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規矩就是規矩
三個人把大概的輪廓商量一遍後，便各自忙活去了。
李天生決定這些天不外出，不止是自己，場站所有人都不能外出，他感覺得到，黎叔很快就會來。
春天實在太匆忙，幾乎是稍縱即逝，場站裏的人們在各種工作中度過了一整個春天，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蟲鳴蛙叫的季節了。
李天生始終不敢熟睡，柱子把黎叔形容得像個鬼魅，他覺得鬼魅就應該在夜晚出現。
在**折騰了半天，原本還有點睡意，可過了午夜，那睡意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於是李天生幹脆爬起來，決定去外麵散散步。
夜晚已經沒有那麽涼，披一件外衣完全夠用。或許是沒有人類的汙染，星空格外明亮，李天生望著夜空長歎一口氣，感歎如果每晚都這麽安靜該多好。
經過一整個春天的生長，不僅是地裏的莊稼，場站周圍、還有裏邊的野草也都長了出來。
在那些長滿野草的角落裏，蟲子和青蛙就像開演唱會一樣，格外熱鬧。
李天生饒有興致地朝一處草叢走去，想著去捉一隻蛐蛐兒玩一玩。
他找到一處叫聲最明亮的草叢，手剛觸到草尖，蟲鳴聲立馬停止。李天生不甘心，輕輕撥開草叢，便看見從裏麵跳出來一隻小青蛙。
小青蛙像是受到了驚嚇，在李天生腳邊蹦跳兩下，又鑽進另一片草叢。
李天生心說自己一時興起，卻不想破壞了人家一頓美食。
就在李天生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他感覺眼角的餘光似乎看見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
於是他仔細看過去，就看見一條一指粗細的小蛇悄悄溜走了。
小蛇把李天生嚇了一跳，他趕緊從草叢旁走開，連連退後好幾步。
草叢、蟲子、青蛙、小蛇，在這個不足一平米的小世界裏，差一點就上演了一出弱肉強食的好戲，李天生心想如果自己一腳踩上去，或許自己也會成為這出好戲裏的一環。
他緊了緊拳頭，走去大門旁，鄧冰和許晉成就像兩名衛兵一樣，一動不動守在大門的兩邊，李天生剛走過去，他倆便馬上將視線落在李天生身上。
李天生將兩個喪屍幫手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最後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又重新回到宿舍睡下了。
散步的效果很明顯，在**躺了沒幾分鍾，李天生便睡著了。
這一覺李天生睡到快中午，老牛來叫他時，他正舒舒服服的在**賴床。
“天生，外麵來人了，是那個黎叔。”
李天生揉了揉眼睛，“沒放他們進來吧？”
“沒有，他們剛到一會兒，沒有硬闖，說是讓你過去說話。”
李天生聞言一屁股坐起來，帶著眼屎就想往外走。
老牛眼疾手快，在李天生伸手拉房門的時候一把拉住了他，“你幹嘛？”
“他不是要說話嗎？我去跟他說話啊！”
“你就這樣出去？”
“老牛，你這就不懂了，我就得這樣去見他，怎樣邋遢怎樣來，放心吧。”
“天生，你等等，他們來了不少人，都帶著家夥，不能大意啊！”
“我知道，有鄧兵在，他們占不了便宜。”
說罷，他便推開老牛的手，一把將宿舍門給拉開。
正如老牛所說，黎叔帶了很多人，光是車子就有七八台，柱子也在其中。
黎叔還是和李天生當初見第一麵時一樣，穿著中山裝，頭發梳得一絲不亂。
“李天生，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咱們第二次見麵。這第二次見麵，你就是這樣待客的？”看見李天生，黎叔馬上露出一副笑臉，他的語氣依舊那樣波瀾不驚，聽上去就像是一位老幹部。
“嗬嗬，如果來的是客，我當然不會這樣招待，就怕來的不是客！那首歌怎麽唱來著，朋友來了有好久，若是那豺狼來了，招待它的有獵槍，是吧！”李天生抱著雙手走到門口，借機給一旁的薑力遞了個眼神。
薑力明白李天生的意思，馬上悄悄安排人站在大門兩邊，把鄧兵和許晉成擋在身後。
“哈哈哈哈，看來你是把我當豺狼了。好吧，敞亮人說敞亮話，聽說你去柱子那兒討說法去了，今天，我們這些人，也是來討個說法的。”
“討說法？好，黎叔，我記得當初你在我這兒說過一大通什麽團結互助之類的話，當時我對你真叫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可是你手下幹的事好像跟你說的不是一碼事，關於這個，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說法？”
黎叔聞言背著雙手在原地走了一圈，最後他停在李天生麵前，說道：“嗯，這件事柱子跟我說過了。首先，我得給你道歉，手下不服管教，不聽從我的指令，這是我教導無方。還有柱子那兒，我給的指令是每個營地拿出一點物資，包括他那個別墅區，但是柱子仗著替我辦事兒，就讓你們多拿，他自己的則不出，這也是我的錯。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去殺我的人，就算他該死，也應死在我的手裏。”
李天生一聽這話頭，心裏憋著的那股勁兒馬上卸掉一大半，他原以為黎叔會指責自己，會想盡辦法把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可是黎叔一出口首先就是道歉，讓李天生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黎叔接著說道：“隨隨便便殺人，是這個世道最應該忌諱的事，因為我們已經沒有法律去約束人的行為了，如果人人都像蠻荒世界一樣，你殺我我殺你，那我們談何生存？當然了，也許是上一次我沒有把話說清楚，在我們這個小社會裏，執法者隻能是我們，我是最高審判者，你們犯了過失，應該交由我來處罰，而不是隨你們處置。”
李天生本想反駁，但黎叔就像早有預料一樣，一伸手製止了他，“我知道你可能覺得這不公平，覺得我是一個獨裁者。可是李天生，你仔細想想，咱們的社會秩序已經全部消失，這些人已經回到石器時代，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建立起完善的社會秩序，所以隻能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
黎叔幾句話，不僅是他那邊的人，就連場站的人都聽得連連點頭，李天生自己也無話可說。
“那麽黎叔，依著你，這件事我該怎樣做呢？”
“很簡單，報告給我，讓我處置。”
“可是我連你的人都見不到，怎麽報告給你呢？”
“柱子應該跟你說過我的住處，你可以去酒店找我，即便找不到我，那兒也有能傳話給我的人。”
李天生聽了這話，馬上看向柱子，這件事柱子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
可柱子就像沒事人一樣，迎著李天生的目光隻是笑了笑。
“好，”李天生說道，“就算你說的一切都對。那今天，你想在我這兒討個什麽說法？”
“柱子說殺人的是位高大的兄弟，你得交給我，還有，羅成，你也得交給我。”
“可是羅成殺過我的人！”
“我知道，我說了，有過錯的人必須由我來處理，背叛你的人已經被你殺了，鑒於我此前沒把話說清楚，我可以不追究。不過還活著的人必須由我來處理。”
李天生冷笑一聲，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黎叔，羅成已經死了，我的那位兄弟也不能交給你。不過你放心，今天你把規矩說清楚了，我以後一定會按照規矩來。”
黎叔的笑臉始終沒有變過，他仍舊用那副穩重的語氣說道：“我們今天來，不是跟你商量來的，我既然立下了規矩，就必須有個說法。”黎叔說完，便走到大門旁，而他身後的人，全都拿著武器上前了一步。
“這麽說，今天我要是不交人，黎叔就得處罰我咯？”李天生沒有絲毫懼色，輕蔑地問道。
“規矩就是規矩，不守規矩的人我們就不能當成自己人！”
“既然這樣，那黎叔你就試一試吧，我的人雖然不多，可是你別忘了，這是我的地盤。”
李天生的話剛說完，早就拿了家夥的薑力等人馬上朝前走出一步。
就像李天生自己所說的，場站裏的人不多，算上女人一起也隻有十幾個人，可這些人都知道李天生能操控喪屍，所以沒有一個人臉上露出哪怕一絲一毫懼怕的神色。
反倒是黎叔的人，幾個站在前麵的倒是非常從容，一個個麵露厲色，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可是後麵的人卻一直來回盯著黎叔和李天生，他們的眼神飄忽不定，手和腳都魂不附體一樣來回變換著姿勢。
黎叔顯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盯著場站裏麵的人打量一圈，眉頭馬上皺了起來。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柱子忽然跑過來，站在黎叔身旁勸道：“黎叔，大家都是自己人，沒必要自相殘殺，我覺得李天生說得對，他的人事先不知道規矩，算是不知情，您就饒了他這一回吧。”
柱子一反常態的表現讓所有人都驚呆了，黎叔更是盯著柱子看了好大一會兒。
也許是從柱子的表現中覺察出什麽，也許是從李天生的反應中感覺到什麽，黎叔忽然一揮手，示意他的人退下，隨後走過來對李天生說道：“規矩就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