，昨天一早，牛五就跑來報告，說陶家如今賠了大錢與京師裏諸大生藥鋪何解，又將庫存的草藥盡數打折賣掉。
而且據說陶家浴池的生意並不怎麽樣，本來包大農還動了念頭要趁機將那兩家浴池收入囊中，沒想到陶家居然是困獸猶鬥啊。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包大農既然猜到了對頭，心裏便有了數，笑道：“大人，這話說的很是奇怪啊，我包家清華池開業以來，來我包家洗澡之人成千上萬，哪個不說我包家的牛奶浴有奇效？這幾個刁民說我包家的牛奶浴無效，可有證據？”
那張三早已演練明白，早知包大農會這般說，跳起來哭叫道：“大老爺請看，這廝是何等的無良，他賣票時候，說的天花亂墜，如今卻是一推六二五，大老爺要給小民做主啊！”
那張三一邊痛哭，一邊指著自己滿臉的大麻子，哭道：“往常裏小人走街串巷賣鴨蛋，因小人這臉蛋光滑無比，因此主顧們送了小人一個雅號，喚作鴨蛋張三，可是大老爺請看小人這張臉，如今哪裏是鴨蛋，分明成了麻皮豆腐！”
“噗！”楊越聽著張三說的好笑，忍不住笑出聲來，道：“你這廝休要胡說八道，誰管你是雞蛋鴨蛋，我隻問你，你說你在包家浴池洗過澡，誰見來？”
張三哭訴道：“小人這一張臉便是見證！”他一句話說完，旁邊跪著的幾個人也都哭了起來，手指包大農一頓痛罵，將包大農的聲音完全蓋了下去。
“你你你！”包大農也有些慌啊，有道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眼見這些人分明就是胡攪蠻纏，奈何自己是有口難辯。
“也罷！”楊越一擺手，笑道：“即便你包大農說的是真的，這些人並為光顧你包家浴池，我倒想問問你，你說你包家浴池區區一個牛奶浴便能預防天花惡疾，可是有的！”
“有的有的！”包大農一個勁地點頭，轉過身去，眼睛望著堂下的眾人，大聲道：“我包家的牛奶浴，乃是精選西山牛奶之精華，加上天山雪蓮，百年關東老山參，千年靈芝，外加成型何首烏等名貴藥材精製而成，實在是居家旅行，必備良藥啊！”
這等免費做廣告的機會，包大農豈會錯過。
可是，他這一句話剛剛說完，便聽見堂下有人高聲道：“我呸，你這廝胡說八道，信口開河，招搖撞騙，詐騙民財，今日老道就要為民除害！”
話音剛落，一名仙風道骨的老道走上大堂，高宣道號，正是郭弘經。
包大農心裏暗道：“正主終於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