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全是活雷鋒
大家夥紛紛點頭，覺得壽如侯說的有道理。
這就如同養豬一般，要吃好豬肉，就得下本錢，如今這個計策是個萬全之計，簡直沒有任何紕漏，隻要等到了收割的那天，歸有光帶來的一百萬兩白銀，不要自己這夥人承擔一點風險，便可以盡數收入囊中。
而且隻要歸有光能夠繼續施粥，這人就會來的越來越多，對糧食的需求就越來越大，這缺口越大，糧食的價格就越高。
大家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發誓當放屁的黑心商人，這點事誰都看的明明白白。
這點風險值得！
“所以我提議，咱們湊起來的這些糧食，要以極低的價格賣給歸欽差，大家同意嗎？”熊老大第一個舉起手來。
“同意，同意！照我看應該送給歸欽差，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夥忍不住笑了起來。
什麽叫放長線釣大魚，什麽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抓不住流氓！
“隻不過，咱們的糧食即便全送給歸有光，也撐不了幾天啊！”熊老大皺眉道。
“嘿嘿嘿！”壽如侯一臉奸笑，道：“這有什麽難，咱們背靠大樹，靠的是咱們方圓幾百裏最大的財主！”說完目光看向了裴有禮。
“怎麽地？本官從來都是吃幹股的，一文錢也不出！”裴有禮怒道。
升官發財，升官發財。
自己的官位便是自己發財的最大籌碼，如果到了這個地步還要拿出銀子來賺錢，傳了出去隻怕要給同僚笑話。
“豈敢豈敢！”壽如侯奸笑道：“小人哪敢讓裴將軍出錢，隻不過，如今裴將軍手裏有的是糧食……”
“你是說？”裴有禮還有些懵。
溜須拍馬，送禮跪下喊爹他很擅長，可要說借雞生蛋，順水發財的事情，他倒是比不過這些奸商。
“咱們紫荊關裏有五座糧倉……”壽如侯微笑道。
“咋地，你想打軍糧的主意？”裴有禮眼珠子一瞪。
軍糧可不是開玩笑的，裴有禮雖然貪婪，而且也時常在軍糧上發點財，可卻不敢搞出事情來。
“借，是借！”壽如侯撚須笑道：“裴將軍您想，等過幾天，這糧食價格漲到天上去了，咱們幾個可以出麵，便說這是咱們家裏的存糧，將這些糧食高價賣給歸有光。等到各地糧商蜂擁而至，咱們再將這糧食低價買回來，放回庫房裏……”
“這個！”裴有禮低頭一想。
似乎有些道理啊！
“而且您想啊，如今這歸有光公開施粥，全城的人都去他那吃粥，便是您手下的士兵，也肯定去，這些糧食，放在庫房裏，也不過是為了養兵，給了歸有光，還是用來養兵，既然都是養兵，裴將軍從中大賺一筆，自然也是無傷大雅啊！”
“嗯嗯嗯，嗯嗯嗯，你說的沒錯！”裴有禮頓時臉上笑開了花。
這簡直就是天才一般的主意。
自己不但不承擔一點風險，不用出一點本錢，就可以跟著大發橫財，這主意簡直再好不過了！
再說了，如今他裴有禮雖然是鎮守紫荊關的遊擊將軍，可歸有光卻是身負皇命的欽差啊！
欽差要賑濟百姓，咱小小一個遊擊將軍總不能和欽差大人對著幹吧！
至於到時候朝廷用來修補城牆的銀子用光了，這個鍋自然由歸有光去背！
到時候自己再偷偷寫一個奏折，遞到嚴閣老處，嚴閣老肯定不會放過歸有光啊！
簡直是完美！
“好，既然如此，咱們還等什麽，趕快去見歸欽差！”裴有禮站了起來，隻覺一陣陣頭暈。
“哎，裴將軍為了國事操勞，實在是令人敬佩啊！”旁邊阿諛奉承之聲頓時響了起來。
“沒什麽啦，應該的！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喜歡大驚小怪，遇到些小事，就喜歡寫詩啊，寫文啊，倒搞得本官勤政為民是為了名聲似的！”裴有禮搖頭晃腦道。
“大人教訓的是，小人們不敢了！”大家夥答應著，心裏卻都記得是回事，隻要一回家，立馬便找他十幾二十個讀書人來，寫他個百十篇文章來記述此事。
…………
紫荊關裏最大的廣場上，歸有光擼胳膊挽袖子，幹得不亦樂乎。
廣坤和尚嘴裏叼著根草棍在旁邊看熱鬧。
廣場之上烏壓壓地都是人。
一群麵有菜色的老老小小，都眼巴巴地望著人群中間的那幾口大鍋。
又到了開飯的點了。
中午大家每個人都喝了好幾碗粥，雖然是粥，但是很稠，而且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白米粥那是過年才能偶爾喝一碗的好東西。
可是今天，居然過了年了！
木柴被點燃了，過了一會，鍋裏的水開了，咕嘟咕嘟地翻著水花冒著熱氣。
一隻麻袋被扛了過來，歸有光親自打開封口，將麻袋中的大米倒進了鍋裏。
幾隻大鍋一起注，又過了一會，香氣飄了出來。
那是大米粥的香氣。
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欽差大人一片愛民之心，末將佩服！”裴有禮帶著一眾富戶走了過來，看了看麵前的大米粥。
也有些餓了。
“裴將軍有什麽事嗎？”歸有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古人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又說大道之行，天下為公，不讀親其親，不獨子其子，是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養，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直到今天，歸有光才知道這是怎樣的一種境界。
“欽差大人的一片善心實在是感動天的，便是末將也深受感動！”裴有禮從懷裏掏出十兩銀子，遞給歸有光，眼含淚花道：“末將雖然家中貧困，也願意捐出一年的夥食費，共襄盛舉！”
“多謝！”歸有光接了銀子，隨手遞給了廣坤。
裴有禮的眼睛戀戀不舍地看著那塊銀子。
真的心疼啊！
“還有這些人都是本地的鄉賢！”裴有禮一一舉手介紹。
“見過欽差大人！”熊老大和壽如侯趕緊點頭哈腰，露出無比欽佩的表情。
“欽差大人不虧是文曲星下凡，真是懷抱救濟世人的宏大理想啊！”熊老大代表大家繼續道：“咱們聽說欽差大人在此施粥，願意略盡綿薄之力，咱們湊了五萬斤糧食，願意捐獻給欽差大人，以供施粥，後麵若是欽差大人還要糧食，咱們也一定低價提供！”
“嗯，很好很好！”歸有光的眼睛裏閃出了淚花。
百姓都是好百姓啊！
難怪恩師要自己賑濟百姓，立棚施粥，原來是要自己收拾世道人心啊！
歸有光心裏對恩師的思念更加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