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打掉牙咽下肚
嚴嵩望著那房間裏堆得滿滿登登的糧食，哭了。
兩行渾濁的老淚從嚴嵩的眼角滑落。
嚴家雖然家大業大，可是經過之前萬福彩那麽一折騰，已經是元氣大傷了。
在京師被嚴密圍困的今天，嚴世藩能弄到這麽多的糧食，不但是花了心思的，更是花了無數的銀子的。
可是如今，這所有的一切……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啊！
“嚴閣老，您老怎麽哭了？”包大農一臉關切地靠了過來。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嚴嵩的心態有些崩潰了。
“看來是我太唐突了，這宅子原來真的是嚴閣老的產業啊！”包大農一揮手，對著那些士卒大叫道：“走吧走吧，都回去吧！”
諸多看熱鬧的百姓也有些懵了。
這到底是啥情況？
不是說包天師家捐獻糧食嗎？這怎麽就扯上了嚴閣老了呢？
再說這若是嚴閣老的產業，包家有幾個膽子，居然敢慷他人之慨，拿嚴閣老的糧食來給自己充門麵？
這不對勁啊！
那些士卒們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抄家居然抄到了嚴閣老的頭上來了，大家脖子上麵有幾個腦袋，敢做這種事？大家都灰溜溜地撤出了大宅。
“且慢！”嚴嵩一聲大吼道：“這宅子與我嚴家沒有半分幹係，這裏麵的糧食……那……小包先生既然說這些糧食是他捐獻出來的，自然是可信的！”
大家又一次懵了。
這……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嚴嵩的心在滴血，可是嚴嵩更加明白，此時此刻，自己必須毫不猶豫地與這些糧食劃清界限，不要說這裏麵隻不過是一些糧食而已，便是嚴家的全部身家，自己也不能承認。
不然……
嘉靖皇帝的怒火，肯定會向著自己無情的傾瀉！
如今自己的地位已經大不如前了，如果再加上這一條欺君之罪，即便是自己，隻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嚴閣老，您老確定這些糧食都不是您家的？”包大農拍了拍腦袋，道：“存放糧食的地點太多了，說不定我記錯了也有可能啊！”
“不可能，你不可能記錯！沒錯，這些糧食就是你包家的！”嚴嵩一聲長歎，趕緊說道。
此時此刻的嚴嵩，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
這……這叫什麽事啊！
這些糧食可是嚴家花了大價錢四處想盡辦法搜羅而來的，如今居然要自己當麵承認這些糧食和自己一毛錢關係也沒有，而包大農一文錢沒出，卻一下子捐獻了兩百萬斤的糧食。
嚴嵩心裏咽不下這口氣啊，卻是隻好打掉了自己的牙齒，連帶這口氣一起苦澀無比地咽下去。
“嘿嘿嘿，你們都聽到了？這些糧食和嚴家一文錢的關係也沒有，搬！”包大農一聲令下，士卒們見了，自然是喜笑顏開，百姓們見了，個個盛讚包天師為國為民出了大力。
一麻袋一麻袋的糧食從大宅之中搬出，經過嚴嵩的麵前被裝車帶走。
嚴嵩的身子晃了幾晃，差點沒暈了過去。
如今，嚴嵩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剛才在那幾處大宅門前，幾位尚書侍郎為什麽紛紛暈倒了。
這一回自己是吃了血虧了啊！
不但被人賣了，還要擺出一副笑臉乖乖滴幫人數錢。
這種感覺實在是在糟心了！
“今天也差不多了！”包大農嘿嘿笑著，拍了拍手，來到嚴嵩麵前施禮道：“今天勞煩嚴閣老親自出麵來我包家收糧食，且喜我小包不負使命，終於拿出了兩百萬斤糧食，希望我大明朝滿朝文武，京師之中的萬千百姓，在嚴閣老的帶領之下，可以盡早打破韃靼人的圍困！我這就告辭了！”說完轉身悠然而去。
嚴嵩的身子晃了幾晃，終於忍不住一屁股坐倒。
“走，扶老夫回府！”嚴嵩有氣無力地說道。
這邊包大農坐上馬車，滿心喜悅地回到包家。
消息不長腿卻是跑的飛快。
整個包家已經沸騰了。
張居正和海瑞跟在客廳之中來來回回地踱步，滿臉都是震驚的神色。
小包先生有通天徹地之能，這他們是知道的。
包天師有撒豆成兵的本事，他們也早就聽說了的，可是如今這京師之中已經沸騰了，說小包先生在一天之內籌集到了兩百萬斤糧食捐獻給了朝廷。
若是旁人，還隻道包天師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所以在韃靼人圍攻之前提前存下了糧食以備不時之需，可是張居正和海瑞都是心裏和明鏡似的，自然知道，包家雖然存了些糧食，如今卻是一粒也沒有拿出來啊。
那麽問題來了，這些糧食是從何而來？
海瑞和張居正身為熟讀經史之人自然明白這些糧食的分量。
如果不是從包家拿出來的，還有什麽人會坐視包大農弄出這麽多糧食來而無動於衷，不出來阻止？
海瑞和張居正大眼瞪小眼地望著包大農。
包大農舒舒服服地躺在搖椅之上，旁邊牛五笑嘻嘻地給包大農端上來一杯酒上來。
包大農輕輕飲了一口，看著海瑞和張居正笑道：“你們都是學富五車的讀書人，自來瞧不上尋常百姓，這回可教你們開眼了！”
張居正和海瑞麵麵相覷，不明白包大農話裏的意思。
包大農嘿嘿一笑，從懷裏掏出一錠大銀，隨手扔給牛五，牛五千恩萬謝地接了。
包大農嘿嘿一笑道：“這一回叫嚴嵩吃個啞巴虧！”包大農一指牛五道：“你說來給他們聽聽！”
牛五笑嘻嘻地道：“這些日子，小人奉公子爺的命令，四處采買糧食，可是到了後來，這糧食便買不到了，後來小人四處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最近京師裏暗中購買糧食的人很多，除了咱們包家之外，還有很多都是朝中的達官顯貴，其中就有嚴世藩以及各部的尚書與侍郎的身影，這些天來，小人著意打探，終於將他們藏匿糧食的地點一一打探了出來，就在昨天晚上，小人將這幾處地點全都告訴了咱家公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