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貓捉老鼠
“二泉閣下的這個計策可算是天衣無縫！”汪直發出了由衷的讚美。
“但是，這上虞縣城地處偏僻，似乎不易籌措軍糧啊！”汪直皺眉道。
倭寇多年來都是輕裝上陣，一路上靠劫掠補給給養，如果二泉春二郎的計策可以奏效，就意味著將有數千倭寇聚集到上虞縣城附近，這縣城依山傍海，主要的人口都在城中，城外人少地少。
有道是人馬未動，糧草先行，若是這縣城旁邊村落眾多，那也沒什麽，偏偏此處依山傍海，無處劫掠。這麽多倭寇聚集在一起，卻無法解決軍糧問題，那可是要命的問題。
“不要怕！”二泉春二郎陰惻惻一陣笑，伸手指著一處僻靜角落道：“此處有一個很偏僻的海港，我已經命人在此處準備了船隻糧食，若是打得過，咱們便打，若是打不過時，咱們便溜之大吉！”
“不錯，不錯，實在是萬全之策！”汪直撫掌大笑。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那個包悟來，到底跑到什麽地方去了！”汪直的目光看向了地圖。
…………
“包天師到底到哪去了！”在江浙總督府裏，胡宗憲喃喃自語。
與此同時，在整個浙江省境內，所有的明軍都接到了一條相似的命令，命令所有明軍向杭州城靠近，步步緊逼，尋找杭州城附近的倭寇主力進行決戰。
“師公到底怎麽樣了？徐師兄到底有沒有接到師公！”奔馳的戰馬之上，俞大猷滿麵焦慮，自從昨晚接到胡宗憲的軍令，俞大猷就集結了自己隊伍中為數不多的馬匹，臨時組建了一支騎兵，倉促趕來。
“啟稟大帥，小的剛才探得消息！”
“快說！”
“據說……據說包天師已然不幸為倭寇所擄，現在被押送到了上虞縣城！”
“什……什麽！”俞大猷馬上的身子搖了幾搖，晃了幾晃，差點一頭栽下來！
“看來徐師兄到底是沒有趕上啊！”略為鎮定之後，俞大猷心中一股悔恨不可抑製。
前些天，師兄徐文長跑來投奔自己，言語間躲躲閃閃，經過自己一臉追問之下，俞大猷終於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事，後來得到消息，最近倭寇有大動作，很有可能是杭州方向。
俞大猷和徐文長兩個一商量，全都擔心師公的安危，也正因如此，俞大猷撥了幾十名士卒，交由徐文長帶領，到包家莊去保護包悟來！
本指望這一招可以奏效，可是目前看來，分明是失敗了。
俞大猷勒住韁繩，身後數百名騎兵一起停馬，漫漫黑夜之中，竟無一人出聲。
現在擺在俞大猷麵前的有兩條路，第一條路，按照總督胡宗憲的命令，直撲杭州城，如今杭州城外據說有上千的倭寇，若是諸路軍會合，很有可能打一個甕中捉鱉，將這股倭寇一舉殲滅！
另一條路，便是從這裏走上岔路，憑借自己這一隊人輕刀快馬，突襲上虞縣城！
自己這一隊人馬雖然人數不多，隻有數百人，卻是自己麾下最能打硬仗的隊伍，如果速度夠快，運氣夠好，在倭寇有準備之前突襲進上虞縣城，說不定就能將師公揪出來！
隻是如此一來，難免要違背了胡宗憲的命令，可若不如此，自己如何對得起遠在京城的恩師。
“哎！”俞大猷久經戰陣，殺伐果斷，從沒半點拖泥帶水，從沒像今天一般猶豫不決。
思忖半晌，俞大猷一咬牙一跺腳，大聲道：“諸位同袍，如今咱們麵前有兩條路，我俞大猷，身為我恩師的弟子，不能眼看師公淪落敵手坐視不理，隻是我此次奔襲，本是奉了胡大帥的將令，如果擅自違抗命令去救包天師，那是掉腦袋的罪過。今天在這岔路口，有想去杭州城的，我俞大猷絕不阻攔，有想和我去救包天師的，我俞大猷在此謝謝諸位了！”說罷俞大猷在馬上挺身而立，朝著手下的將士們鞠躬行禮。
“包天師？大帥說的可是前些日子捐了五萬兩銀子給咱們陣亡將士安家的那位包天師？”
“沒錯正是他老人家！”
“包天師如此仁義，咱們豈能看他落入倭寇之手！我願意隨大帥去救包天師！”
“沒錯，身受包天師大恩，若是於此時退縮，可還是個人嗎？我願意去！”
“我也願意去！”
“我也願去！”
俞大猷眼含熱淚！
“多謝諸位鼎力相助，他日上麵若是追查下來，我俞大猷一力承擔，絕不連累諸位！”話不多說，俞大猷勒轉馬韁，當先朝著上虞縣城撲去。
黑夜之中，這一隊人馬人人懷必死之心，無生還之念！
這些久經戰陣的士卒們，不害怕在陣前與倭寇一刀一槍的戰鬥，怕的是傷了後無人管，死了後無人埋。
這大明朝的上上下下，富者貴者多如牛毛，可從未聽說過有任何人會自掏腰包為抗倭將士捐款的。
在得知消息的一刹那，所有前線將士的心都被溫暖了。
所有人都願意為這遠道而來，素未謀麵的道家天師拚死搏殺！
經過兩個時辰的急行軍，在遠處的晨曦之中，上虞縣城終於現出了一絲輪廓。
“下馬，噤聲！”
為了防止馬蹄聲驚醒倭寇，俞大猷第一個下馬，跳下馬的那一刻，雪亮的長刀已經抽在了手裏。
幾百匹馬被慢慢地趕進了山林，俞大猷率領這幾百人趁著還未散去的夜色摸到了城牆之下。
城門緊閉，城頭上不見人影。
俞大猷心裏稍寬。
這淩晨時分，正是人最困倦的時刻，那些倭寇連日急行軍，想必也料不到明軍來的如此之快！
俞大猷做了個手勢，手下有那手腳靈活的士卒搭著人梯向城頭爬去。
“轟！”
突然之間一聲炮響，城頭之上人頭攢動，箭如雨下。
“不好！快撤！”
俞大猷大吼一聲，心知中計，帶了手下人剛要撤退，突見身後幾處山頭上閃出幾麵大旗來。
“不好！”俞大猷心裏大驚！
看來這次是中了敵人的詭計了！
“不要慌！”俞大猷大吼一聲，眾多將士紛紛原地立定，舉起手中盾牌遮擋箭雨。
“後退二百步，結陣迎敵！”俞大猷沉聲道。
這幾百人都是他麾下能征慣戰之士，雖然身處逆境，卻是不慌不亂，眾人結隊，緩緩退到離城牆二百步外，十人一組，結小陣，三陣一組，結中陣，三中陣為一大組，結大陣！
“這陣勢！沒想到啊，居然……”不遠處的一個隱秘山頂上，二泉春二郎手持望遠鏡，看著上虞城下的兵陣，發出了一聲驚歎。
二泉春二郎認出來了，這支隊伍乃是自己的老對手，俞大猷麾下的隊伍。
“今天，咱們一定要幹掉俞大猷！”二泉春二郎發出狂妄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