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該來的終於來了！
裴有禮心裏明白，自己這名字一簽，手印一按，自己就隻能老老實實做歸有光的狗了。
嚴嵩雖然是當朝一品的閣老，可是眼下這種情況，歸有光身為欽差，那是有直通皇上的權力的。
隻要奏折往上一遞，便是嚴嵩也絕不會冒天大的風險來保自己。
萬事且顧眼前吧！
裴有禮心裏哀歎了一聲。
不過心裏還是有一點點慶幸的，畢竟歸有光還給自己留了一點體麵，沒來找自己要錢。
“裴將軍，之前你們盜賣軍糧所得的那一百萬兩銀子，是不是該退出來了！”歸有光將手裏的供狀轉手交給廣坤收好，嘴裏慢悠悠的道。
“歸欽差，您這是要我死啊！”裴有禮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
這做的叫什麽買賣啊，簡直是賠到姥姥家了，如今軍需庫的糧食沒了，連到手的銀子也沒了，這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不要怕！”歸有光拍了拍裴有禮的肩膀。
畢竟自己隻是個欽差，而這裴有禮地頭熟，人頭熟，自己以後還用得著，歸有光也不想把事情搞的這麽僵。
“你庫房裏的虧空，我會給你補上，但是日後你若再和本欽差玩這等小心眼！”歸有光的心裏突然想起了遠在京師的恩師。
當初恩師獰笑的嘴臉往往讓自己不寒而栗。
想到這裏，歸有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於恩師相仿的笑臉。
“太可怕了！”裴有禮看著這笑臉，徹底服了。
看來人還是要多讀書啊，事實證明，讀書好了連做壞事都做的更好。
裴有禮歎了一口氣，帶著一群土豪劣紳下去了。
歸有光哈哈一笑，遣散了城頭下的那一萬多人。
“歸相公，難道這些人，你還真要一直養著不成？”廣坤和尚歎了口氣。
如今雖然險勝扳回一局，可是皇上交待的事情可以說是一點都沒做呢。
根據往年的經驗，如果韃靼人真的要來犯邊，也就是最近這一兩個月的事情了。
可是要想整修城防，涉及到方方麵麵，人員的調派，物料的購買，這都是要早做打算的事情，此時再開始，隻怕已經有些晚了。
“不要怕！”歸有光長長吸了一口氣，道：“這些百姓們給裴有禮等人欺負的狠了，心裏自然不會有朝廷，如今經過一個冬天的修整，正所謂養精蓄銳，若是此時開始整修城牆，必然事半功倍！”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商量。
到了下午時分，車輪聲響起，一輛一輛大車拉進了歸有光的住所。
歸有光和廣坤兩個見了都是十分高興。
到這紫荊關半年多了，直到今天，手裏銀子也有了，糧食也有了，便是裴有禮那廝，想必這回也老實了。
歸有光毫不耽擱，叫上廣坤，一起出了紫荊關，來到大門外。
那些糧商的脾氣，早已給熊老大等人磨沒了，歸有光到了，也不廢話，直接給出個市價七成的價格。
眾多糧商見了，也都是大喜。
本來要賣給熊老大等人，那便是血虧，如今雖然沒多少賺頭，可總也沒白跑一趟。
買定離手，銀貨兩訖。
眾多糧商拉著白銀各回各家，而他們帶來的糧食則是源源不斷地進了紫荊關的糧庫之中。
裴有禮見這糧庫滿了，心裏倒也放了一半的心，歸有光有什麽事情吩咐下來，再也不敢起什麽壞心，老老實實的去辦了。
如此這般過了三五日，這一天歸有光還沒起床，突然覺得身邊有人搖晃自己，睜眼看時卻不見有人，卻見房梁上的灰塵撲簌簌地掉落下來。
房門猛地被人撞開，廣坤和尚光著兩條腿衝了進來，臉色慌張，一把扯住歸有光，扯著他來到城頭之上。
歸有光放眼望去，隻見遠處煙塵四起，仿佛整個大地也在震顫。
他是個讀書人，什麽時候見過這等場麵。
“是韃靼人來了！”廣坤臉色慘白，緩緩道。
“快，關城門！”歸有光大喊道。
其實不用他喊，這紫荊關裏的軍漢們自然也是怕死的，一早見到遠處的煙塵，便已經知道是韃靼人又來了。
裴有禮披掛上了城樓，指揮著眾多明軍關閉城門，吹響號角，一隊一隊的弓箭手登上城牆，肅然而立。
歸有光老遠望去，隻見那一片煙塵綿陽十餘裏，在滾滾煙塵之中，渾不知道有多少人，多少馬。
廣坤和尚的臉色也變了。
這些年來，他流落江湖，那是什麽人都見過了，可是麵對如此滾滾鐵騎，不論你是如何的機靈權變，在這大軍麵前，似乎都是不值一提。
裴有禮將城防安排妥當，這才來到歸有光的身邊，顫聲道：“欽差大人不必擔憂，往年這韃靼人時常會來騷擾，隻是這次看起來人數多一些罷了！”
歸有光站得高看得遠，隻見視線所及之處，全都是韃靼人的人馬，已然將個紫荊關給圍住了。
等到煙塵散去，不但歸有光和廣坤和尚大驚失色，便是裴有禮也不由得晃了兩晃。
城外人喊馬嘶，身穿皮毛的韃靼人跨下騎著駿馬，來回如飛，幾個萬人隊四麵紮營，將紫荊關圍在了當中。
“欽差大人，您不是說要整修城防嗎？看來要抓緊了啊！”裴有禮麵色慘白，心裏後悔萬分啊。
本來這十多年來，韃靼人很少有如此大規模的入侵，所以邊關之上承平日久，諸如裴有禮之流才有敢將主意打到了修補城防的錢款上麵。
可是萬萬沒想到，今天韃靼人說來就來，而且看人數，起碼超過十萬人。
這個冬天太過寒冷，歸有光一早下令各要塞的明軍都到紫荊關裏過冬，如今冬天剛剛過去，去年冬天被破敗的城防也亟待整修，所以那些小城都是空城。
可以說，紫荊關如今已經是孤立無援了。
如果韃靼人鐵了心攻城的話，這座城池到底能抵擋多久，裴有禮心裏沒底，歸有光心裏更沒底。
歸有光知道，考驗自己的時候終於到了！
他站在城樓之上，目光望向南方，那是恩師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