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提親

算卦的老先生身穿一件破破爛爛的道袍，拄著一根旗杆，上麵寫著：“梅花算數。”這位老先生精通梅花算數，陰陽五行，是一位行走江湖經驗豐富的角色。老先生來到朱家村，見到了晏紅花，認為這姑娘命中帶有災禍，誰娶了她，誰要倒黴。

老先生告訴晏紅花，你命中帶劫，隻有活過二十歲，才可以化險為夷，大富大貴。晏紅花深信不疑，認為這老先生有點本事。晏紅花邀請老先生去家中休息，老先生拒絕了。這位老先生性格古怪，不喜歡住在人多的地方。

老先生告訴她，最近一段時間，我就住在荷花池附近，每天傍晚，太陽落山的時候，你帶上幾個饅頭過來見我，我幫你渡過劫難。

晏紅花點頭同意了，那天傍晚時分，她拿著三個饅頭和一壺熱水，來到荷花池附近，找到了老先生。那位老先生站在荷花池岸邊，全神貫注的盯著大槐樹，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晏紅花來到他身邊，說道：“老先生，這是饅頭和水，趁熱你趕緊吃了吧。”

老先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大槐樹，幽幽歎息道：“你的命運跟這棵大槐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三年一訂親，三年死一人。紅花滿天飛，槐樹命中劫。……女娃，你的命可真苦啊！”

晏紅花愣住了，三年一訂親，三年死一人，說的就是和我訂親的男人，剛好三年死一個。這件事情在朱家村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取笑我嗎？晏紅花心裏不是滋味，問道：“老先生，紅花滿天飛，槐樹命中劫，代表什麽意思，跟我有關嗎？”

老先生點頭道：“你的名字中帶有紅花，而這槐樹盛開了滿樹紅花，跟你竟是如此般配。”

晏紅花搞不明白什麽意思，我跟一棵槐樹般配，開玩笑吧。

老先生說：“女娃，你今年十九歲了吧？”

晏紅花驚訝道：“我多大年紀，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是個算命的老頭，當然知道你的歲數。”老先生接著說，“你從十歲開始，每隔三年，就會遇上一門親事，與你婚配的男子，會在臘月初八那一天晚上，離奇死去，可有此事。”

晏紅花點頭道：“老先生真乃神人，這件事情都知道。”

老先生說：“你今年十九歲了，剛好是第四個三年，不知道誰家的孩子要倒黴了。”

晏紅花說：“老先生放心好了，今年誰要去我家提親，我不答應便是。”

“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改變的。”老先生歎息一聲，說，“兒女婚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想要違抗，難啊！”

晏紅花沉默了，在農村女孩出嫁，都是父母做主，女孩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婚姻自由，那都是傳說。不管對方是聾子還是瞎子，隻要父母同意，做女兒的都要順從，這是習俗，也是孝道。曾經晏紅花的二姑，就是因為拒絕嫁給鄰村的一位男子，而被人冷嘲熱諷，導致自己精神崩潰而死。這件事情給晏紅花很深的影響，難道女人就沒有選擇婚姻的權利？

老先生說：“你若不想再嫁人，唯一的辦法就是離家出走。”

“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晏紅花沒有想過害任何人，隻想一家人開心的生活在一起。作為一個平凡的女人，都要結婚生子，過著普通的生活，我這點要求，也錯了嗎？

老先生搖頭歎息道：“你不去害人，能保證別人不來害你嗎？離開這個村，能否躲過一劫，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隻要你留在這個村，你的悲劇就會每隔三年重演一次。”

“這是我的命嗎？”晏紅花淒然一笑。

“自古以來，紅顏禍水！這個道理你也懂的。”老先生笑了笑，說，“你就是一隻鳳凰，要想脫胎換骨，需要浴火重生，你明白嗎？”

“我不想當鳳凰，我隻想嫁個如意郎君，好好過日子。”晏紅花唯一要求就是相夫教子，過上平凡的生活。然而，這個願望終究無法實現。

“三年一訂親，三年死一人。紅花滿天飛，槐樹命中劫。你的命屬於你自己，誰也無法改變。”老先生搖頭歎息，朝著村外山路走去。

晏紅花望著他的背影，問道：“老先生，你要去哪裏？”

“找個沒人的地方歇歇腳，當你有困難的時候，來荷花池找我。”話落，老先生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晏紅花的視野裏。

晏紅花癡癡地望著荷花池裏麵的大槐樹，久久不語，我與槐樹般配，究竟是什麽意思？晏紅花在荷花池附近待了一會，直到明月高升，才回到家中。第二天上午，村裏的媒婆來了。媒婆進宅，好事不來，一定又是為我說媒來了。今天是農曆十二月初一，距離臘月初八還有幾天。

不知道今年的臘八節，會成為誰的忌日，誰又是第四個倒黴鬼！

媒婆一看到我，臉上就綻開了一朵花。“哎呦，我們的大美女回來了，恭喜恭喜啊。”

晏紅花臉上火辣辣的，盡管，我知道媒婆嘴裏的美女是對我容貌由衷的讚美，恭喜也是出自真心。可是，這一切，在我的內心深處，卻幻化成無情的譏諷。晏紅花含著冷冰冰的臉，沒有說話。自從，晏紅花被村民冠以天煞孤星的稱號，原本活潑開朗的她，變了一個人，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寡言，也不愛笑了。

女人，最大的願望是能嫁個如意郎君，相夫教子，享天倫之樂。當晏紅花意識到，原本是最為平凡的願望，刹那間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乃至絕望，她心裏是何等的淒涼！我晏紅花說到底也是一個弱女子，蒼天何故如此對我！我到底犯了什麽錯，老天爺要這麽折磨我？

晏紅花內心的傷痛和悲涼，誰人了解，也許這一輩子我都要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活著。

晏紅花想起了老先生的話，離家出走，是唯一的辦法。晏紅花心中有了主意，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容。晏紅花笑嘻嘻地說：“李奶奶，這一次誰家的寶貝兒子不要命了，要向我提親？”晏紅花壓製著心中的悲涼，平靜的說，“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已經克死了三個男人，好像那天就是臘八節。”

晏紅花的一席話，媒婆聽了，臉色變得蠟黃，尷尬異常。

“死丫頭，說什麽呢，沒大沒小，還不滾回屋裏去！”晏紅花的父親出來了，聽見這話，心中不滿，嗬斥她不懂事。

“爹，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晏紅花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喊了起來。

“你個死丫頭想造反啊！是誰把你養大的。”父親一臉怒氣，恨不得抽她兩巴掌。

晏紅花很委屈，很傷心，轉身回到屋中。她躲在屋子中，想起這些年，在寂靜無人的黑夜裏，蒙著被子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不管是他們的命不好，還是我真的克夫，我要改變，我不想再害人，老先生說的對，離家出走，才是我唯一的活路。離開家，離開這個落後愚昧的朱家村。

中午時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起了中午飯。晏紅花放下筷子，說道：“爹、娘，我想出去闖一闖，掙錢養活你們。”此話一出，全家人愣住了。我出去打工掙錢他們花，多好的事，為何他們反應這麽大？尤其是父親，率先變了臉，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不行，你一個女兒家，出去闖**太危險。今天上午你也看到了，你李奶奶受人之拖，給你提了一門親事。對方家境殷實，男孩也不錯，你嫁過去不愁吃不愁穿，多好的日子。”父親是個貪財鬼，一定拿到了好處，所以才會這麽說。

“是啊，紅花，你也老大不小了，過了生日，你都二十了。你看看自己，再嫁不出去，都成老姑娘了，難不成你一輩子不嫁嗎？”娘說。

晏紅花咬了咬嘴唇，鐵了心，要離開這個村子，等有一天，破了身上的詛咒再回來。

“爹、娘，不是我不想嫁，從小到大，上門提親的也不少，不是訂了三門親事了嗎？可結果怎麽樣呢，凡是和我訂親的男人都死了。我不想再害人了，今年的臘八節再死一人，我心中有愧疚。”晏紅花一邊說，一邊注意他們的反應。果然不出我所料，爹娘臉色全變了。

“紅花，不要聽信外人胡說，你天性善良，怎麽會害人呢。什麽天煞孤星，都是好事之人編造的謊言。這些人喪盡天良，造謠生事，不可相信。”父親說的慷慨激昂。

“是啊，紅花，聽你爹的，安心在家，哪兒也不去。王大拿家的公子……”娘說到這裏，突然捂住了嘴巴。

晏紅花忽然明白了，原來上門提親的人，是那個不知禮義廉恥的混蛋。王大拿最不是東西，貪財好色，在村裏一手遮天，幹盡了壞事。他兒子王小拿，別的不會，專幹些見不得人的齷齪事，可以說，有父必有其子，半斤八兩。王大拿是村裏的地主，有錢有勢，沒人敢招惹。

曾經王小拿糟蹋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是王大拿花錢擺平的。在王大拿眼裏，隻要有錢就可以擺平一切事情，至於王法全都是狗屁。在村裏王大拿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惡棍。王小拿深受其父影響，惡貫滿盈，幹了許多招人憎恨的缺德事。

王小拿今年三十出頭，娶了一房姨太太，至今沒有生育，惹得王家人不高興。王大拿一合計，再給你娶個老婆，延續香火之事，關係到王家的未來命運，馬虎不得。這一來二去，王大拿就相中了晏紅花。寶貝兒子你有眼福了，紅花那丫頭可是十裏八鄉公認的第一美女，你要是娶進家門，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王小拿哭了，紅花那丫頭是個掃把星，誰娶了誰倒黴。我可不想早死，爹你要是喜歡，你就娶了她吧。

滾犢子，你爹我一把年紀了，娶個漂亮媳婦有啥用。紅花那丫頭你必須娶，這門親事就這麽訂了，明天我去找媒婆上紅花家提親。於是乎，村裏的媒婆來到晏紅花家中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