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節 洛陽失陷

洛陽主要的軍事力量被司馬越帶走又後被石勒全殲，洛陽仿佛成了一座空城。但朝政還得繼續，懷帝司馬熾任命傅祗（zhī）為司徒，荀藩為司空，王浚為大司馬、侍中、大都督及都督幽、冀二州諸軍事，司馬模為太尉、大都督，涼州刺史張軌為車騎大將軍，琅琊王司馬睿為鎮東大將軍，兼都督揚、江、湘、交、廣五州諸軍事。

因為京師洛陽饑荒十分嚴重，又有強敵環視，大將軍苟晞上書請求遷都到自己的根據地倉垣，並派從事中郎劉會率領幾十艘艦船、五百名護衛、一千斛（一百升等於一斛）糧食去迎接懷帝。懷帝打算接受苟晞的建議，但公卿大臣意見不一。朝堂上鬧哄哄的不能決定，宮中的人又貪戀過去搜刮的財產，也不願意遷都，最後懷帝也沒了主意。

機會永遠不等人。不久後洛陽城中幾乎斷糧，街頭出現了人吃人的現象，文武百官逃亡殆盡，懷帝終於下決心開始準備遷都，但發現竟然連侍衛都湊不齊。他著急得直搓手，不斷歎息道：“為什麽連轎子都沒有呢？”

懷帝派司徒傅祗出城到河陰（今河南孟津縣）籌集出走時用的船隻，然後由幾十名官員開路，步行從西掖門走出皇宮，來到了昔日最繁華的銅駝街上，可是過去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的場麵已經不見，眼前是滿目的荒涼和路邊三三兩兩的屍體，禿鷲在高空盤旋，發出陣陣刺耳叫聲。懷帝吸了一口冷氣，繼續前行，突然被一夥強盜攔住了去路。這夥人沒有認出懷帝，隻是看這幫人衣著華麗，非富即貴，覺得要發財了才出來搶劫。懷帝等人隨身攜帶的物品被瘋搶一空，衣服也被剝下，沒辦法，懷帝趕緊撤回了宮中。度支校尉魏浚忠於朝廷，率領數百家流民守衛在河陰的峽石，搶劫搜羅糧食呈獻給懷帝。懷帝任用魏浚為揚威將軍、平陽太守（此時平陽在漢趙手中）兼度支校尉。

漢趙皇帝劉聰派呼延晏、劉曜、王彌、石勒等分頭行動，對洛陽發起最後衝擊。劉曜的大軍還沒有到達，呼延晏已到洛陽城外，他命人把糧草輜重留在張方當年在洛陽西十三裏橋建造的堡壘之中。

永嘉五年（311）五月二十七日，呼延晏到達洛陽城下。五月二十八日，呼延晏命令攻打平昌門。五月三十日，平昌門破。呼延晏命人放火燒了東陽門和有關府衙，搶了一些財物後就退出了洛陽，並命人把停泊在洛水的船隻焚毀，切斷懷帝水上的退路。

六月四日，司空荀藩和時任光祿大夫的弟弟荀組丟下懷帝，出逃到轘轅。六月五日，王彌率軍到達宣陽門。六月六日，劉曜到達西明門。六月十一日，王彌和呼延晏攻入宣陽門，直入南宮，闖入太極殿的前殿，放縱士兵搶劫，把宮中的寶貝搶奪一空。懷帝司馬熾狼狽出逃，出華林園門，準備投奔長安，但被漢趙士兵捉住後囚禁在端門。劉曜從西明門進城，在晉的武庫紮營。六月十二日，劉曜殺死了晉朝太子司馬詮、吳孝王司馬晏（晉湣帝司馬鄴的父親）、竟陵王司馬楙、右仆射曹馥、尚書閭丘衝、河南尹劉默等人，這一次，洛陽的官員百姓死了三萬多人。

劉曜又挖掘晉朝曆代陵墓，焚燒祭廟，燒毀皇宮和官府。他在弘訓宮發現了美豔的羊獻容，立即驚為天人，將其納為己有。劉曜命人把懷帝和皇帝的六方玉璽都送往平陽。司馬熾到平陽後受盡劉聰的侮辱，在建興元年（313）被劉聰毒殺，年三十歲。

洛陽的事讓劉曜都幹完了，石勒選擇帶兵出洛陽，過轘轅關，來到許昌駐紮，靜觀時局。晉光祿大夫劉蕃（並州刺史劉琨的父親）、尚書盧誌出逃，投奔並州而去。

劉曜因為王彌不等自己到達就搶先進入洛陽而對王彌心懷怨恨，後來王彌放縱士兵搶掠洛陽，劉曜製止不成，更添惱怒。劉曜殺死了王彌的牙門將王延，王彌大怒，立即派人攻打劉曜，雙方發生火並，死傷一千多人。

王彌的長史張嵩勸他：“您與始安王（劉曜）共同進攻洛陽，如今卻互相攻擊，還有什麽臉麵回去麵對主公呢？攻陷洛陽的功勞確實屬於您，然而劉曜是皇親國戚，跟主公的關係更親近一籌，您應該屈尊忍讓。晉朝平滅東吳後，二王（指王濬和王渾）爭功的前車之鑒，將軍應該引以為戒。”王彌若有所悟，對張嵩說道：“你說得很對，如果不是你，我還不懂得自己犯了這種錯誤呢！”於是他向劉曜請罪，兩個人的關係又和好如初。王彌和劉曜分別賞賜張嵩百斤黃金。

王彌對劉曜說道：“洛陽位居國家中心，四麵有山河要塞作為天險，有現成的宮殿，應當稟告主公，讓他把首都從平陽遷到洛陽。”劉曜以天下未定，洛陽四麵受敵，勢必不能長期堅守為理由，不同意王彌的建議，還縱火焚燒洛陽。王彌怒罵道：“這個屠各崽，不是個當帝王的料！”與劉曜間的怨恨又起。

王彌帶兵向東到項關駐紮，已歸降的晉司隸校尉劉暾對他說：“現在九州鼎沸，各路豪傑逐鹿中原，將軍您為漢國建立了奇功，有功高蓋主之嫌，現在又和始安王發生衝突，漢國已經沒有您的容身之所了，不如往東走，據守您的老家青州，靜觀天下大勢。待局勢有變，上可以統一全國，下也不失為一方諸侯，這是上策。”王彌讚同。