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人性的貪婪
“四十三萬兩……也就是說這五天的工夫，咱們一共賺了三十二萬兩有餘啊！”有人瞪大了眼睛。
什麽叫日進鬥金，這就叫日進鬥金！
五天的工夫，就賺了三十餘萬兩，那麽一天的時間就是六萬兩。
“諸位不要忘了，根據與朝廷簽訂的協議，三分之一的純利潤還要交給朝廷作為稅收！”有人歎了口氣。
本來還高高興興的宴席，轉眼之間，響起了一陣歎息聲。
在座的諸位都是銀錢入手，肉入虎口之人，眼見這七八十萬兩銀子，轉眼算一算，居然隻剩下了二十餘萬兩！
雖說嘉靖皇帝看在嚴嵩的麵子上，這江西萬福彩的經營權價格遠遠低於周邊幾個省份，可也有八百萬兩白銀之巨。為了湊足這八百萬兩銀子，在座之人想盡辦法也不過湊夠了五百萬兩的現銀，其餘三百萬兩銀子卻是用土地來抵賬。
無奈朝廷有規定，用來抵賬的土地價格壓得極低，抵了這三百萬兩白銀的土地若是在市麵上，起碼要值錢五百萬兩白銀。
裏裏外外，這一千萬兩白銀砸了進去，一天四萬兩銀子的收益，起碼要用一年的時間才能回本。
而且大家心裏都明白，如今是萬福彩新到江西，所以大家都覺得新鮮熱鬧，若是過三兩個月，隻怕便達不到這個程度了。
如此算來，這一千萬兩白銀，很有可能需要將近兩年才能回本。
而與此同時，居然要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窮鬼從自己口袋裏掏出白花花的銀子去買房子置地，與自己平起平坐。
“嗚嗚嗚，嗚嗚嗚！”
有的人喝多了，直接跑到那座小山一般的銀子堆前哭了起來。
“別哭了，別哭了！哭有什麽用！雖說一想到那些泥腿子們居然能夠陡然而富，轉眼富家翁，我這心裏也很難受啊！”有人忍不住歎氣。
這些人都是大地主，大財主，往常帶領狗腿子去鄉下收租，若不夠心狠，哪裏收的來銀子？
所有人都明白一個道理，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要賺錢，就是要心黑，可是如今，自己到底成了什麽人？
居然幫助那些泥腿子發財，而自己卻眼巴巴地看著？
嚴世蕃眨了眨眼，忍不住笑了。
這些沒出息的家夥，為了這麽點事情居然也會哭？
嚴世蕃站起身來，來到那一堆銀山跟前，伸手撫摸。
銀子啊銀子，就是這麽樣的有魅力。
從來就沒見過一個人，會嫌棄自己的銀子太多了。
多了還想更多！
所謂富貴富貴，富字到底要壓過貴字一頭，站在前麵。
若是沒錢，便是皇帝也要吃癟。
想當初自己在京城的時候，便是當今皇帝的兒子裕王也要低三下四地來求自己，為的還不是銀子？
“其實，要我說，這些銀子根本就不必給那些泥腿子！”一名老者摸著老鼠須走了出來，這人也算是嚴家人，論輩分，還是嚴世蕃的族叔。
“世兄！”老者笑眯眯地，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
畢竟在嚴世蕃麵前充大哥，絕對是件高風險的事情。
嚴世蕃抬頭看了看這老者。
老者嘻嘻一笑，道：“不知道諸位發現了沒有，來買萬福彩的都是些什麽人？”
“那還用說，自然是些泥腿子，窮鬼，種地的莊稼漢！”大家七嘴八舌道。
“嘿嘿嘿，有道是錢難賺，屎難吃啊！這世上想賺錢，就要有權有勢，若是無權無勢，趁早不要做發財的黃粱美夢！”老者晃悠著來到嚴世蕃的麵前，道：“那些泥腿子會花錢嗎？拿到這些錢還不得一高興嘎嘣一下就死了？人生來是窮命，就應該過窮日子，不該有非分之想才對！”
“至於這些銀子嘛！”老者撚須笑道：“其實這幾天我仔細觀察了下，這開獎的事情完全就是個良心活嘛！諸位想一想，一等獎反正會有人中，可是到底是誰中了呢？誰又知道呢？那些中了獎的人，為了怕親戚朋友來借錢，十有八九會拿著銀子遠走高飛，所以對於其餘慕名來買彩票的人來說，隻要有人中，那就可以了，至於是誰根本就不重要！”
“所以你們想一想！”老者拿過兩個一模一樣的酒杯來，一杯倒了美酒，一杯裏麵隻是清水。
他舉起滿是清水的那一杯，一仰脖喝了進去，咋吧咋吧嘴，道一聲：“好酒！”
“老哥，你喝迷糊了吧？”有人呆頭呆腦地問道。
嚴世蕃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隨後，一群人吧笑了起來。
“這法子不錯啊！”嚴世蕃拍了拍老者的肩膀，笑道。
“世兄過獎了！”老者口裏謙虛，臉上卻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隻要用我這偷龍換鳳之計，這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可還有旁人的嗎？”老者嘿嘿一笑，伸手成拳，緊緊握住。
“哈哈哈，到底是我嚴家的人，夠聰明！”嚴世蕃哈哈大笑，這種事情他老早就想過，隻不過礙於身份，不好直接宣之於口。
當初包大農和海瑞在京師大賣萬福彩的時候，他就忍不住罵包大農是個蠢蛋，居然找海瑞那種死腦筋的人做搭檔，自然少了很多上下其手的機會。
“世兄，其實還有呢！你想啊，買萬福彩的人那麽多，隻要是沒中獎的，誰會留著那張破紙頭？所以歸根到底，咱們每年到底賣了多少萬福彩，還不是咱們自己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事情？皇上想從咱們這揩油，可有那麽容易？”老者嘿嘿笑道。
“不錯不錯！”嚴世蕃連連點頭，如此一來，每天的進項就可以翻倍了。
每一地萬福彩的經營期限是十年，如果這麽玩下去的話，一年回本綽綽有餘，剩下的九年就是幹賺啊！
欺上瞞下一直是發財的不二法門。
如今江西是天高皇帝遠，嘉靖皇帝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知道江西一年的萬福彩到底賣了多少錢。
至於另外一批人，也就是掏出錢來購買玩福彩的那些泥腿子，一來無知無識，隻不過看著別人中了獎，發了財，自然會將口袋裏的銅板乖乖地掏出來買萬福彩，更有意思的是，主辦萬福彩的都是江西一省有頭有臉的人物，而買萬福彩的人都是窮的穿不上褲子的老百姓。
嚴世蕃就不信，有哪個刁民能有這個本事，能和當朝閣老作對！
這一時，這一刻，同樣的事情在浙江、在福建、在廣東，在每一個相似的場合中發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