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有錢能使磨推鬼
“小包先生！”張居正想了一會，道：“你確定隻是讓咱們洗個澡，寫篇文章？”
“對！”包大農眨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笑嘻嘻地道。
“不會有人圍觀吧？”張居正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會！”
“不會咱們正在沐浴，突然衝進來幾個美女吧？”張居正的臉忽然紅了。
“呸！有這種好事還輪得到你？”包大農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兄弟如今還是光棍呢！”
“既然如此，小包先生可願立個字據？”張居正還是不放心。畢竟如今大明朝皇帝隻有兩個兒子，而如今在大位的爭奪中，裕王已經處於不利的地位了，如果再出點什麽幺蛾子，壞了裕王的名聲，那可完了。
“可以！”包大農撇撇嘴，多大點事啊！
接過張居正遞過來的紙筆，按照張居正的說法，包大農刷刷點點立了張字據，又按了手印。
張居正喜滋滋地將字據揣在了懷裏，抬起頭來，正色道：“其實我早就聽說包家的清華池有防治天花惡疾的療效！可這天花惡疾乃是古來的頑症，自來沒有什麽好的法子，這包家清華池雖有這麽大的名聲，也不知是真是假！可以說，這件事的真偽，直接關係到天下蒼生的性命安危啊！王爺……”
張居正朝著朱載後一拱手，道：“王爺，您是王爺，這普天下的百姓都是您的子民啊，似這等大事，您身為王爺，就應該效仿神農氏嚐百草的故事，親自去試一試！不但王爺要去，屬下與高師父兩人也都要去，如果這法子當真有效，屬下與高師父兩個自然要為小包先生大吹大擂一番！”
朱載後瞠目結舌半晌，點頭道：“張師父的意思是，咱們一起去？”
“切，讀書人花樣就是多！”包大農暗自鄙夷了一句，一拱手道：“既然如此，咱們便說定了，三日之後，我在清華池恭候王爺大駕光臨！”
說罷轉身便走！
你張居正是聰明人，我包大農可也不傻！
包家雖然有現成的浴室，可那些浴室每日裏來來往往，什麽人都有，的確不適合用來招待裕王這樣身份的王爺。
隻不過，包家房子多的是，三天裏，改一改估計問題不大！
包大農跳上馬車，鐵蠻甩開鞭子，直奔虎坊橋。
如今朱載後不過是個不得寵的王爺，而高拱和張居正不過是裕王府的侍讀，可是隻要再過幾年，如今這可憐兮兮的裕王就會成為大明朝的皇帝，而高拱和張居正就是大明朝的兩任首輔啊！
到了那個時節，包家浴池中掛著當朝首輔的文章，牌匾上是皇上的禦筆，那是啥成色？
包大農想想就忍不住想笑。
…………
而就在此時，河北的大地上，一隊馬車正頂著風雪緩緩前行。
在第一輛馬車裏，歸有光手裏握著一本書，掀開窗簾一角，望著漫天的風雪。
“歸相公，咱們這是奔哪啊！”旁邊，廣坤兩隻手插在袖子裏，湊了過來。
“去紫荊關！”歸有光皺眉道。
對於廣坤和苗瞎子這些人，歸有光向來不大感冒。
如果說歸有光自認為是君子的話，那麽在他心目中，廣坤毫無疑問要被歸入小人的一類。
歸有光實在想不明白，恩師為什麽要派這樣一個人跟在自己身邊，還說是什麽強助？
“歸相公好眼光！”廣坤笑嘻嘻靠了過來，看了一眼歸有光，笑道：“歸相公不說，小人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歸相公看不上我這等人，隻不過小人也聽說過一句話！”
他掏出一個酒囊，大口喝了兩口，遞給歸有光。
歸有光搖頭拒絕。
廣坤笑道：“正所謂行千裏路，讀萬卷書。這讀萬卷書，小人不如歸相公，可說到行千裏路，歸相公可不如小人多了！”
他指著歸有光手裏的書冊道：“歸相公所選的這紫荊關，小人曾去過，的確是個險要的所在。那嶺上遍布紫荊，遂得名紫荊關，其地北臨拒馬河，直通居庸關，大同以及重鎮宣化，西倚臨頭、雁門和寧武諸關，南靠倒馬關、龍泉關要塞，東聯河北平原，與北部的居庸關、南部的倒馬關並稱為‘內三關’！”
“哦？”歸有光就是一愣，本來他以為這廣坤隻不過是個油嘴滑舌的騙子，沒想到他說出來居然頭頭是道，與歸有光這些日子讀過的內容相互印證，居然分毫不差！
“你還知道哪些？趕緊一並說來！”歸有光頓時來了精神，搶過酒囊喝了兩口，隻覺身子也暖和了。
“既然是公子爺派小人來幫歸相公，小人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廣坤微微一笑，將自己所知道的娓娓道來，歸有光凝神去聽，不住點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廣坤終於停了下來，笑道：“小人所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了歸相公！”說罷歎了口氣。
“好麽樣的歎什麽氣！”
“你看……”廣坤指著窗外，茫茫大雪之中，天地白茫茫一片，不見一戶人家，觸目所及，盡是滿目荒涼。
“這般天寒地凍，滴水成冰，要修補要塞城池，談何容易啊！”廣坤看了一眼歸有光，道：“不知歸相公打算怎麽做？”
歸有光愣愣出神，過了好一會才道：“這些日子以來，我遍覽群書，築城修補要塞的法子倒也學了不少，要修築城池，想必不難，正所謂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那蒙古人若是來了，最先受害的自然是邊關附近的百姓，我相信隻要我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們一定會支持我修築城池的！隻要咱們將城修好了，就不怕蒙古人來，到時候隻要他們敢來！”他伸出手，握住懷裏包大農給的幾個錦囊，低聲道：“隻盼恩師的錦囊妙計能派上用場！”
廣坤嘿嘿一笑，縮了回去，道：“歸相公，不瞞你說，小人可不這麽樂觀，我倒是覺得，你此去，隻怕是無功而返！”
“哼！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這廝曉得什麽！”歸有光生氣了，身為名聞天下的大才子，居然被一個假的不能再假的假和尚加假道士給鄙視了，這口氣歸有光和如何咽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